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的親,是呢親
對的親,是呢親
想象中身體的疼痛并未襲來,但他分明聽到玻璃瓶子砸在什麽東西上,随即碎開的聲音。
在聽到聲音的那瞬間,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喻知睜開眼,陸衍川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了過來,他的身體被陸衍川護住,對方用背和右手擋住了襲擊的人。
“shit!你們都去死!”那人仍不死心,還在用兇器往這邊毫無章法地揮。喻知這才突然想起,雖然這個人剛才把衣服裹得很緊,但他隐隐約約有聞到一股特殊的氣味。當時沒太在意,現在才反應過來,那個味道和市中心有時候會碰到的吸食大麻的流浪漢身上的很像。
喻知被陸衍川攬着,他們兩個靠得很近,喻知借着燈光看到陸衍川硬朗的側臉,彷佛他在往前湊近一些就能碰到。他聽到自己無法忽視的心跳聲,宛若得到救贖一般,新生之後再次如鼓般跳動起來。
沒等襲擊的人下一句罵完,陸衍川直接轉身對着那人胸口就是一腳,趁他因為外力跌跌撞撞往後退的功夫,搶過那人的酒瓶,反手就砸在他頭上,伴随着沉悶的撞擊聲,那人倒在地上。
陸衍川轉身查看喻知的情況,清澈透亮的眸子裏印着對方無措的臉。
那個襲擊的人早因為巨大的疼痛感起不來,在地上哇哇亂叫,公寓前臺的人聽到外面的聲音趕了過來,在陸衍川和喻知說明情況後報了警。
“沒事吧。”陸衍川說完,望向喻知。
喻知這才回過神來,沉默着點了點頭。
陸衍川擰眉道:“你剛剛怎麽回事,明明就快到你們接待處了怎麽停下來了。”
“被……吓到有點腿軟了。”喻知平複了心神回道。
喻知不想再多說,回避了跟陸衍川的對視看向一邊,突然看到陸衍川的右手,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的手……”他握住陸衍川右手,舉到自己身前查看,手背上滲着的血已經凝固,形成有些可怕的撕裂的傷口。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略顯紅腫,散發出輕微的鐵鏽味。
“去醫院,要消毒包紮,還不知道有沒有玻璃碎片,得取出來不然會化膿。”喻知說話的聲音中都帶着抖,劫後餘生的如釋重負并沒有在他心裏停留多久。他感覺自己的心頭湧上一股極其難言的酸澀,像心髒被梅子酒泡過一般,酸酸漲漲的,帶着三分委屈和七分悔恨。
Advertisement
“行了行了,沒多大點事,你忘了你們這去醫院看病還要預約的嗎,等下去診所裏清理一下就行了。”陸衍川看着他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剛剛應該真的把這個好學生吓到了。
兩人跟公寓的人打了招呼,先一步離開,到最近的一個診所裏包紮陸衍川的傷。
這個點診所只剩一位醫生,問過情況後用碘酒和棉簽為陸衍川清洗了傷口。一檢查才發現,有幾粒玻璃渣子嵌進了皮膚裏,醫生用鑷子挑出來的時候他咬緊了牙,感到手背傳來鑽心的疼痛,随後又像千萬只螞蟻爬過一般,冒起了冷汗。
陸衍川其實是個挺怕疼的人,念中學時有一陣子很愛打架,最嚴重的一次頭被打破了,家庭醫生給他包紮的時候痛得他直叫,從小照顧他的傭人阿姨在旁邊一邊擔憂一邊說他多大人了還打架。最近被扒出家事的時候順帶還把這件事扒出來,營銷號為奪眼球,什麽話說不出,标題直接打上“當紅小生的虛假高中人設大翻車,實則是愛打架的暴躁狂”。
“對不起。”他垂着頭,站在一旁,對着陸衍川的手喃喃道。他不知道會不會留疤,不知道陸衍川什麽時候會回去繼續他的演藝事業。雖然他不愛看電影,但也知道作為一個演員外在的形象十分重要,拍戲是肯定會拍到手的。他又想到上次看陸衍川微博,他有那麽多愛他的粉絲,要是看到他的手留了疤會作何感想。
“……沒事,又不是你的錯,是那個神經病。”陸衍川看着眼前的人,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低着頭不敢看人,他試着平複自己的呼吸聲,以至于看起來沒那麽難受。剛剛在那場搏鬥中因為被自己護在懷裏,喻知的頭發亂成了一團,橫七豎八地,像被瘋狂撸過的布偶貓。
陸衍川單手撥了撥對方的劉海,又把人家頭發揉得更亂些。
喻知看向陸衍川,看他忍着痛肆意張揚的笑,看他如星辰般的眼睛。
醫生很快用繃帶包紮好,跟陸衍川說了幾句注意事項,喻知聽得比他自己還認真。
“不會留疤吧醫生。”
“不會,養幾天就恢複了,就是注意這兩天別沾水。”
喻知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又想到給別人造成這麽大麻煩,眼皮又耷拉下來。
兩人和醫生道過謝往外走,喻知說要承包他直到傷好前的所有食物。陸衍川笑着說行了,只是手受了點傷又不是變植物人了不至于。
看到對方一副好像惹了天大的禍的樣子,陸衍川反而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一邊往外走一邊随便說了一句話想調節一下氣氛:“你要是真的想報答一下我,就陪我去看點燈儀式吧。”
“點燈?”
“對,今天在圖書館聽到你同學和你聊天來着,他們不是邀請你去倫敦看點燈嗎,我聽到你拒絕了。”
陸衍川下午就坐在他們斜對面,聽到幾個本地學生在讨論過幾天去倫敦看攝政街點燈,問喻知要不要一起去。
喻知推辭幾句,對方表示遺憾,也沒再過度請求,一起離開了。
說起攝政街點燈,是倫敦每年聖誕節前會進行的一個項目,天使燈會在每年的11月中旬左右開始,到第二年1月結束。點燈後的街道會變得異常璀璨,配上兩旁的歐式建築,特別出片,也因此吸引了特別多游客前來打卡。陸衍川之前來英國要不是為了時裝周就是拍廣告,行程也很趕,這種項目的參與度直接為零。
“如果實在不太想……”陸衍川心想着喻知好像不怎麽喜歡出去玩,每次遇見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圖書館,也不想為難他。
“可以。”
“啊?”陸衍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可以去。”喻知看向他,烏黑的眼眸像在清水裏浸過一般。
“我去,那天我們正好跑到學校的另一個門了,怎麽就讓那個兇手遇上你了啊!”正值快上第一節課的時間,陳落和喻知走在路上,今早突然收到學校統一發的郵件,裏面稱近日惡劣事件的行兇者已經被捕獲。
那個行兇者正是隔壁市幾起惡性傷人案的始作俑者,是個極端的仇恨主義,在襲擊喻知那天恰好又磕了藥,所以格外瘋狂。
“我看學校在郵件裏說是兩個人制服了罪犯,一個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應該就是喻知同學吧,那另一個是?”佐藤在一邊問道。
“哦,不太認識,就是路過幫忙的。”喻知看了一眼手機,随意地說道。
他想起第二天一早警方聯系到他,想詳細詢問當晚的情況,又問了當時另一位在場的人,因為公寓前臺告訴他們當時有兩個中國人在。陸衍川當晚回去的時候是被他助理接走的,那個胖胖的助理趕來的時候,看到陸衍川纏着繃帶的手着急得如同火燒眉毛,喻知看着他快皺到一起的五官,用陳落最近常用的語言來描述,應該可以說是快碎掉了。
之後收到陸衍川發來的信息,讓他別說那天打架的人是自己。應該是考慮到他身份的問題,可能會造成不太好的影響。
“你存別人聯系方式沒,可得跟別人好好道謝,我們小知手無縛雞之力的,整天沉迷學習,哪來的力氣跟歹徒搏鬥啊!”
“……”
“沒存,道過謝了。”喻知回道,看到微信界面傳來新消息。
他這兩天早上都會問陸衍川手的恢複情況,對方幹脆給他回了一張照片,繃帶纏繞的右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用水性筆畫了個鋼鐵俠的标志,他五指張開,做着鋼鐵俠的經典動作。
“酷吧。”
“複仇者聯盟可不會演‘心動修羅場’。”喻知回他。
陸衍川:“……”
“小知……你……”陳落一臉好奇的看着他。
“怎,怎麽了?”喻知把手機鎖屏,揣進衣服兜裏,略心虛地問他。畢竟他剛剛說不認識的人此刻正跟他聊着天。
“你是不是,有情況啊?”
“啊?”喻知一臉茫然。
“你知道你剛剛對着手機笑嗎?你在跟誰聊天呢,我看看——”說着就要去搶喻知的手機。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喻知反應極快,沒讓對方得逞,轉頭就往教室裏跑了。
“呵呵,時健,你就不能和陳棠說一聲,把我那部‘處女作’禁播了嗎!”陸衍川放下手機咬牙切齒道。
時健剛打完電話走進來,被陳棠劈頭蓋臉一頓說就算了,回來看到陸衍川繃帶上那個醒目的紅色标識都無語了。
“先別說什麽處女作了,你忘了上半年給你簽的那個高奢品牌的珠寶線了嗎,人家說了再過段時間等你複工就要拍攝,你現在這手還怎麽拍啊啊啊!”時健抓狂地捂住自己的頭。
“又不是現在就要拍,醫生都說了這種傷口恢複很快的。再說了,要是真的着急,還可以用遮瑕膏遮一下的嘛。”陸衍川看着時健來回踱步看得頭昏腦脹,安慰道。
時健瞪了自家藝人一眼,嘆了嘆氣說:“我說你啊,明明可以借這件事扭轉輿論的,‘當紅演員在異國對同胞出手相救’,這多好一個話題啊,哪個國人看了不誇你幾句,你這受的傷也值了吧,你倒好,非不讓說。”
“有什麽好說的,一是我根本不需要扭轉什麽輿論,演員的立身之本是演戲,看客總是抓住他們認為可以傷害他人的,能夠引起他們興趣的站在輿論高點看得津津有味,但一段時間過去,其他的新聞出來,我的事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的談資罷了。二是現在這麽一發,別人反而會以為我是在故意轉移視線,好不容易快過去的又會被反複拿出來說,沒必要。”陸衍川淡淡地說。
他說得不錯,剛剛陳棠和時健的通話中也提到過這些利弊。
“行了別說了,幫我訂兩張去倫敦的車票。”
“啊?我們要去倫敦嗎?”
“不是‘我們’,是我。”陸衍川指了指自己。
“那你買兩張幹什麽?”時健轉念一想不對勁,“你要跟誰去?!等等,該不會又是那個學生吧!”
陸衍川伸了個懶腰,拉開二樓的窗簾,看着對面來來往往去學校的人群,回他道:“對呢親,是的親。”
時健覺得自己來一趟英國快被雷劈焦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