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滅滿門不請自開
那異族女子慌亂不已,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麽???!!!”
唐灼連忙道:“這位姐姐,你不要害怕,我們并沒有惡意的,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麽要引我們來這裏。”
女子道:“要我說可以,但是你們能不能不要圍着我。”
“……”
衆人立馬散開。
女子慢慢站起來,從地上抄起彎刀一個翻身坐到長廊欄杆上,偏過頭道:“我只不過是對你們很有興趣,想試試你們的能力到底有幾分而已。”
這話實在太敷衍了,唐灼皺眉道:“那那時候又為什麽要抓着我攻擊不放呢?”
女子回頭看他,道:“因為你身上的邪氣。”
唐灼道:“邪氣?”
女子語音陡轉陰鸷,道:“因為你身上圍繞的那團黑氣,在我最恨的一個人身上也出現過,我看見你就想起了他,所以想取你的命,不行嗎?!!”
銀鸾寒氣瞬間貫地。唐灼卻抓住了重點,連忙悄悄攔住玹子淵,道:“還有人身上也有這種邪氣??你知道他是誰嗎?”
女子不爽道:“你為什麽想知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時錦忍不住上前一步,插嘴道:“這位姐姐,你說話也太咄咄逼人了吧,咱們慢慢——”
女子瞬間閃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就是你!!你竟敢趁我之危說那般令人作嘔的話侮辱我!!!”
時錦道:“我靠我靠我靠我靠女俠饒命十一層救我!!!”
一箭而過。女子一把松開時錦,閃身躲過。道:“你們來抓我,如果抓到我了,我就告訴你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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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似乎料到他們對那人是誰很有興趣,咬定了這一點,不知道要玩什麽名堂。時錦道:“我們剛才不是已經抓住你一次了嗎,怎麽還要來一次?”女子翻了個白眼,手在面前扇了扇,做了個送瘟神的手勢,道:“廢話,我當然是故意被你們抓住的啦,笨蛋。”
說完,女子身體矯健一躍,便飛到了樓梯上方,輕蔑一笑,又一閃身,不見了。
一行人追出,銀鸾呼嘯在前,好幾次險險削到那女子。女子動作輕靈,又充滿了不羁的野性,忽然閃到轉彎處後面便不見了。
一邊躲一邊追,鬧了大半晌。那女子也真來了興致一樣,半天不帶累的。其餘人向其他方向追出,玹子淵望了一望,剛從那轉彎處走了幾步,忽然身後閃出一雙纖細的手扒上他的脖子,一個女聲靠在耳邊道:“嗨,小帥哥。”
玹子淵瞬間石化了,十分嫌棄地掙脫開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冷着臉便召出銀鸾一劍斬去。
這一劍劍氣兇悍十足,削下女子的一片裙角。女子倒退幾步,低頭看去,擡起頭怒目道:“……你!!!”
玹子淵偏過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保持着一個過于顯眼的距離,将她拖狗一樣往前拖去,冷漠地道:“我抓住她了。”
女子:“???喂!!!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唐灼十分和善地笑道:“姐姐,你這下可以告訴我們了吧。”
女子低着腦袋,叫人看不見她的表情。猛地擡起頭來,狡黠一笑,吐了吐舌頭,足下一點,身形便如閃電般掠了出去,躍上長廊,跳了下去,不知所蹤了。
小黑一臉錯愕地扒到長廊上,沖下面喊道:“你賴皮!!!”
唐灼連忙把小黑扒回來,生怕他過于生氣也跟着跳下去。
時錦嘆道:“唉,怎麽辦,又讓她給逃了,這回上哪兒找她去呢?”
唐灼道:“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這時,小黑驚呼一聲,懷裏的六個瓶子開始晃動起來,像是有什麽想要出去。瓶子晃動起來時,站在遠處的祁珩偏過頭來,目光緊緊盯着它們。唐灼立即拍上一排符,才險險讓它們停下來,道:“這些巫財童子的肉體被囚禁在這裏久了,即便魂魄被燒了,因被巫術所禁而遲遲不能超生,怨氣大得驚人,還是快點拿去埋了吧。”
一個聲音忽然道:“各位公子,我有一個問題。”
唐灼向崇華望去,這一望才發現,清晨的微光已經照亮了他的全身。只見他劍眉星目,眼神雖經常帶笑,但只浮于表面,深不可測,叫人無法看透。一身黑色華服,繡有金色滾邊,肩膀周圍用金線勾勒出長龍踏雲之貌,龍身從後背攀至胸前,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獨尊之态。走動時,能隐隐看見華服上用極細極淺的銀線繡出的大片精巧絕倫的暗紋。那些暗紋随着光華的流轉片片輪現,光彩奪人,熠熠生輝,仿若飛龍拂過,在餘空甩下一陣琉璃般粉碎的叮嗡脆響。腰側佩一把長劍,劍鞘漆黑,雕有金色雕紋,佩有金色劍鏈。而這時唐灼才發現,他的一只手腕上系有一根紅色編繩,像是戴了很久,看上去有些舊了,與他這副氣質略不相符。
時錦默默嘆了句:“有錢。”
方才兵荒馬亂,這太子殿下同他的侍從一個兩個都從容不迫,近乎置身事外,袖手旁觀,只有時候出一出手拉一拉,其餘時間都像在興致勃勃看戲似的。尤其是祁珩,全程一句話也沒見他說,好像木頭一樣。
崇華挑一挑眉,伸出一只手指一指地面,道:“那顆珠子一直在動,是什麽?”
那顆珠子本在“咕嚕咕嚕”下着樓梯,聽見這話,抖了一下,變成“咚咚咚”了。小黑雙目放光,立馬将手中的瓶子丢給時錦,撲上去逮住它,趴在地上拿手捂着它,回頭喊道:“俺抓住它啦!!!”
小黑一口公鴨嗓一出,崇華眉頭抽了一下。唐灼鼓勵了句“小黑幹得好”,匆匆跑過去拿起那顆琉璃珠,喜道:“她忘了這東西,我們跟着它走就能找到她!”
時錦抱着那些瓶子,瓶中的怨氣竟生生震開了符咒,又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了。時錦連忙叫道:“誰!!!誰來拍幾道符封死它們!!!我沒手啦!!!”
時逸臣又是幾排符拍上,那些瓶子才止息下來,他凝眉道:“這些符紙起不了太久作用,還是盡快将它們處理掉為好”。玹子淵看了那些瓶子一眼,道:“怨氣太重,不可随便掩埋,很可能逃出危害他人,必須埋到靈地。”
時錦冒了滿腦子問號:“江北哪裏有靈地有誰知道???”
衆人雙雙将目光投向崇華和祁珩,崇華和祁珩置身事外慣了,忽然被團團盯着,愣了一下,崇華抱着胸,稍稍後傾上半身,悄悄問祁珩道:“你知道哪裏有什麽靈地嗎?”
祁珩悶聲思索一陣,道:“殿下,不知道。”
崇華“哦”了一聲,站直了身子,挑了挑眉,對衆人道:“當然知道,在往城北二十裏處。想必你們不認得路,到時候跟我們走就成了。”
祁珩:“……”
跟着琉璃珠一路往北而去,琉璃珠老馬識途,速度快得衆人都快跟不上了。時錦氣喘籲籲道:“珠哥,求求你慢一點啊!!!”
轉過一個彎,琉璃珠忽然停了下來,再也不動了。
齊齊擡頭一看,門匾上寫着二字:何府。
這何府似乎并不富裕,大門已經斑駁,一看便知遭受到了歲月嚴重的摧殘。門扉開了一道稍大的縫,從縫中望去,院中一片蕭條,像是很久沒有人住了。
琉璃珠停在這何府前,那女子想必就在這裏。她不會是中原的姓,因此這府邸就不是她的家了,也許是在此暫時停留。切不可貿然進去,打草驚蛇。
唐灼俯身将琉璃珠收到衣服裏。這時候,不知從哪疾步走來一位買菜大媽,臉都青了,擋在衆人面前趕人道:“你們哪裏來的這麽多小夥子,來探鬼啊?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何府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兇宅嗎?多危險啊,快走吧!”
崇華好像對這一類神神鬼鬼的事分外感興趣,挑了挑眉,道:“哦?願聞其詳。”
那大媽面露懼色,搓了搓手心有顧慮地回頭匆忙瞟了這何府一眼,道:“這……我站在人家大門口說這些事,也太……”
唐灼看出她的疑慮了,讓開一個位置,道:“就在這裏,離得遠一點說吧。”
大媽便走過來,話音輕緩,像是害怕被府中的鬼魂聽見一樣,道:“這何老爺以前莫名其妙被人冤枉殺了人,為了自證清白,帶着全家老小一起上吊了。屍體啊,密密麻麻排成一片,陰風一吹,那叫一個駭人。何府裏的人死後,便有一家人将這裏買了下來,搬進去住了,可誰知道啊,住了沒一個月,突然有一天全部臉色慘白地帶着全部家當趕着搬走了,一個個變得瘦得不得了。有人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何府日日鬧鬼,真的,光天化日之下,那些鬼也不怕。到了晚上,鬧得尤其吓人,那家人的女主人說,她晚上睜開眼睛,就總看見一個女鬼坐在自己床上,看着自己,好像恨自己占了她的床,吓得失眠了好一段時間。有一天路過院子,還撞見一群小孩鬼圍着自己五歲大的兒子團團跑,而自己兒子還跟它們玩得歡呢。
“這些話馬上就傳出去了,有膽子大好奇心強的人特意來一探究竟,只住了一個晚上,就連滾帶爬地跑出來了。後來進去的人十個就有六個沒出來,據說都被那些鬼殺了。這何府啊,就漸漸蕭條起來,再無人氣,我們這些每天非經過不可的人,每次路過這裏時也都是低頭加快腳步,心中默念驅邪咒,恨不得離這裏遠遠的才好啊。我今日是恰巧路過看見你們,你們啊就聽聽大媽的話,千萬別去作那個死啊。”
時錦把瓶子都塞在一個包袱裏,裹在腰上。他向來怕這些,這時已經吓得不輕了,但似乎是剛剛經歷了一場與鬼的交戰,竟然非常值得表揚得沒有馬上嚷着走,不過躲在小黑身後。小黑嘿嘿一笑,沖他道:“俺保護你!”
時錦感激涕零,道:“大黑哥,我跟定你了!!”
時逸臣對這二人投以無語的一瞥。
唐灼道:“可是大媽,我們有一個好友,一個人跑來了這裏,我們很急着要找她。”
大媽臉色更白了,連連道:“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是一個個放着長命不珍惜,自己去減自己陽壽!大媽我管不了你們了,走了走了。”
唐灼連忙攔住她,湊上一副笑臉好聲好氣地道:“大媽,您千萬別生氣,我們也是急着去找我們的那位朋友。”
大媽停下來,看唐灼一張臉生得白淨讨喜,脖間一個銀項圈,眉間一點血紅的朱砂,嘆了口氣,道:“我看啊,這群小子裏就你嘴巴最甜。你這又是項圈又是朱砂的,想必你父母對你很是疼愛吧?”
唐灼面色忽然一僵。
大媽又道:“有沒有成親啊?我家裏有個待字閨中的好姑娘,要不要介紹給你呀?”
唐灼正欲答話,玹子淵沉默許久,卻忽然插到:“不要。”
大媽立即向玹子淵看去,打量一陣,推了一下他,道:“哎喲,你這小子模樣不錯嘛,我看他穿得跟個娃娃似的,你就穿得跟個那種廟裏供起來的菩薩似的,個子也高,就是感覺話少了點,得娶個愛說話又會撒嬌的姑娘,生活才美滿呀。”
玹子淵:“……”
大媽這時從菜籃子裏摸出一個水蘿蔔,塞給唐灼道:“大媽我格外喜歡你,就送你一個水蘿蔔,肚子餓了自己一個個偷偷燒了吃吧,別分給另外幾個小子啊!”
大媽走後,時錦忍不住笑噴了,捶着唐灼的肩哈哈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桃花運不錯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啊唐娃娃。”
唐灼臉紅極了,怒道:“你笑個什麽勁,你也沒好到哪裏去,呸!!!”
幾人正在吵嚷,崇華和祁珩卻早已經等在門外,迫不及待了。回首道:“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先推了啊。”
時錦當即固定住了,瞬間扭頭道:“不——”
“吱呀”一聲,沒有用手去推,一陣陰風掃過,将門扉吹開了。
崇華愣了一下,回首茫然道:“我沒推啊,它自己開的。”
兩扇暗紅色的斑駁的門扉,空蕩蕩地大開着。冷風貫過,卷起庭院中地面上的草葉,好像是府中的亡靈,在無聲地歡迎他們。
時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唐灼懷疑時錦就是個尖叫器,觸發點是“鬼”,逢鬼必叫,逢鬼必慫。唐灼嚴重懷疑時錦變得這麽怕鬼是當初春游時在林子裏被自己吓的。
拖着時錦,一行人邁入門內。後腳剛進去,大門,便突然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