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驚喜

第14章 驚喜

兩人距離貼得太近, 男人說話時吞吐的氣息,掃過溫柚耳邊, 觸感宛若實質。

她仰着臉,粉唇微張,細密的長睫輕輕震顫,萬家燈火仿佛都落進她眼眸。雲深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好像住進了一片璀璨深海,他微微一怔, 就在這時,溫柚也小幅度掙紮了下。

雲深松開她,視線轉向一旁,神情閑散, 看不出什麽波動。

前方擁擠的人潮漸漸散開,溫柚用手背探了探滾燙的臉頰, 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

她很清楚,雲深剛才說的那番話,只是純粹的調侃,沒有任何調情的意思。

在他眼裏, “過敏”就是個醫學症狀,她說對他過敏, 他不會聯想成“一靠近他就臉紅”, 而是以為她在挖苦他, 把他視作有害物質。

而他把她拽到懷裏, 也只是在保護她, 防止她被擠攘的游人撞到。

暧昧蔓延進空氣中, 只有她能感受到,也只有她的心跳會淩亂失序。

溫柚退開一步, 撫了撫微微褶皺的衣裙,平靜道:“人太多太熱才臉紅的。我剛才開個玩笑而已,學長這麽認真幹什麽?難不成學長真希望我對你過敏?”

雲深背靠着欄杆,一只手臂懶散地搭在上面。

想起昨晚靳澤給他看的那個接力賽視頻,雲深淡淡睨了她一眼,道:“開玩笑嗎?我怎麽覺得,确實有點。”

溫柚聽得一頭霧水。

琢磨了一會兒也想不明白,溫柚只好答:“我現在住在學長的房子裏,對學長絕對沒有一點意見。”

雲深想了想,覺得是這麽回事。

要是讨厭他,應該不會租他的房子。

Advertisement

他輕輕點了點下颌,整個人放松地倚着圍欄,夜風帶起他細碎額發,漆黑的眼睛掩在淡淡陰影中,一身黑衣黑褲,仿佛也融入了無邊夜色。

溫柚轉開目光,張望黎梨離開的方向。

走了這麽久,也該回來了。

氣氛沉寂了會兒,忽然間,賴在欄杆邊吹風的男人站直身子,抓着手機慢悠悠地走到了臺階中央,隔着幾米,與溫柚面對面站。

溫柚愣了下。

就見他不耐煩地舉起手機,透過屏幕看她,扯唇:“什麽傻樣。”

溫柚:……

原來他還記得要給她拍照。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溫柚順了口氣,脊背輕輕倚在欄杆上,循着夜風吹來的方向微微側過臉,擡手挽了挽耳邊鬓發。

她們閨蜜一起玩的時候,走幾步就要拍幾十張照,溫柚早就練出來了,面對鏡頭自然而然地舒展身體,各種好看的拍照姿勢亦是信手拈來。

也不知雲深的耐心夠拍幾張照。

溫柚見他還沒有放下手機,她幹脆利落地轉過身,面朝遠處的繁華夜景,示意他拍背影。

她在心裏盡量弱化這個人是雲深的念頭,就把他當成普通的攝影師,該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

絢爛的霓虹幾乎連接了天與地,将一襲溫柔長裙的女孩包裹其中。

溫柚背對鏡頭,緩緩轉頭,露出輪廓姣好的側臉。

停頓了十秒,她将長發撇到一邊,整個上半身向後轉,目光捕捉到幽黑鏡頭,她眉宇舒展,粲然一笑。

雲深及時按下快門,定格這一瞬間。

差不多了吧。溫柚的膽子也就這麽大,再使喚下去,她的表情估計自然不起來,要瑟瑟發抖了。

走到雲深身邊,溫柚想看看他拍的照片。

男人輕挑着眉,任由她湊近,指尖點開一張照片,勾着唇,拖長音道:“啧,我這技術——”

瞥見溫柚看到了,他接着道,語氣帶着顯見的嚣張:“可以直接當壁紙了。”

溫柚盯着照片,一開始沒接話。

确實拍得很漂亮,構圖精巧,人物生動自然,主次清晰。

沒想到他這人還挺有拍照天分的。

溫柚望着手機屏幕上被拍得很美的自己,也不知怎的,可能是腦子裏某根筋在摩天輪上被打通了,她忽然擡眼看向雲深,目光帶着驚訝,道:

“啊,這樣不太好吧?”

雲深沒反應過來:“什麽?”

“就……”溫柚斟酌了下措辭,道,“學長不是說,要用我的照片當壁紙嗎?”

雲深:?

他整個人靜止了下,須臾,忽地扯起唇,像是被氣笑了,重複她的話:“我?用你的照片當壁紙?”

溫柚眨了眨澄澈的藍眼睛,看着他,點頭。

雲深瞅着她,笑意發涼:“你挺敢想的,哪來的自信?”

“不是學長說的嗎?”溫柚視線垂下去,看他手機屏幕,“照片是誰拍的,話是誰說的,就是誰給我的自信。”

……

過了老半天,雲深才憋出一個字:“行。”

這話有理有據,他真沒法反駁。

溫柚站在他身邊,手指輕輕劃拉他的手機屏幕,把所有照片都看了一遍,又把幾張閉眼的、表情比較古怪的照片直接删掉。

雲深站着沒動,勉強耐着性子,像個人形手機支架。

終于,溫柚看完照片,雲深立刻熄滅屏幕,把手機塞進口袋。

“黎梨怎麽還不回來?”他不耐煩道,“你打個電話給她。”

他手機剛剛還抓在手裏,好像很不想再拿出來似的。

溫柚點點頭,拿着手機,走到人少一點的地方打電話。

雲深手抄兜裏,站在原地,淡淡瞅着她背影。

總覺得這姑娘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具體他說不上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感覺變了。

具體他也說不上來。

很快,溫柚打完電話回來,說黎梨已經下去了,在停車場等他們。

雲深點了點頭,沒多大反應。

兩人一同乘電梯下樓。高達四百米的觀景電梯,一路下行,風景如流光溢彩。

溫柚一直望着窗外,電梯将至底層,速度減慢,失重感襲來,她腦袋有點暈,下意識抓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臂。

只一瞬,電梯停穩時,她立刻松開了手,淡定地随電梯引導員走出轎廂。

雲深垂眸瞥了眼手臂。女孩手心柔軟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上面。

真是出息了。把他當扶手,連聲謝謝都不說。

在停車場和黎梨彙合,雲深和她倆不是一路,他自己開一輛車走了,溫柚和黎梨坐另一輛車回雲嬈的別墅。

坐到車上,系好安全帶,溫柚整個人倒進靠背,抓着裙擺,緊張的心情直到這時才從胸腔中抒發出來,在體內肆意蔓延,緩緩地纾解。

她這輩子第一次說那麽不要臉的話。

厚着臉皮裝傻,主動抓了他的手又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雖然心裏很慌。

但是。

回想起來,好像還挺爽的。

黎梨瞅着她,揶揄道:“幹嘛這麽緊繃?你們在上面發生什麽了?”

溫柚:“沒有啊。”

黎梨撲過去擰了她一下:“和我還瞞着?”

溫柚平複情緒,漫不經心道:“就是……稍微嘗試了下。”

“嘗試什麽?”很快,黎梨反應過來,“撩他嗎?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溫柚輕輕吐了口氣,“他還是那個拽樣,沒什麽反應。”

“行吧。”黎梨點點頭,“雲深哥相當于鐵板一塊,你得再接再厲啊。”

溫柚癱坐着不動:“我可沒勁兒再接再厲,我累了。”

“別呀。”黎梨搖她肩膀,“他給你拍照了嗎?照片拿來我看看。”

溫柚才想起來:“拍了。照片我還沒問他要。”

雲深在北城的家離天際大廈很近,溫柚特地等了十幾分鐘,等他差不多到家了,不在開車,才發消息給他。

雲深這會兒正坐沙發上喝水,收到溫柚消息,他指尖一劃,随意地切到手機圖庫界面。

滿屏的人像照,有粉面含春的笑靥,也有袅娜優雅的背影,雲深愣了下,某一瞬間,他還以為錯拿成別人的手機了。

這些照片,與他手機圖庫裏原來存的圖片,風格何止格格不入,簡直來自兩個世界。

竟然拍了這麽多。

他指尖劃拉屏幕,全選,一股腦兒發給溫柚。

發完照片,他抓着手機,懶懶地弓身坐着,手肘搭在膝上,手機界面還停留在圖庫,沒有切走。

他視線輕飄飄地盯着屏幕,沒點開大圖,在思考要不要删掉。

想了會兒,最後還是直接息屏,把手機丢到一旁。

好歹是他親手拍的。

留着就留着吧。

另一邊,溫柚收到幾十張照片,黎梨湊到她身邊,邊看邊驚嘆:“他竟然給你拍了這麽多?你拿槍逼他了?”

溫柚大言不慚:“就不能因為我長得美嗎?”

黎梨:“行,你最美了……真別說,他拍得挺好的,有找角度,不是随便亂拍的,而且每一張你的表情都很美很自然。這不得迷死他。”

溫柚沒告訴她,表情不自然的照片她已經提前删掉了。

溫柚:“我猜他把照片發給我之後,馬上就删光了。”

黎梨嘆氣:“是他的作風。”

別墅在城郊,路上還有半個多小時。

溫柚閑着沒事,在車上整理了下今天拍的所有照片,挑了九張,發朋友圈。

其中最後一張是雲深給她拍的,在天際大廈頂層倚着欄杆,回眸一笑。

配文只有一個蛋糕emoji,發出去之前,溫柚想了想,又加了一項,把他們四個都@上。

黎梨就在她身旁,看着她發朋友圈,自然第一個點贊。

過了不到一分鐘。

雲深也點贊了,是第二個。

黎梨咬了咬牙,取消了珍貴的首贊,讓雲深頂到了前面。

溫柚沒看手機,直到雲嬈在閨蜜群裏冒泡,溫柚拿起手機點開群聊——

雲嬈:【@大仙!我有好幾年沒看到我哥給人點贊了!】

雲嬈:【還是第一個!】

溫柚才發現,頓時有些心驚肉跳,趕緊解釋:【因為我發的時候@了他。有張照片是他幫我拍的】

雲嬈:【?】

雲嬈:【他竟然會給人拍照???】

黎梨看熱鬧不嫌事大,不出來解釋也就罷了,還發了個捂臉冒紅心的“噢喲”表情。

溫柚撲過來打她:“別亂發表情!”

“好好好。”黎梨樂不可支,兀自笑了會兒,對溫柚道,“我忽然覺得,你可能真的有點戲。”

溫柚沒啥反應:“我累了,饒了我吧。”

黎梨自顧自道:“你看啊,咱哥這狗人,身邊除了咱們之外沒有別的女人了。而你現在住在他的房子裏,近水樓臺先得月,還是很有機會的。”

溫柚搖搖頭,嗓音輕了些:“住不住他的房子其實沒什麽區別。他月初的時候剛跟我說,之後小半年都不會住這兒。”

黎梨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吧……你別難過啊。”

“難過?完全不會。”溫柚笑道,“一個人住很舒服。”

經過這麽多年,她早就練出來了,心态永遠都很平靜。

不會抱有太多期待,自然也不會因期待落空而失落。

即便心裏長長久久地裝着一個人。

她的人生,也不可能只圍着他轉。

-

三天的假期很快過去,周日晚上,溫柚回到申城,回歸了日複一複的繁忙社畜生活。

雲深也如他所說的,幾個月都沒有再來這套房子住。

轉眼從春天到夏天。

溫柚在陽臺種的薔薇開到最盛,她邀請同事來家裏玩了兩次,賞花,吃火鍋,看電影,不亦樂乎。

大約七月中,溫柚在申城見了雲深一次,在他的另一套房子裏。

這段時間,他并不是一直待在北城。意動科技在申城金虹區有個分公司,體量很大,所以雲深待在申城的時候,幾乎都住在金虹區那邊的房子裏,不會來東港區。

那天,雲叔叔和姜阿姨剛從老家過來,做了一大桌子菜,邀請溫柚和黎梨一起來吃飯。

靳澤在外地拍戲,沒法來,只有雲深,被四個女性圍着,吃完飯,他頭都大了一圈,想走又走不了,被姜娜拉着,說什麽也要他從一堆相親對象的資料裏挑一個去認識。

溫柚、黎梨和雲嬈坐在一旁圍觀。

溫柚緊緊抓着黎梨的手,只怕她一時上頭,當着叔叔阿姨的面說些怪話。

“不挑你就別想走了。”姜娜放下狠話,“公司沒你一會兒不會倒閉。”

雲深坐在沙發上,處變不驚地一一翻看相親對象的資料,像看簡歷一般挑挑揀揀,這個太高,那個太矮,這個生日的數字他不喜歡,那個名字筆畫太多,他看着眼睛累……

姜娜和女孩們坐一起,話題不知不覺聊到雲深的學生時代。

姜娜悔不當初:“雲深讀書的時候,我別的都沒管,就怕他談戀愛影響學習,晚上回家我會搜他書包,經常在角落裏搜到女孩子寫給他的情書……現在想想,可能是那時候罵太狠了,才讓他變成這個德性。”

聽到“情書”二字,溫柚驀地一激靈。

她以前也給雲深寫過情書。不過那時候膽子小,沒留下真實姓名,就算被別人看見了,也不知道那是她寫的。

黎梨有點好奇:“那些情書現在還在嗎?”

姜娜:“早都不在了……前兩年倒是找到了一封,我還拆開看了看那個姑娘的名字。”

溫柚:“她叫什麽?”

姜娜笑了笑:“想不起來了。後來那封也找不見了。”

溫柚聽罷,若有所思。

為什麽別的情書早早遺失,唯獨有一封留下來了?

挺奇怪的。

另一邊,雲深為了逃出生天,在挑挑揀揀半天之後,終于選了一份相親資料出來。

“就她了。”雲深拿手機對着資料拍了張照,拍完便從沙發上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我晚點加她微信,今天實在太忙了,先去公司了昂。”

“晚點是幾點啊?你就不能現在給人加上了?”姜娜追在他後面,什麽答複也沒收到,目送兒子健步如飛地離開了家門。

客廳內,溫柚不着痕跡地探出腦袋,瞥了眼雲深挑的那份相親資料。

賀宜嘉,A大金融系碩士,留着微卷的短發,面容清麗,眼神明銳,透着股淡淡的驕矜。

溫柚擡起眼睛,正對上雲嬈和黎梨詫異的視線。

她們都認識這個女生。

尤其是雲嬈。

很多年前,雲深讀大學的時候,這個賀宜嘉就追過他。

雲嬈曾和溫柚黎梨提過這個女生,神通廣大的,為了追雲深都找到在申城讀書的雲嬈那兒了,所以雲嬈對她印象深刻。

黎梨捧起那份資料,瞄了溫柚一眼,悶悶地道:“雲深哥怎麽回事啊?明知道對方追過他還拿她來搪塞,難不成對她有點意思?”

溫柚安靜坐在一旁,反應不大的樣子。

姜娜這會兒走進廚房了,雲嬈才敢露出嘲諷的笑容,一個字一個往外蹦:

“你們覺得。”

“我哥那個腦子。”

“會記得。”

“誰追過他嗎?”

……

“太有道理了。”黎梨鼓了兩下掌,手肘輕輕捅了捅溫柚,“大仙覺得呢?”

“你們怎麽能把雲深哥描述得像個傻子?”溫柚遺憾地搖搖頭,正色道,“再加我一個。”

-

轉眼又過去一個多月。

八月下旬,酷暑難耐,連續十日的驕陽似火之後,各大氣象臺預測,申城将于近日迎來十年難遇的特大級臺風災害天氣。

該臺風的海上最大風力高達17級,行進軌跡和預測基本一致,直勾勾地朝申城奔來,不出意外的話,将在22日中午到下午,于申城東港區附近登陸。

全市嚴陣以待,整個東港科技園區內的所有公司,都在臺風來臨前一天就放了假。

21日上午,溫柚舒舒服服地睡到九點半,透過窗戶看外面天氣,浮雲點綴碧空,雲的形狀很松散,移動速度稍快,除此之外,看不出什麽異常。

她已經提前囤積糧食,充滿移動電源。因為房屋樓層高,窗戶又多,她還買了一大堆寬膠布,準備在今天把家裏所有窗戶挨個貼上“米”字,防止被風吹碎。

吃過午飯,室外的風聲漸漸變得劇烈,暫時還沒下雨。

溫柚穿着舒适的居家服,長發紮成丸子,抱着膠帶從自己的房間開始貼起。

幹了沒一會兒,手機突然響了。

溫柚從凳子上跳下來,接通電話。

朱意雯:“柚子,你現在在家吧?”

“不然呢?”溫柚肩膀夾着手機,雙手卷膠帶,“正在給窗戶做防碎處理。”

朱意雯感嘆道:“你可真貼心,還幫房東保護窗戶。杜景澄就啥也不幹,現在還躺着呢。”

自從五月初,朱意雯拿到杜景澄的聯系方式之後,僅用了一個多月,就憑借雷霆閃電般的直球手段,拿下了小杜學弟。到現在,兩人已經談了快兩個月了。

溫柚笑道:“沒聽錯的話,你現在在小杜家裏?明天臺風就來了,你今天跑到他家去是什麽意思?”

“極端天氣,大家當然要報團取暖啦。”朱意雯也笑,“我不僅去他家,我還要去你家呢。晚上在你那兒吃火鍋呗?我們買了很多食材,兩個人肯定吃不完。”

溫柚和杜景澄住在同一個小區。她這套房子比杜景澄租的那套大得多,餐廳還帶有超大屏的投影幕布,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看電影,朱意雯之前過來感受了一次,很是喜歡。

溫柚想了想,答應道:“沒問題。你們準備幾點來?”

雲深已經三個多月沒回這裏住,而且臺風即将登陸,東港區首當其沖,即便他有公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迎着災害天氣趕過來。

朱意雯:“六點之前吧。”

溫柚:“好,那我等着你們投喂了~”

撂了電話,溫柚繼續忙活。

一晃幾個小時過去,窗戶都封得差不多了,溫柚在客廳歇了一會兒,聽見室外傳來落雨聲,淅淅瀝瀝的,和着風聲呼嘯,有一種山雨欲來的緊迫感。

溫柚嘆了口氣,支起微微酸脹的身體,來到陽臺上,把幾個比較輕的盆栽先搬進房間。

等會兒正好有男生要來,重的東西可以使喚他幫一下忙。

剛搬了兩個盆栽進客廳,溫柚揉揉腰挺直背,忽然聽到大門的智能門鎖傳來“滴”的一聲輕響。

時近傍晚,朱意雯他們差不多該到了。

不對。

溫柚反應過來,朱意雯他們又不是這一單元的住戶,沒有在樓下呼叫她開門,怎麽可能直接上來?

難道是物業管家開的門?

溫柚心髒砰砰眺,快步走向玄關。

與此同時,大門直接從外打開。

溫柚停下腳步。

男人一襲襯衫西褲,身姿高瘦挺拔,伴着湧進室內的悶熱氣流,他給人的感覺依舊冷淡恣睢,沉黑的目光漫不經心落在溫柚臉上,讓她心跳沒來由空了一拍。

雲深散誕自若地換鞋入內,左手拎着一大袋東西,看起來是剛從超市買的生鮮。

踏出玄關,他又掃了溫柚一眼,視線滑過她素淨的臉龐,圓圓的丸子頭,還有短褲之下細白筆直的兩條腿,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灌了鉛似的。

雲深等了一會兒,見她半天不說話,不知道在鬧哪一出。

“傻站着幹嘛?”他扯唇,“太久沒見到你哥,驚喜成這樣?”

溫柚攥了攥褲腿,深吸一口氣,四肢終于能動了。

她迎上去,伸手去接雲深手裏的袋子,問:“學長去超市了?”

“昂。”雲深沒把袋子給她,兀自拎着,轉進廚房,邊走邊說,“有點餓,買了點菜。”

溫柚匆忙跟過去,幫他把食材放進冰箱裏。

随後,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客廳。

雲深瞥見地上擺着兩盆從陽臺搬進來的盆栽,看樣子,她剛才應該在忙這個。

雲深這會兒穿着修身的襯衫,正準備回房換身輕便衣服,剛邁出一步,就聽溫柚喊了他一聲:“學長,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雲深言簡意赅:“有事。”

“噢。”溫柚嗓音虛浮,眼神也飄來飄去的。

這時,雲深總算看出她有點不對勁:“你在那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溫柚站直些,淺淺一笑:“沒有啊。”

其實她在找手機。

大半個下午都在忙,沒碰手機,實在想不起來把它放哪兒了。

趁朱意雯他們沒過來,她得趕緊打個電話……

“叮叮叮——”

樓底單元大門的呼叫鈴在這時突兀地響起。

溫柚呼吸驟停,站着沒動。

雲深也站着沒動,劍眉微挑,閑散地瞥了眼門口,又轉回來看她,好整以暇。

“叮叮叮——”

呼叫鈴再次響起,鈴聲回蕩在空曠寂靜的室內,清脆得有些刺耳。

溫柚的頭皮微微發麻,腦子更是亂成一團。

眼下,朱意雯他們已經帶着火鍋食材到了她家門口,就等着她開門,她怎麽好意思叫人家回去。

可是,眼前這尊突然出現的大佛又該怎麽辦?

溫柚咽了口唾沫,耗盡全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溫柔且充滿善意。

“哥,那個,你買了那麽多東西,一定很累吧?”

溫柚牽起唇角,小步上前,輕輕扶住了雲深的胳膊,柔聲建議道,

“要不要在房間裏躺幾個小時再出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