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無事發生
第49章 無事發生
接下來的兩天, 洛彌都窩在自己的房間裏,盡量避免和阿諾斯碰面。
他發現只要他不親眼看着阿諾斯跟其他人交流,就不會有什麽強烈的占有欲, 所以分開行動就行了。
阿諾斯怕他寂寞,特意留了許多教廷的書籍給他。
洛彌一看這些枯燥的宗教典籍就犯困, 奈何在阿諾斯面前要扮演虔誠信徒,阿諾斯在的時候只能硬撐着看,實際上跟系統侃大山。
等阿諾斯一走, 洛彌立刻把書籍丢到一邊,跟盧克玩起了紙牌游戲。
盧克是當初送約翰來聖城的白銀騎士,跟洛彌有短暫的同車之誼, 也是洛彌除了萊茵哈特之外最熟悉的騎士。阿諾斯随身要戴着萊茵哈特做事,就把盧克留給洛彌。
盧克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和聖子殿下分開短短一個月左右, 這個魅魔就從半俘虜一下子變成了聖子殿下的親愛的友人, 略顯嫉妒地打量着洛彌:“你到底怎麽蠱惑殿下的?一對3帶4。”
洛彌還記得這個學渣白銀騎士, 高冷地呵了一聲:“這是天賦, 你羨慕不來的。一對5帶9。”
盧克酸溜溜地道:“我羨慕什麽?白銀騎士團是殿下最信任的屬下,這一點是不會變的。一對10帶K。”
洛彌摸着下巴:“不要。”
“這都不要?”盧克嗤笑一聲, 陳勝追擊連出了幾張,結果最後被洛彌連卡了幾次,最後翻盤, 握着兩張出不去的牌,茫然地看着洛彌,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輸了。
洛彌嘿嘿一笑:“都說了你的智商玩不過我的。”
這個世界的紙牌游戲有好幾種規則,剛才他們玩的規則要求兩張出的時候必須帶一張比自己大的牌, 很考驗出牌的思路。
洛彌在大學宿舍裏和室友一起玩撲克就喜歡自己DIY規則,這種規則雖然沒玩過, 但動了動腦子就摸到了竅門,果然把盧克殺的片甲不留。
盧克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被一個小惡魔打敗了,恍惚中忽然額頭一涼,“啪”地貼上了一張紙條。仔細一看,紙條上畫着一只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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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彌得意洋洋地道:“懲罰。”
盧克憋了憋氣,才道:“運氣好罷了,這種游戲有什麽樂頭?身為神的仆人我們應該專心提升個人能力。”
洛彌斜睨他一眼:“真的?那你聖文考試得了幾分?不會沒約翰的分高嗎?”
盧克惱羞成怒:“我補考及格了!”
洛彌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不過他的重點不是嘲諷盧克,而是斟酌着問:“阿諾斯身邊的白銀騎士,都像你一樣對他忠心耿耿嗎?”
“要叫殿下。”盧克先強調了一句,才回答後面的問題,“那當然,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為了殿下而存在的。”
洛彌眨眨眼:“那教皇冕下和聖子殿下的意見有沖突呢?”
盧克頓時高冷地道:“這種低級的話術你以為能夠難倒我嗎?聖殿騎士第二騎士團是殿下的直屬力量,這是冕下親自簽發的命令,殿下的意志優先級在我們的生命、教廷的榮耀、甚至是冕下的意志之上。”
此刻他臉上的榮耀和信仰純粹而不作假,就是額頭上貼的豬豬紙條破壞了神聖的氣息。
洛彌歪了歪頭,慢慢琢磨了起來:“天使降臨”神術洩露給了帝國皇女,他考慮了好幾種洩密途徑,白銀騎士團就是其中之一。但如果白銀騎士團都是盧克這種忠心耿耿的下屬,那也沒道理和帝國那邊勾搭上。
按照洛彌的了解,白銀騎士團又稱聖殿騎士團,第一、第二兩個核心騎士團的成員都是從教廷自己的修道院中遴選無父無母、被教廷養大的孤兒培養,保證對教廷的忠誠度沒有任何問題,反倒是主教團體因為和世俗牽扯太多而魚龍混雜。
但洛薩城的主教埃利斯·波多瓦爾又是對世俗貴族相當反感的激進世俗派,更不可能和帝國扯上關系。
所以帝國那邊到底是怎麽知道這個神術的?他們知道了多少?目标是誰,阿諾斯?
一想到帝國可能正在觊觎着阿諾斯,還處于對阿諾斯占有欲爆棚的洛彌頓時一陣不舒服。
洛彌向後靠在沙發裏,把團起來的衣服當成抱枕抱起來,嘟囔了一句:“真想把阿諾斯鎖在房間裏不讓別人看到。”
盧克的手一抖,震驚地看着洛彌,手指顫抖指着他:“你、你……”
洛彌沖他笑得很純真:“沒什麽,我開個玩笑。”
盧克警惕地盯着他:“我會彙報給殿下的。”
洛彌大方地擺手:“快去快去,現在就去。”
盧克憤而起身:“你以為我不敢嗎!”
……
“嗯,我知道了,沒什麽。”
阿諾斯平和的聲音從通訊器的另一頭傳了過來,“好好照顧萊恩。”
盧克不敢置信:“殿下,您這麽輕易就寬恕了他亵渎的話語?”
“萊恩現在有些特殊原因,只當他現在是正常情況就好。”阿諾斯那邊隐約能聽到有人虔誠地喊他,沒有仔細說明,“沒別的事我就先挂了。”
盧克挂掉通訊器,看着洛彌對他得意地昂起下巴,神智有些恍惚。
他重新坐回沙發上,半晌才回過神:“你跟殿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洛彌深沉地道:“教廷機密,不可外洩。”
盧克:“……”
洛彌感覺一想到阿諾斯就被動地失智實在是太不利于他轉動靈活的大腦,于是問道:“今晚就是血月了,神術房間準備好了嗎?”
盧克不情願地道:“準備好了——你就是個普通惡魔,血月就算魔力提升,也用不着這麽麻煩吧。”
“不是給我準備的,是給你們殿下準備的。”洛彌故意道,“到時候我會和你們殿下一起在房間裏待一夜,到時候不論裏面叫多大聲你們都別開門。”
盧克:“……?!”
……
教廷的觀星術本質上是一種高級神術,要求更苛刻,需要借助儀器、陣法和天氣,所以準确率比較高。
阿諾斯用過晚餐、完成晚間祈禱之後,就帶着洛彌進入了布滿神術法陣的房間。
房間大概有一百多平米,地板、牆壁、天花板上都畫着繁複精美的花紋,在神術已經啓動的情況下若隐若現。
洛彌瞅了一眼,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阿諾斯微微蹙眉:“萊茵哈特怎麽安排的,沒有床?”
在修道院苦修過的阿諾斯在任何環境下都能适應,但在他眼裏身邊這個惡魔是無辜的、承受過教廷迫害的小可憐,晚上應當在舒服的床上睡才行。
洛彌猜想肯定是盧克被他逗得心驚膽戰,才想辦法把床撤掉,只留下了沙發和軟墊:“沒事,我在沙發上睡也一樣。”
反正今晚要跟邪惡版的阿諾斯說話的,八成睡不着。
阿諾斯還是有些不太滿意,但沒有再說什麽,只看洛彌的眼神愈發歉疚和贊賞。
洛彌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眼神對自己良心的拷打,轉移話題問:“這裏法陣的力度怎麽樣?”
阿諾斯走到沙發旁邊坐下,含笑拿起了一本不知道是哪任教皇的語錄釋義:“聖天使宮在建設的時候就埋入了大量的神術法陣,這次也只是啓動了一部分,足以控制住惡魔領主級別的魔力。”
說到這裏,他想了想,用更嚴謹的話糾正,“應該說赤角領主這個級別,其他的惡魔領主沒有和教廷直接交手過。”
洛彌放心了:“那就好。”
這樣一來,邪惡阿諾斯出現之後應該傷害不了他、也傷害不了善良阿諾斯。
上次“天使降臨”的時候,邪惡阿諾斯對本體表露出的惡意和殺意讓洛彌至今難忘。在還不确定阿諾斯的人格分裂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情況下,洛彌并不想阿諾斯被他的第二人格抹殺掉。
雖然阿諾斯的純潔有教廷刻意隔絕的原因,但洛彌并不讨厭單純積極的人。
阿諾斯側頭看了他一眼:“不用擔心,不管有什麽事情都有我。”
問題就在你身上……洛彌腹诽了一句,剛想糊弄過去,忽然感覺脊背猛然竄上了一陣涼意。
他下意識看向了阿諾斯,在阿諾斯漂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宛如鮮血一般的赤紅,就如同他第一次經歷血月時的那樣!
洛彌下意識看向了窗外。
一輪殷紅的圓月懸挂在天際,周圍隐約有漆黑的雲在翻滾,如同地獄的光景。
血月來臨了!
就算知道神術法陣在發揮作用,洛彌還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壯着膽子打招呼:“嗨,好久不見。”
阿諾斯的赤紅瞳孔在洛彌身上頓了頓,随後泛起了一陣困惑:“什麽好久不見?”
洛彌一呆:“啊?”
阿諾斯與他對視,赤紅眼眸純淨無比,淺金色的眉毛微微擡起:“你在說什麽?”
洛彌聽他的語氣很正常,小心翼翼地問:“你沒有什麽不舒服嗎?”
“不舒服?沒有。你不舒服?”
洛彌趕緊搖頭:“沒有,我只是看你好像……”
他斟酌了好一會,才憋出合适的詞語,“有點困。”
阿諾斯失笑道:“困什麽?我就算很久不睡覺都可以。你要是不困,過來我給你講講經。”
這句話一出,洛彌百分百确定眼前的阿諾斯就是正常的阿諾斯——除了瞳孔變成了鮮紅色之外。
這反而讓他無比詫異:怎麽回事,被放鴿子了?
邪惡版的阿諾斯呢?睡着了?還是被神術法陣封印着連出都出不來?
之前說得那麽強勢,只要準備獨處的房間就可以,洛彌還以為邪惡阿諾斯能夠随時上阿諾斯的身……
他哭笑不得,只能自我安慰:別急,血月還沒結束呢,說不定人家只是還沒睡醒,再等等、再等等。
……
結果等到了淩晨,月亮褪去了鮮紅、回歸銀白,神術法陣也停了下來,阿諾斯還是阿諾斯,瞳孔的顏色也恢複了正常的蔚藍色。
當阿諾斯打開門的時候,站在門外的萊茵哈特和盧克立刻就盯着他和洛彌的衣服,反複确定他們純潔無瑕的聖子殿下沒有被“玷污”。
洛彌占有欲瞬間發作:“你們看什麽呢!”
萊茵哈特嘴角瞅了瞅。
阿諾斯知道洛彌的情緒并非本意:“好了,我送萊恩回去,你們也去休息吧。”
萊茵哈特和盧克對視一眼,答應下來,看着兩個人慢慢走開。
萊茵哈特有些面色不善地瞪了盧克一眼:“這就是你說的萊恩要對殿下下手?”
盧克苦着臉癟了癟嘴,意識到自己又被那個小惡魔耍了,沒什麽底氣反駁。他忽然道:“殿下的影子是不是動了一下?”
萊茵哈特黑着臉道:“殿下在走路,影子當然會動!別打岔!這事要給你記過的!”
盧克本來想說他就是看到影子動的和殿下走路不大一樣,但仔細一想又感覺可能是自己看錯了——畢竟沒什麽比地上天使本身更安全的了。
他只能抱着被扣的獎金唉聲嘆氣。
……
洛彌回到自己房間,打了個哈欠,趴在床上咕哝道:“白費了功夫……”
半夢半醒中,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不白費,你成功浪費掉了我一個好機會。”
洛彌猛然被警醒,瞪大眼睛,才發現面前有一道漆黑的影子,宛如實質的墨色虛影正從那道影子中流淌出來,順着他的腳踝向上,将他絲絲綿綿地纏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