第35章 章

第 35 章

薛子雲把手裏的葫蘆交到楚花凝手裏,“這瓊泉雖然美味,但是喝多了還是會醉的,注意多分幾次喝完。”

楚花凝意外道:“你不一起喝嗎?”

“我喝過幾次了,”薛子雲笑意融融,“這次還是你喝吧。”

這次若是沒有薛子雲及時出現,她指定要被那盞紅燈籠騙到黃泉路上,哪裏還有這樣的美酒來喝?想了想不能白占便宜,便仰頭道:“你吃過晚飯了嗎?”

在紫煙山生活的這段時間,綠漪和翠翹總算是學會了一些家常菜,再加上前不久高勁松剛剛帶着親衛隊下山才買回來,有許多新鮮菜品可吃,就更是能大飽口福。

楚花凝帶着薛子雲回到院子,把自己這晚的遭遇跟她們說了,還特地邀請來親衛隊,一同品嘗這人間絕無僅有的佳釀。

這一葫蘆的美酒說多不算多,說少不算少,一個人喝肯定要喝好幾天,但是一群人喝剛好夠一頓飯,每人品嘗到一點,全都贊不絕口,眼睛為之一亮。

只是美酒太少,衆人喝過這一回還不過瘾,便找來其他的酒來充數解饞。酒過三巡,原本拘謹的親衛隊也變得有些不拘禮節,幾個人敲着碗唱起來,是坊間流傳的曲調,雖說不上多雅,卻也不算很俗,是衆人都耳熟能詳的旋律。

衆人跟着唱了一陣。

楚花凝喝了不少,興致上來了,讓綠漪抱來她的古琴,擺在桌上彈奏了一曲,還搭配一段唱詞。

“皎潔玉顏勝白雪,況乃青年對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風,自嘆容華暗消歇。*”

她本身的聲音就很軟糯,唱起歌來便十分動聽,和這夜柔軟的月光極為相配,更添了一抹清麗的風韻。

【恭喜宿主!薛子雲對你的好感度提升5%,希望宿主再接再厲!】

楚花凝愣了一下,之前所謂全是興致使然,竟然忘記了薛子雲喜愛風雅之事,這才想起來,自從上次在流雲鎮上她說要參與除祟博得了他些許好感,之後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張好感度了。

再一查進度,薛子雲對自己的好感度竟然升到了80%,相比于其他人要麽20%,要麽30%的好感度,簡直高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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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悄悄打量薛子雲的神色,他單手拿着白瓷酒盞,因為飲酒,臉上為有些泛紅,投向自己的目光帶着淡淡的水色,清冷又潋滟,讓人一時間捉摸不透他到底又怎樣的思緒。

目前為止,最後希望刷到100%好感度的就是薛子雲,有了之前巫寧差點對她當衆行刑,她不敢再怠慢,想着還是争取先把薛子雲徹底拉入到自己的陣營來更有勝算。她要多多努力了。

紫煙山地處偏南,四季如春,分不清季節變換,但是接連好幾天大霧籠罩,終于撥雲見日的那一天還是能讓人感受到時光流逝。

晨光熹微,俊美的少年,發絲淩亂地披散在床頭,雪腮上印着淺淡的金色日光。薛子言猛然睜開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身子一動不動,看着床榻深處,那裏空無一物。

他緩了好半天神才讓自己分辨清楚夢境和現實,下床去換衣服,打開衣櫃,愣住了。

裏面一水的白衣,只是款式和材質不同,整整齊齊疊放在一起,一部分是楚花凝洗過的,另一部分是他用清塵訣清理的。

平時他都只穿自己用清塵訣清理後的衣服,楚花凝洗過的不會碰,但是現在那一部分以上已經穿完了,剩下的就只有楚花凝洗過的。

猶豫片刻,還是從中拿出來一件,憋着氣穿上,卻在無意間瞥見窗臺上放着一只小彩球,好像是某一天她帶過來玩的,之後就沒拿回去。

再一轉頭,花架上的花換成了小牡丹,粉的白的,朵朵盛開,大氣又靈動。

薛子言默默穿好衣服,開門去了書房。每天他都要做許多事,看書、練字,還有研究新招式,體能也不能落下,需要十年如一日地堅持。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将來有一天能夠複仇。

一切都是單純的。

至于那些關于楚花凝的痕跡,今天下午她來洗衣服的時候再一并讓她收走便是。

練字到下午,窗前花影搖曳,薛子言頓筆。

她今天是不是來得有些太遲了?

看時辰,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她怎麽到現在都沒來?

薛子言心中煩躁,下筆也有些淩亂,最後幹脆甩下筆起身就往院外大步流星。

也許是最近日日相處太過熟絡,讓她也看輕自己了,竟然沒有及時赴約?不可原諒,見到她定要讓她好看!

飛身踩上屋檐,來到楚花凝的院子,一眼便看到那正在和仆俾說笑的少女,手裏拿着一個剛播好的荔枝,笑得兩眼彎彎。

薛子言越看越氣,有時間在這裏和仆俾們厮混,竟敢把他給忘了!

他輕飄飄落下,躲到楚花凝身後的假山,看準時機,在兩名仆俾忙着侍弄花草的空擋,伸手一撈!

假山的陰影裏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少女作勢要喊,卻被薛子言及時捂住了嘴,“敢叫出來就割了你的舌頭!”

楚花凝看清楚後反倒松了口氣,一雙杏眼秋瞳剪水,在他松手後小聲說:“你怎麽來了?”

“我還要問你怎麽沒去我的院子,你反倒問起我來?”薛子言不滿道。

楚花凝面露疑惑,“可是一個月的期限已經過了,為何還要去?”

薛子言愣住,仔細回想一番,好像确實昨天是最後一天。

怎麽會忘記呢?

“你要不要吃荔枝?可甜了。”楚花凝把剛剝好的荔枝舉到他面前,白嫩水潤的果肉泛着盈盈光澤,空氣裏隐隐染上了甜味。

薛子言沒來得及說話,外面綠漪和翠翹已經開始喊“小姐”了,楚花凝聽到喊聲,匆匆與他作別,正要走,沒來由地,薛子言卻拉住她。

楚花凝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還有什麽事嗎?”

“沒……”薛子言感覺自己不對勁,忙松開手,卻不想楚花凝回過來,把手裏的那枚荔枝塞進了他嘴裏,一閃身出去了。

冰涼沁甜的滋味一下子在空腔中炸開,薛子言有些恍惚,一時間怔愣在原地沒動,墨玉似的雙眸神色變幻。

外面已經傳來幾個女孩叽叽喳喳的說笑聲,随後又是一道男聲。

薛子言将思緒拉撤回來,聽到那男聲的主人正是薛子雲。他心中一凜,豎起耳朵聽他們簡單說了幾句話,交談聲逐漸遠去。

他從假山後面探出頭,看到他們一同去了那挂着紗幛的涼亭,沒一會兒,一陣清亮婉轉的低聲傳了過來,随後緊随着古琴綿長娴雅的調子,構成一曲美妙的合奏。

只是這合奏沒持續多久便停了,透過紗幛可以看到幾個人探讨的身影,然後試探般地再次展開演奏,這次換了一種方式,調整了幾個音。

薛子言不由冷笑,看來他們正在共同作曲,真是有閑情逸致。一閃身走了,真的當他有多在乎嗎?不過是少了個洗衣服的人而已,洗的也不算有多幹淨。

在山道上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和白芷定下的三月之期,也是在昨天結束的。

他怎麽連這樣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明明最盼望見到的人是她才對,三個月,教他等得好生辛苦!

這次孫婆婆從聖女涯下來,沒有讓他先回去,他踏着鳥道進入崖洞,那池中央的空地上坐着的,是久違的面孔。

海棠花吸收了紫煙山靈氣,很少有不開花的時候,此刻依然飛花如落雪,洋洋灑灑。薛子言安耐下激動的情緒,走到池塘邊。

“阿芷姐姐。”薛子言輕喚一聲。

聲音在崖洞中回蕩,更讓這裏顯得無比寂寥。

過了一會兒,那盤腿而坐的白衣人才緩緩睜開雙眼,冰姿玉骨,清冷無雙,看見他時,眉宇間隐隐透出些許無奈。

“孫婆婆說你下山除祟,受了重傷,如今可好些了?”

薛子言已經許久沒聽過白芷關心自己了,全身一陣暖意流過,答道:“恢複了九成,只是偶爾還是會覺得胸口泛疼,可能還有隐疾,阿芷姐姐要不要再診診?”

“不必了。”白芷淡淡道,“恢複了九成,已經基本痊愈,再養養便是。”

薛子言繼續找話題,“再過一段時日便是聖降大儀,他們為阿芷姐姐準備的補品夠嗎?”

“夠。”

“可我看你的臉色不算太好,有些憔悴。”

“只是最近幫助蠱神做了些事,稍微損耗了元氣而已,沒什麽大礙。”

薛子言聽到白芷損傷元氣,焦急起來,“那我去幫你找尋補品,讓你快快養好。”

“不用多此一舉,每年的補品都很多,多到吃不完,你本來身體就沒完全恢複,不用跟着湊熱鬧。”白芷閉上眼睛,顯然是不想再說什麽。

薛子言認為自己這話沒有過界,只是像其他族人那樣,關心聖女的身體罷了。看着她又入定,薛子言不免有些垂頭喪氣。

從聖女涯出來,天已經黑了,夜幕四合,之前的圓月也悄然缺了一角,一點邊隐沒到黑暗中,變得不再完全。

他沒有回院子,此刻楚花凝正忙着和薛子雲創作樂曲,白芷也不願意和他有過多交談,他去村寨外面殺了幾只妖怪,冷着眸子,恹恹地看着那些讓人聞風喪膽的怪物被伏魔印燒成灰燼,覺得無聊。

旁邊縮着的小怪們瑟瑟發抖,等待着即将到來的死亡命運,抖了半天,卻發現這位從天而降的仙師一甩衣擺,走了。

月色凄清,清照四方。薛子言忽然覺得紫煙山的空氣如此稀薄,他透不過氣,便飛掠到旁邊的一座山,感覺還不夠,便走得更遠些,知道不知不覺奔出二三十裏,在一處山頂落腳。

他踏在樹木最頂,夜風吹拂面頰,緩緩閉上言,深吸一口氣,才覺得那種窒息感有些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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