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食子
食子
向明駿現在瘋瘋癫癫的，向星竹的死訊對于他偷腥出軌的丈夫來說，打擊極大。
如果他沒有什麽良心的話還算好。
可就壞在就壞在，他一邊想做個好丈夫好父親，一邊卻又忍不住一次次的出軌，傷害自己的家人。
他聽見祝珉的聲音，回過頭來。
“你想怎麽做”祝珉問。
向明駿丢了田俊友，反問: “你想怎麽做呢對我的處置有意見”
“姐夫，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他，先不要沖動。”祝珉上前一步， “還不能确定他就是綁架星星的人，我們應該好好問問他。”
這話一出。
夏猶和卞岳沒出聲。
反而貓頭鷹先生的反應最激烈， “扮演者，你別發癫!剛剛搞了一堆事，把暴露系數才降下去，你這麽問不是暴露自己嗎”
果然，向明駿聽完，情緒激動的沖到祝珉身前，揪起祝珉的領子，怒吼道: “你是星星的舅舅啊!你為他說情你還記不記得星星怎麽死的了啊!”
他聲音充滿怒意和狂躁，眼眶發紅。
此時的他憤怒勝過了愧疚。
祝珉任由他拽着自己， “我不是為他求情，我想把事情調查清楚。”
向明駿聽得渾身顫抖，怒不可遏的大吼一聲，拎着祝珉領子狠狠甩在一旁的樹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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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
貓頭鷹先生播報起來。
【扮演者祝珉，暴露系數急速上升，已達56%，處于輕度危險區域，請注意!】
“你再說一遍!”向明駿一拳砸下去。
祝珉微微側頭堪堪躲過去。
下一秒。
貓頭鷹先生又播報起來。
【暴露系數由56%升至61%，處于重度危險區間，請注意規則，不要暴露身份。】
貓頭鷹先生播報完，又罵罵咧咧起來， “扮演者祝珉，你這樣故意暴露自己身份，是想死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頗為不忿，也很不理解。
祝珉卻好像沒聽到。
甚至擡起手一把抓住向明駿的手腕，裝模作樣的故意喊: “姐夫!你清醒點啊!”
貓頭鷹先生想翻白眼， “你真有病!我就不該讓你通過測試!”
祝珉一幅沉浸在找出真相的固執模樣，和向明駿扭打起來。
最後還是祝珉占據上風，把向明駿按在地上，說: “姐夫!別發瘋了!你想不顧法律處私刑嗎這樣你也要負責任，那我姐姐和孟楠她們怎麽辦”
貓頭鷹先生很不安，急忙說: “喂喂喂!你是個過度執法前刑警，你這麽說是想死啊”
其實，就連夏猶也搞不清楚祝珉在做什麽。
但是他相信祝珉，就算他這樣發癫，也一言不發。
祝珉制服了向明駿，走到奄奄一息的田俊友身邊，踢了踢他的腦袋，蹲下來問: “死了沒”
田俊友睜開腫脹的眼睛，搖搖頭頭。
“我問你一些問題，你要如實告訴我，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你想知道我在哪裏···遇見星星的嗎”田俊友一邊咳血一邊艱難的說着話， “我說實話···我真的是實話，我開車在路上，她···忽然沖出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求求你救救我好嗎”
“她在哪裏沖出來”
田俊友抓住祝珉的衣擺，斷斷續續的說: “是···在紅山，山腳下···快靠近湖那邊···”
“什麽時候”
“淩晨，昨天淩晨···兩點多。”
祝珉低頭想了會，是自己是第二天淩晨零點後發現星星的屍體，相隔了10個小時。
他不由擰起眉頭， “當時，她還沒有死對嗎”
田俊友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眼，沾滿鮮血的臉龐更是毫無血色，他哆嗦着問: “你···你怎麽···”
“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報警呼叫救護車”祝珉聲音沉下去。
“我···我想救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還給她包紮了傷口，我···我······我真的不想讓她死，但如果我報了警叫了救護車，她不一定救得回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我綁架并且殺了她，我會坐一輩子牢!”
講到最後，他幾乎把他的眼珠子瞪出來，努力證明自己不是故意殺人，而是無奈之舉。
向明駿怒吼着， “你這個畜生!田俊友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祝珉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滿眼怒火。
他一拳砸在田俊友的臉上，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本來就虛弱的田俊友被一拳打昏過去，仰頭躺在地上，無聲無息。
祝珉一幅悲痛到不能自己的模樣，僵坐在地上。
山林的風吹過，讓祝珉的臉色越加蒼白，幾乎毫無血色。
過了一會，他坐起來，轉頭扶起向明駿說: “姐夫，回家吧，我姐和孟楠她們在等你回家。”
向明駿瞳孔緊縮，他瘋癫的雙眼裏閃過一絲猶豫，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哭出來。
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倒像是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
祝珉帶着向明駿下了山，上車開了暖氣。
溫暖逐漸升高，剛剛被吹得透心涼，讓兩個人都有些恍惚。
祝珉開着車，車速很慢。
他想着事。
剛剛自己故意暴露身份，冒險把暴露系數升到重度危險區間。
貓頭鷹先生那激烈的反應，讓祝珉意識到了，這個游戲最重要的是扮演。
完美扮演才可以存活到期限結束，查出真相也是其次。
他剛剛也不是真的發癫，無緣無故OOC暴露身份。
被游戲主導被規則限制，實在太憋屈了。
而且想活下去，跟着規則走，在第一個測試版游戲內也讓他吃盡了苦頭。
所以在他用演技讓暴露系數一度降低到十幾的瞬間，祝珉反應過來。
自己也可以讓暴露系數一直升高，看重度危險區間的情況到底如何。
如果自己能掌握這三個區間的詳細情況。
也許，他能将暴露系數玩弄鼓掌之間，從而完美避開暴露身份，完美扮演每一個角色。
61%的暴露系數，已經是祝珉現在能控制的最低限度重度危險。
再高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祝珉想總結一下危險區間的規律，以後也不會被突然打個措手不及導致游戲失敗。
說完這個。
祝珉還注意到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
貓頭鷹先生不希望自己亂來故意暴露身份。
有點意思——
那麽，說明自己和它是關聯起來的合作對象。
自己出問題，它也會被牽連。
否則自己故意搗亂，它不可能這麽着急。
在測試游戲結束後，它努力營造出它只是一個客觀的輔助系統的氛圍，表現出無動于衷的态度。
可剛剛焦急的模樣，徹底推翻了它努力營造的一切。
看來，他們之間比想象的牽連還要深。
快回到向家前。
一直丢了魂的向明駿恢複了一些理智，他想起來什麽似的，問: “這幾年你經歷什麽了我怎麽都沒想到你會阻止我。”
來了!
祝珉心中一動，意識到這是重度危險區間帶來的反噬。
他猜測在重度危險區間，自己接觸的NPC對他充滿了不信任，取決于他回答和反應。
一旦自己做錯，就會被殺。
祝珉眼神冰冷，他看着後視鏡裏的向明駿，毫不客氣的說: “向明駿，我不是為了你，我為了我姐和孩子們。”
向明駿咯噔一下，沉默不言。
祝珉瞧見，知道自己說對了，立即加把火，直言不諱說: “我比你還想宰了他。”
向明駿點了點頭。
貓頭鷹先生開始播報。
【暴露系數降低至60%，扮演者請注意。】
祝珉抿唇。
看來自己猜對了。
重度危險提升每一個NPC的不信任和懷疑度。
要是稍微反應遲鈍一點，回答的指向錯誤一絲一毫。
就會被殺。
而且，自己這樣賣力的表演。
暴露系數下降得很不明顯。
可能是重度區間另一個特點。
大概是要做出一些實際的事情才可以大幅度改變暴露系數。
回到向家。
向明駿跌跌撞撞的走進屋子，坐在沙發上沉默着。
二樓傳來隐隐約約的哭泣聲。
氣氛壓抑到令人絕望。
但過了沒一會。
之前被祝珉支走的洪雪上門了。
她從警局回來，帶回關于向瑞鵬和那具屍體的消息。
警方查出來了灰色運動外套就是向瑞鵬的衣服，但是他拒不承認殺了向星竹，也沒有綁架她。
除此之外他什麽也不說了。
并且，警察也對湖中車內的屍體進行查證。
調取近三個月的失蹤人口記錄對比，也沒有找出屍體身份。
屍體就像是故意被打造出那副無法辨認的模樣，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追查身份。
向瑞鵬對車和屍體保持否認的态度，甚至說自己不知道車不見了，更不清楚屍體是怎麽回事。
田俊友的事，老夫妻大概告訴了所有向家的人。
所以洪雪這次來，是希望向明駿出面洗清向瑞鵬的嫌疑，不讓他成為星星事件的嫌疑人。
但是向明駿現在根本沒心思去管這件事，不耐煩地說: “我幫不了你，你回家吧。”
他的語氣冰冷，一改往日溫柔呢喃的态度，仿佛兩個人是仇人一樣。
洪雪的眼圈紅了紅。
然後，她看向了祝珉。
她好像是才發現兩個人身上狼狽不堪，還沾不少幹涸的血跡似的，好奇的問: “你們幹什麽去了田俊友呢”
祝珉知道這是NPC的懷疑反應，想了想說: “就算田俊友被證實是殺害星星的兇手，車裏的那具屍體也和你丈夫有關系，我姐夫出面也沒用。”
洪雪面如土色。
但是她也不放過祝珉， “那之前你跑到我家是什麽意思告訴我丈夫被逮捕。”
祝珉腦子轉飛快， “我覺得我代表我姐告訴你消息，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
“你什麽意思!”洪雪忽然尖聲叫起來。
“沒什麽意思。”
祝珉嘴上這麽說，眼神中卻充滿了忌恨。
洪雪像是被燙到似的，拉着向從蕾的手轉頭就走。
祝珉揚眉，還得是自己啊。
雖然暴露系數沒變化，但是他沒有回答錯誤。
目送母女倆出去。
祝珉站在門口，望着遠去的向從蕾。
她似乎受了什麽刺激，一臉蒼白，好像對任何對話任何人都沒反應，任由她媽媽大力拉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一直保護得很好的書包也從另外的胳膊上滑落，肩帶垂在地上，要掉不掉。
日記本也許就在向從蕾的書包裏。
但是目前還沒有辦法去拿。
扮演角色的準則，說到底就是限制玩家的行為，不讓玩家跳出角色以外去決定事情走向，而是在桎梏中活下去，找到真相。
貓頭鷹可能看不下去了， “扮演者，你需要盡快降低暴露系數!”
祝珉噢一聲當做聽見了。
貓頭鷹先生氣得沒法說。
它不敢多講，最後罵罵咧咧: “扮演者，你就是癫!”
祝珉不由笑起來， “多謝誇獎。”
等到貓頭鷹先生不出來了。
卞岳出聲詢問: “你打算怎麽辦”
祝珉聽到他聲音，立即往外面走，走出很長一段距離後，才說: “我以為你會阻止我。”
“我想保護你，不想阻止你做任何事。”卞岳有些無奈， “保護你的前提不是限制你。”
“他嘴裏有句能聽得好話，祝珉多聽聽!”夏猶故意搗亂， “他以前和你媽一樣，什麽事都要管，現在又說不限制你，多新鮮啊!”
祝珉沒在意夏猶故意挑撥離間，他的性格祝珉很清楚，倒是對卞岳的話感觸良多。
他擡頭看向遠處晚霞下映得通紅的山脈，紅山就像是一只沉默的巨獸卧在那裏，危險又神秘。
“我有辦法降低暴露系數，保護自己。”
祝珉說着，翹起嘴角， “今晚，系數就會降低回安全區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