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叁肆)
飲水(叁肆)
鐘意水生日這天恰好是周五,接連周六周日兩天沒有工作,她都不用去上班。
睡到自然醒,她從枕邊撈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鐘意水都不知道多久自己沒有睡到過這麽晚了。
昨晚回到家後已經很晚,但她仍然毫無困意,失眠許久。
雖然她畢業後就時常失眠,不過鐘意水知道,昨晚失眠的誘因和平時都不同。
談肆的話翻來覆去的在她腦海裏回蕩,鐘意水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輕而易舉的就同意了談肆的請求——
談肆說,要重新追她。
鐘意水閉着眼睛在床上打了個滾兒,暗恨自己怎麽在談肆面前,一切的原則都化為烏有。
她曾經竭力的遏制過她的愛意,緩緩的。
緩緩的。
她昨夜和談肆在維港旁,她說的話很少很少,基本都是談肆在說。
鐘意水畢業後,原以為她和談肆許多年後某天的重逢,就像發現兒時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包愛吃的,但已經過期的薯片,不是不能吃,就是心裏別扭着吃,大概率還是繼續讓這包薯片待在角落裏落灰。
原來不是這樣的,是在薯片拿在手裏之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看錯了保質期限。
從來都沒有過期,永遠在最佳賞味期。
是失落後進而擁有的巨大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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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肆不出意外的發來了好幾條微信消息,隔着屏幕,鐘意水似乎都能察覺到談肆措辭時的謹慎和斟酌。
她甚至在想,這會不會是她的錯覺不然談肆這種肆意的人,怎麽會發個微信都像情窦初開的少年一樣,連标點符號都要字字斟酌
實際确如鐘意水所想,并非錯覺。
談肆間隔許久,重新擁有了可以和鐘意水發消息的權利,他隔着屏幕小心翼翼的不像他自己——
他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又重新被拖進黑名單。
鐘意水還收到了任沂約她出來的消息。
任沂和晏析全球到處飛着散心,香港和北京是他們最常住的地方。鐘意水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她剛好也想和任沂說一說。
任沂是知道她曾經和現在的唯一朋友。
到了約定的咖啡廳見面,任沂一眼就看出鐘意水今天心情不錯。
任沂毫不客氣的打探八卦: “新的一歲,蠻開心呀。”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鐘意水拿起手機,在屏幕上看了一下自己的樣子: “有嗎沒有吧,每天都差不多啦。”
任沂那副不信的樣子寫在臉上,一字一句道: “從,實,招,來。”
鐘意水在微信裏說的語焉不詳,她只知道鐘意水和談肆昨晚在維港畔遇到,但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鐘意水三言兩語的說完,微微垂眸: “沂寶,我覺得我……”
任沂猜到鐘意水大概想說什麽: “感情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自己開心就好。”
鐘意水輕輕“嗯”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麽。
她現在和談肆之間,總覺得好像差了點什麽,但她又說不出來。
是因為沒見面帶來的疏離感和陌生感嗎
好像也不是。
她其實覺得分開的那段時間,也不算什麽了。
至少沒有那麽漫長的令她覺得談肆這人變得陌生。
任沂想了想,忽然看着窗外耀眼的陽光說: “今天天氣挺暖和的。”
“是啊,春天才剛開始,就有夏天的味道了。”
任沂淡淡的說: “Yancy受傷,就是在這種天氣。”
任沂總說追星是很幸福的事情,幸福到她用追星的節點以此作為衡量時間的尺度。
提到某年某天,她可能記不得當時具體再做什麽,但她如果記得當時追的星是誰,模糊的時間就會變的鮮活生動起來。
她記得在手腳冰冷的雪天在電視臺外做應援,記得初秋去看的演唱會,記得柳絮飄飄的一天去參加的簽售會,記得溫度很高的某個夏天在直播裏看到yancy拿下電視劇新人獎……
在她的回憶裏,一切都像是蔓延着支脈,順理成章的就連那天天氣都清晰起來。
就比如現在, yancy受傷是在夏天,拿下電視劇新人獎不久後。
是在夏天,可當時的溫度和現在很像很像。
像到任沂想起來就有點模糊難過。
替yancy難過,他明明那麽熱愛舞臺。
春天是抑郁症多發的季節,對此的原因分析是春季氣壓不穩定,季節更替容易令患者更為敏感,易導致腦內和身體內激素分泌異常,造成情緒波動。*
任沂又有點害怕yancy的情緒會不會受到影響,所以想多讓他和朋友們接觸一下。
鐘意水輕聲安慰她: “我上次看晏析,恢複的很好啊,慢慢的會好起來的。”
她不追星,但認識談肆後,對任沂的話也有了更為具象的體會。
任沂點點頭, “是啊。”
晏析沒多久也到了,他替任沂去取預定的包包。
鐘意水和晏析見面的次數不多,不過每次見他他都是以“好朋友的男朋友”而非“某某愛豆”的身份出現在鐘意水面前。
Yancy左手握着手杖,其實他現在的恢複狀況來看,不用手杖也完全可以。
只是任沂擔心出意外,所以想讓yancy更安全一點,而且他握着手杖的樣子在她看來簡直禁欲氣息爆棚,而yancy也知道任沂的意思,他為了讓她安心,也一直手持手杖。
吃過晚飯,任沂提議去酒吧,她很早就想和鐘意水一起喝酒了,只不過鐘意水酒量太差。
不過最近,鐘意水的酒量有了質的飛躍,至少去外面的酒吧小酌一下是不會醉的。
鐘意水笑着說: “你這是昨天沒喝成的酒今天一定得喝啊。”
到酒吧沒多久,鐘意水看到談肆發來的微信消息,她想了一會兒,問任沂和yancy: “介意一會兒多個人嗎”
任沂“啧”一聲: “談肆來吧。”
鐘意水低頭給談肆發了他們所在酒吧的地址,問談肆要過來嗎。
談肆求之不得。
沒多久,談肆就出現在了酒吧裏。
任沂和鐘意水像許多好朋友們那樣,設想過以後将來要好朋友和她的男朋友,還有自己的男朋友四個人一起聚會,但是他們戀愛的時間太不湊巧了,總是沒有兩個人同時戀愛的時候。
所以當談肆和晏析兩個人都出現在酒吧時,鐘意水竟然有些恍惚,恍惚的想到了她和任沂曾經提到過的好友情侶旅游。
任沂和談肆打了個招呼,沒多久就以極其誇張的表情對yancy說: “糟糕,家裏的門好像忘記關了,咱們現在回家看看吧!”
Yancy努力的憋住笑意: “……聽你的。”
任沂和晏析兩個人就這樣離開,現在就只剩鐘意水和談肆兩個人。
全程目睹的鐘意水: “。”
談肆自然也看出了任沂的好意,只不過他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對鐘意水說: “像任沂那樣不關門很容易遇到盜竊犯的,還是回家确認一下比較好。”
鐘意水: “。”
談肆在剛一落座時就看到鐘意水面前擺是的雞尾酒,他早就想問了: “阿水,你的酒量在外面喝……不太安全吧”
“我現在酒量還不錯。”鐘意水拿起酒杯,和談肆碰了一下,然後抿了一大口。
談肆聽到鐘意水的話後心髒像被什麽用力攥住,他還不要命似的向鐘意水求一個他已經有答案的答案: “什麽時候”
鐘意水說的很坦然: “分手之後。”
一個聽起來庸俗且荒唐的時間契機。
剛提分手的時候和任沂在她的公寓裏喝了一次酒,從那之後鐘意水發現自己的酒量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她後來又試了幾次,果然如此,至少不會醉到東西南北不分,也能和朋友們在工作結束後小酌一下。
鐘意水自己開着玩笑說: “你說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談肆的心髒更疼了,他低聲的說: “對不起。”
随後一口幹掉了自己點的酒。
相顧無言,鐘意水的手機忽然閃了一下。
她手機調了靜音,所以談肆沒有注意到是有人給她打電話了,鐘意水示意談肆,她先出去一會兒。
電話是Nicole打來的,她還在為她的項目加班,負責的內容有些問題需要問鐘意水。
鐘意水大概猜到了她想問什麽,酒吧的氛圍不适合講電話,她到室外耐心的跟Nicole講,兩個人大概說了快二十分鐘,挂掉電話後,鐘意水準備回去。
忽然發現談肆從酒吧裏走了出來。
眼神有點無措,在四周尋找着什麽。
直到看到手裏拿着手機的鐘意水。
像是候鳥找到了方向,瞬間安心下來。
他的眼神裏寫滿了失而複得。
談肆大步走到鐘意水面前, “我以為你離開了。”
鐘意水失笑: “我只是出來打個電話。”
談肆心髒砰砰跳個不停,鐘意水離開後他獨自坐在酒吧裏,幾分鐘後的鐘意水還沒有回來他開始慌亂,他開始以為鐘意水是因為提到了“酒量”而想起傷心的往事所以頭也不回的離開——
畢竟連招呼都不打說走就走這樣的事情鐘意水不是沒有做過。
談肆垂下眼眸,他的睫毛在卧蠶處覆下淡淡的陰影: “要走走嗎”
鐘意水将手機收起來: “好啊。”
談肆帶鐘意水到了一處路旁栽滿櫻花樹的小路,櫻花海盛開在小渠旁,溪水潺潺,月光靜谧的灑下,春日的氣息迎面撲來。
月光覆蓋着兩人的影子,談肆溫和的開口: “阿水,時間歲月是标量,沒有方向的一秒又一秒,熵永遠在不斷增加,我們拼盡全力也無法回到過去。”
一片櫻花花瓣随風落在鐘意水的發絲上,又被風吹到地上。
談肆繼續說: “但我們之間永遠是矢量,可以回到曾經,也可以讓明天寫滿浪漫開始。”
春夜的微風輕輕的吹。
風偷去了我們的槳,我們将在另一個春天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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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偷去了我們的槳,我們将在另一個春天靠岸。出自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