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風頭

她那一身纙衣，但凡在後宮的女眷恐怕就沒有不知道的。今日如此盛裝，想來是為了那妃位。這蘇靈雲前腳剛剛踏入那天香客棧，蘇洛璃便領着紅袖從側門走了進去。

這宴席規矩只要手上持有慕南王的請帖，皆可進場。那守着側門的兩個侍衛心下雖有些疑惑，但終究還是讓蘇洛璃進了門，這一樓倒是有些位置給那些官品較低的官員。

“小姐，我們瞞着王爺來此，怕是不好吧？”她打小便在蘇北王府長大，甚少見這樣盛大的場面，臉上不免有幾分怯色。

蘇洛璃倒顯得從善如流許多，但凡有人問話，都只微笑示意。

蘇洛璃粗略數了數，這樓下的桌子約莫有十來張，算起來也不過是幾十人罷了。這每層皆有相應的人員把守，這會，想來父親已然到了五樓，那處，是天香客棧的最高點。

“盡量把頭低下來，別讓慕世子瞧見。”今日她來此，本也是為了看看那慕城昀到底打算耍什麽花招。這一身的男裝，可費了她不少的心思，想來不會輕易被識破。

聞言，紅袖頗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這好好的女子衣裳不穿，小姐非要讓她穿上那些小厮的衣裳，這樣式雖是比她們的衣服要簡單些，但摸着便讓人渾身不舒服。

“敢問這位公子是何處縣官？”果真是怕什麽便來什麽，蘇洛璃正想着低調些，卻被抓了個正着。

這會，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我，我乃清河縣新上任的縣官，不知大人在何處高就？”

聞言，那人微微一愣，臉上變化萬千。好半晌，才開口道：“本官在清河縣任職還差一月餘才滿三年之期，戶部竟這麽快便找了人，你可是今年新科狀元吳雎？”

他早早便聽聞今年文狀元生的甚是俊俏，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就是這行頭稍微寒酸了些。

蘇洛璃與紅袖對視了一眼，今日出門怕是忘記看黃歷了，怎的怕什麽便來什麽。

她近日走訪的最多的，便是距北奇城最近的清河縣，正因如此，她才順口而出罷了。誰知面前這人正是清河縣的縣官，當真是倒了大黴了，聽聞那清河縣的大人精明的很。

她可不打算和他在多說些什麽，若是漏了餡，待會怕是要被人擡着出去。敷衍兩句後，蘇洛璃便找了個借口離開，與紅袖找了個較為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眼神不時在這些人身上游離。

若日後當真有意在北奇城發展，定然少不了這些人的幫助，只是，現下還不是結識他們的時候。

坐了好一會，這客棧似乎霎時安靜了下來。蘇洛璃擡頭瞧了瞧樓上，怕是要開始了。

“小姐，王爺，王爺就在那！”紅袖伸手一指，蘇洛璃便瞧見了蘇烈現下所在，蘇靈雲正站在他的左側，只看那背影便知是個美人兒，可想而知在她面前的人兒，看上她的自是不少。

蘇洛璃并未答話，她倒要看看今日那慕城昀要如何收場。今日蘇北王府便只來了她一個，若慕城昀當着衆人的面拂了慕南王的面子，想來也是吃不了什麽好果子。

此時，這宴席上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慕城昀這才姍姍來遲。臉上挂着招牌笑容，吊兒郎當地走到那蘇靈雲面前，開口道：“美人兒，陪我喝一杯如何？”

說話間，那小厮已然識相地呈上了兩杯清酒，蘇靈雲也便接了過來，臉上不由浮現一片粉色。

見狀，慕南王面上更是滿面春風。前幾日，慕城昀因他去蘇北王府一事大吵了假，今日怎的就忽然想通了？雖他暫時還未明當中的原因，但只要娶的不是那不知禮數的丫頭便可。

“慕世子，今日既是你生辰，不如就讓小女為你獻上一曲如何？”如今這北奇城的名流幾乎都集聚與此，正是她嶄露頭角的時候。

今日過後，這北奇城當中恐怕無人不知她蘇靈雲就是準世子妃。順帶給那些心存僥幸的女人提個醒，論家世才學，她都是當之無愧的。

慕城昀微一挑眉，倒沒有拒絕的意思，既有免費的表演他又有什麽理由不聽。

珠兒連忙把方才小姐吩咐帶上的木琴搬了上來，衆人識相地給她讓出那中間的位置。

坐定後，蘇靈雲朝慕城昀妩媚一笑，便撫上那琴弦，十指交替間，似有一簾瀑布傾瀉而出，又似空谷來風，渾身有說不出的舒爽之意，聽着的人面上不由露出幾分贊賞之意……

待最後一個音落定時，蘇靈雲才擡眼看了看他。

慕城昀神色倒是平靜的很，在他眼中，蘇靈雲瞧不見半分情緒，她對自己的琴藝向來很有信心，今日心下竟有些沒底。

“靈雲獻醜了，還望世子莫要嫌棄。”蘇靈雲眼波流轉間，就未曾在慕城昀身上移開。

方才那一幫年輕男子當中，倒也不缺對她有幾分傾慕之意的，只可惜蘇靈雲并未給他們任何機會。

慕城昀手腕一轉，那短匕首霎時便出現在衆人面前。慕南王臉色霎時一變，今日這場面，可容不得有半點差錯。連連瞪了慕城昀幾眼，可惜，慕城昀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打算。

“這匕首乃太後賞賜，今日便贈與你。”慕城昀難得地朝她勾起一抹笑容，只，那笑意并未抵達眼底。蘇靈雲面色一喜，如此不正代表着慕城昀認可了她的身份？

“承蒙世子美意，靈雲愧不敢當……”今日本就是他的壽辰，即便心中歡喜，卻也是不能收的。

但蘇靈雲心下不免有些奇怪，這送什麽不好竟送一把匕首，她不過一介女流，即便是拿了，恐怕用處也不大，這男人的心思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蘇小姐當真不知，這是何意？”慕城昀手上一轉，便把那匕首收了起來。

今日朝中大多重臣都在場，他自知這樣這樣不妥。但，有些話，終究是要說明白的。

蘇靈雲微微一怔，臉色不免有幾分疑惑，一時之間卻是有些不明白那慕城昀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