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秘密

秘密

這個房間宛如一個刑訊室,裏面陳列着鞭子,木棍,一個結實的鐵質支架,還有一些看上去用來折磨人的小東西。

赫藺淵汗毛直立,不敢相信這座豪華的宅邸地下還有這樣一個肮髒恐怖的地方。

莫非李正德還有囚禁拷打別人的癖好?

當他把手電筒移向牆壁,他的理智差點控制不住自己,他顫抖着把手電筒從嘴巴裏取下,一一掠過牆壁上的照片,一種窒息感湧向心房。

照片上的男孩年紀還很小,不過七八歲的樣子,瘦弱的身體遍體鱗傷,血跡斑斑,看得出來就是眼前這些刑具帶來的傷痕。

有些照片上還出現那個執鞭的老男人,露出一抹施虐的痛快笑容,欣賞着受虐者的驚恐和痛苦。

赫藺淵不敢相信,那個看着漫不經心游戲人間的李羨瑜竟然經歷過這種地獄般的酷刑。他的胸口彷佛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又沉又悶又痛。他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把李正德狠狠按在地上,讓他承受相同的刑罰和痛苦。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短信進來,“你去哪兒了,怎麽沒見到你?”

赫藺淵輕輕地摸着手機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在撫摸照片上那個受傷少年充滿傷痕的臉。

這時牆壁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接着是人聲。

“該死,監控顯示有人闖入,在老爺子覺察到之前得把這人揪出來。”

“這地方是禁區,偏偏有瞎子不長眼,非得來這裏亂晃。今天破事兒就夠多了,伺候外面那幫只會拍馬屁的‘娘們兒’就夠累了。”

“誰說不是呢,該死的,一大早攝像頭還拿去維修了,只有聲控在提示有人闖入,壓根兒也沒有線索可以追查啊。”

“每個角落都看看,這地兒就那麽大。”

“不不不,我聽管家說這裏面有很多暗門,我們不想死的話也別到處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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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先看一圈,沒人的話就撤。畢竟這破監控有時候也不準,搞不好是老鼠爬過呢。”

赫藺淵凝神屏氣,聽他們在外面絮絮叨叨,過了一會兒外面沒有人聲音了,他才悄悄地從密室裏鑽出來。眼下再去看其他兩個房間太過冒險了,他不得不先撤離。

外面烈日正盛,大家都躲在陰涼的傘棚下閑聊,赫藺淵此刻卻需要灼熱的陽光來擊退地下室陰森的潮意。他深深呼了一口氣,感受着灼灼烈日打在肌膚上的微微焦灼感,他感到自己似乎又活了過來,但他的心在看到那個緩緩向自己走來的人時又被痛擊了。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地朝李羨瑜保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

如果此刻沒有別人,他一定狠狠地抱住他,把他揉進懷裏,不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你臉色不大好,沒事吧?”

赫藺淵摸了摸臉,“有嗎?可能喝多了,有點暈。”

李羨瑜盯着他的臉瞧:“得了,你不是酒量差的人。”

“我也不是千杯不醉”

李羨瑜覺得赫藺淵有些奇怪,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忽然多了一種別樣情緒,說不出來是什麽。

還未多想,李正德的秘書走了過來,“少爺,老爺請您去過去。”

“好,我就來。”李羨瑜點點頭。

赫藺淵忽然說:“你晚上不住這兒吧?”

李羨瑜眨眨眼,“難說,怎麽,你舍不得我?”

赫藺淵沒說話,但李羨瑜從他灼灼的眼神裏面讀出了答案。

這之後赫藺淵也一直被人拉着社交。

他原本就對酒會興致缺缺,經過地下室那一遭,他更想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下午的社交酒會結束之後還有高層的聚餐,赫藺淵借口身體不适并未出席。

回到李羨瑜空蕩蕩的大平層,他忍不住想李羨瑜一個人住在這裏會不會害怕?

一個小時候經歷過如此虐待的人,該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穿越黑暗和時間?

他的玩世不恭都是僞裝嗎?

那真實的他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赫藺淵第一次特別想深入了解一個人,想了解他的所有經歷,他的想法,他的愛與憎,喜與怒。

赫藺淵望着大平層窗外流動的夜色,郝然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李羨瑜。

外人看來他是養父養母的好兒子,妹妹的好哥哥,下屬眼裏靠譜的老板,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從父親去世後,他就變成了仇恨的機器。

除了為父親報仇外,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是什麽,也不知道這個世間還有什麽是值得他貪戀的。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他幹涸的情感航道裏不知何時已經注入了一渱鮮活的泉水,這渱泉水汩汩跳動,讓他僵死的靈魂有了一絲生機。

赫藺淵拿着一本書坐在客廳的沙發,心不在焉地翻着,視線頻頻落在牆上的電子鐘,直到聽到門口指紋錄入的聲音才安定下來。他放下書,朝推門進來的李羨瑜笑道:“這麽晚”

李羨瑜點點頭:“你不知道我媽有多難纏,一直在埋怨我沒好好把握宋大小姐,現在人家甩了我,大好的姻緣沒了。”

赫藺淵說:“真可惜。” 表情上卻沒有一點遺憾的意思。

李羨瑜走近沙發,看了赫藺淵一眼,“你晚上沒去聚餐?”

赫藺淵說:“嗯,不想去。”

“你知道你這樣很像什麽嗎?”

赫藺淵露出困惑的神情,“什麽?”

李羨瑜故作輕佻,用一根指頭挑起他的下巴,“很像電視劇裏的小媳婦,巴巴在家等着丈夫回家。”

出乎意料,赫藺淵這次沒有很快地推開他輕佻的手指,只是悶悶地笑,反倒惹得李羨瑜困惑起來,然後慢慢地收回手指。

他們距離很近,赫藺淵只要輕輕一拉,李羨瑜就會落到他懷裏。他費了很大的努力,才不讓自己做出唐突的舉動。

李羨瑜愈發覺得得今天的赫藺淵很奇怪,“喂,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赫藺淵只是搖搖頭,“社交有點累罷了。”

深夜。

赫藺淵沒有睡,他雙手支在枕頭上,眼睛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腦海裏一直在想白天的事情,耳朵又留心着門口的動靜。

時間在黑暗中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對面開門的聲音,緊接着是自己門把手轉動的聲音,不一會兒門開了,走廊上的夜燈投進昏黃幽微的光,熟悉的人影站在門口。

赫藺淵看了一眼手機,又是淩晨3點。

他沒有開燈,只是迅速地掀開被子站起來,這次他沒有徑直朝對方走過去,而是站在床邊,朝門口的身影展開雙臂。

門口的身影看見他的姿勢,果然主動地朝他靠近,像一只候鳥找到歸宿一般撲向他的懷抱。

赫藺淵等了一晚上,就為等這一刻。

他擁着李羨瑜,就像捧一塊易碎的瓷器,不敢太緊又不想太松。

李羨瑜的下巴靠在赫藺淵的肩頭,迷迷糊糊地纏着他,赫藺淵攬着他的腰,剛開始只虛虛籠着,最後逃不過欲念牢牢地圈住他。

兩個人就這樣在一個昏暗的深夜相擁。赫藺淵過去颠沛流離,從沒想過永恒,但他覺得此時此刻,他看見了永恒。

第二天,又是陽光洋洋灑灑照得滿室生輝的早晨,李羨瑜像往常一樣拿走餐桌上的早餐,懶洋洋地坐在赫藺淵的身邊。

他拿掉赫藺淵手中的報紙,“你有黑眼圈。”

赫藺淵重新撿起報紙,溫柔地報之一笑,“嗯,我知道。”

李羨瑜心不在焉地咬了口吐司,心裏納悶,這家夥到底怎麽了?

……

隔了幾日,李羨瑜收到唐風眠的一個簡訊。

“你侄子倒是蠻浪的,年紀輕輕泡妞還能想到歪招。”

簡訊後面跟着一張照片,看背景是一個酒吧,照片裏有兩個人的側面照,一個是李仲言,另一個女生瞧着也蠻眼熟的。

“什麽歪招?”李羨瑜問他。

“猜猜那杯酒裏有什麽?”

不用明說,李羨瑜也猜到了,“這東西誰給他的?”

唐風眠說:“還能有誰 ”

這間酒吧出了名的什麽生意都沾,這些小玩意兒更是吧臺後面櫃子裏信手拈來的東西。

李仲言的事情他原本沒心思管,這家夥小小年紀就風流成性,遲早要被他那個專制獨裁的爹教訓,但是他心裏隐隐覺得不安,又把照片調出來仔細看了看。

然後他暗罵了一句該死,照片的女生正是赫藺淵的妹妹。

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心上人的妹妹,要是真出事,赫藺淵非得把他宰了不可。李羨瑜抓起手機和外套,一路朝着酒吧疾馳。

李仲言坐在流光酒吧的卡座裏,眼神頻頻朝前方衛生間出口的地方看,他的內心有一股燃燒着欲望之火,快要按耐不住。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季嘉瑩就是讓他抓心撓肺,騷動不安的欲望。

上次游輪派對被母親口不擇言奚落之後,季嘉瑩便給他發了分手短信,李仲言百般示好,也挽回不了她的心。

他家世好,人長得也不差,在獅城上流社會同輩圈子裏混得如魚得水,也收獲了很多女孩子的青睐。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季嘉瑩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連嘴巴都沒碰過,像和尚一樣過了幾個月,分手期他自然耐不住寂寞,對女孩子的示好一概不拒,花天酒地過了一陣子。消停了幾天之後,他又回過神來,留戀着季嘉瑩潔白如瓊玉的肌膚、粉嫩的櫻唇和撲閃撲閃的大眼睛。

至少讓他真正擁有她一次,他才能善罷甘休。

于是他借着歸還信物的名義約着季嘉瑩出來,騙她說見最後一面,然後兩個人徹底兩清。

借着季嘉瑩去衛生間的間隙,他朝她的酒杯裏面投入了一顆藥,據賣藥的老板說,吃了這顆藥,別說你是什麽清純玉女,就是玉佛寺裏的菩薩也要求着你要。

李仲言早就訂好了酒吧邊上的酒店,此刻心急如焚,邪火越燒越旺,只等着季嘉瑩回來,喝下杯中酒,了卻心中那樁朝思暮想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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