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說罷,小仙童從懷裏掏出了一袋糖果。

小仙童年紀小,兆伯管的嚴,不許多吃糖,這是他攢了不知多久才集滿的。對于小仙童而言,确實是一份十分珍貴的禮物。

望舒接過,沉甸甸的一袋。她在小仙童滿是期待的眼神中,掏出一顆塞進嘴裏。

“很甜,謝謝你。”望舒真心實意道。

小仙童聞言,撲閃着眼睫毛,眼睛裏泛着光。望舒瞧着着實喜人,忍不住伸手揉搓他又嫩又軟的臉蛋。

因為害羞,小仙童整張臉染上緋紅。

望舒見狀心軟的一塌糊塗,讓菖蒲抱來一大盒蜜餞,然後牽着小仙童的手,往院門外去。

那裏,兆伯已經等了許久。

兆伯笑成一副彌勒佛模樣,拉着小仙童道:“禮物是帝尊親自備的。不用謝我們。”

望舒微颔首,語中聽不出情緒:“勞您給帝尊帶句話,回禮我會親自送往鴻蒙宮。”

兆伯聞言更是笑眯了眼,語中也滿是笑意:“我一定帶到。”

臨走了,小仙童抱着手裏的食盒,戀戀不舍的給望舒道別。

望舒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你要去鴻蒙宮嗎?”一旁的菖蒲看兆伯和小仙童兩人走遠,開口問。

“當然。”望舒回。

“可是仙族那邊恐怕不會歡迎。”菖蒲語帶遲疑。

她說的是實話。望舒也知道。

但,那又如何?

*

雨剛停,望舒便收拾好東西出發。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帶的。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那只雕好的狐貍。

此番名為送禮,實為算賬。依望舒以往的脾氣,這狐貍她也不想帶的。但做都做好了,望舒猶豫許久,便帶上了。

路程很順利。望舒沒幾日便到了南天門外。

“不知望舒公主到此,有何貴幹?”守門的天将看見望舒滿是詫異,他還沒遇到過有人來拜訪前未婚夫家門的。

莫非是這位公主氣還沒消?!守門天将想到了這個可能,立馬示意同僚去給太子報信。

望舒冷眼看着,道:“我不找端恒。”

守門天将怎麽可能信?幹笑着不回話,仍然攔在原地不動。

“看清楚,這是什麽。”望舒召出一塊兒令牌。這東西是從兆伯給的芥子囊裏翻出來的,沒想到能在這兒派上用場。

守門天将看清上面的紋路,頓時俯身跪地。

竟然是帝尊的令牌?!

他們自不敢阻攔。

拿着令牌,望舒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昆蓬山腳下卻遲疑了。

她發覺自己上當了。

那人為什麽要送一片葉子?還專門送那株杏樹的葉子?分明就是刻意引誘她,甚至激将她來的!

望舒頓住腳,扭頭就想回去。

卻已晚了。

“舒兒。”端恒攔在她前方,眸中星光點點,滿是期許的看着她,“你是考慮清楚,願意回到我身邊了嗎?”

“你想多了。”望舒看見他心裏生厭,避開他繼續往前走。

“舒兒,你總是這樣,撒謊都不會撒。在仙族除了我,你還與誰交好,值得你跑一趟?”端恒拉住她的手臂。

端恒用了仙力,望舒一時未掙脫成功。

“放開!”大庭廣衆之下,望舒不想鬧得太難堪,冷聲道。

“我不會放手的。”端恒的語氣堅定,微涼。這是他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

看來今日是不得善了了,望舒壓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怒氣,手掌握拳,靈力向掌心噴湧,手臂上頓時罡風浮動,強行震開端恒手掌。

端恒被迫收手,滿目震驚,沒想到如今的望舒竟然能如此輕松地掙脫他的手。

看着望舒冷淡的臉和沒有絲毫情緒的眸子。

端恒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子遙不可及,心中竟生出一絲慌亂,再度用手去拉。

望舒自是不肯。

一個拉一個避,兩相對峙之間,竟然交起手來。

動靜有些大,引得臨近地仙官逐漸圍攏。但看見打架的兩人身份特殊,沒一個人敢勸。

“是不是非要如此,你才能聽我說話?”端恒指尖用力別住望舒瘦削的肩膀,語氣沉沉。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別自作多情。”望舒旋腰掙脫,随即絲毫不留餘力的飛身橫踢,正中端恒腰間。

端恒避之不及,雪白的外衫上立即多了一個腳印。

看上去醒目又刺眼。

看到望舒竟然能踢到端恒,周圍的仙君議論:“沒想到這望舒公主短短時日,法力竟然精深至此。”

端恒聞言一時失神,竟生生挨了望舒一巴掌。

空中翻轉落于地,端恒垂眸看了一眼胸口,旋即摸了摸臉頰,刺痛感傳來。端恒再擡眼時,眼神裏已多了些森然怒氣。

終于不演了!望舒毫無懼色的與之對視。

“望舒,看來你是沒明白,什麽叫适可而止。”端恒常年挂在臉上的那一抹溫和笑意盡數收斂。

“呵!”望舒聽出端恒言語中的威脅,冷笑着反唇相譏,“看來太子是傷一好,就忘了當初的痛。”

說話間,望舒毫不避諱的直視端恒還稍有紅腫的臉頰。

果然是青丘的人幹的!端恒聞言指尖用力,指甲嵌入掌心,手背的青筋根根隆起。

看來是十分生氣了。望舒将一切盡收眼底,心裏十分暢意。他如今的痛,還比不上她前世的十分之一。

“如果太子還想打,我奉陪到底。”望舒雙手交叉向下,活動着腕骨。她倒要要看看他能舍下臉皮到何種程度?

端恒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召出太阿劍,什麽都沒說,拂袖而去。

——能把太子逼到這份上,也算本事!還逗留在此的幾個仙君嘆服不已。

望舒好不容易擺脫端恒,剛準備走,就瞥見樹後正看得興致盎然的兆伯,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望舒公主。”兆伯從樹後伸出腦袋,旋即款步出來,态度十分坦然,絲毫沒有偷看的羞愧,“既然來了,不若見完帝尊再走?”

望舒嘆了口氣,随兆伯前行。

*

看見屋檐下那熟悉的鎏金大字。望舒心中頓生幾分恍如隔世之感。

兆伯站在門口,安靜地等着她擡步。

望舒想起那片發黃的葉子,平複了下呼吸,方才進去。

君昭不知何時在院中置了一把跟青丘同樣款式的躺椅,他半靠在椅子上,閑适地浏覽手裏的書頁。

聽出望舒的腳步,語氣淡淡的開口:“禮物還喜歡嗎?”

——他居然敢問?!

望舒額角的青筋猛跳,被她猛壓住,她清了清喉嚨,以同樣的語氣還擊:“我喜歡的緊,還特意給帝尊帶了回禮。”說罷就遞出一個比君昭之前的匣子更精致的盒子。

君昭放下書,接過打開。

——是一把土,上面還摻雜着未化的雪花,看成色,估計是剛從宮門口抓的。

看清裏面的東西,君昭眸色淡淡地撂在桌上,看不出喜怒。

不知過了多久,望舒只覺得耳畔的風聲節律已變了幾遭,才聽見君昭風雪般涼薄的嗓音:“比起那把匕首,我的禮物确實不夠貴重。”

“你怎麽知道端恒給我送了匕首?”望舒很是驚訝。

“端恒說的。”君昭垂眸,看着杯中的茶葉。

望舒腦中思緒不由得開始飄忽,端恒如今已經閑到如此地步了嗎?送個禮物都要給帝尊彙報。

“你明知道我不過是不要白不要,順手收的。”

“可你還是收了。”君昭定定的看着她。

“所以你故意讓我上九重天……”望舒有些無語。

“揍他。”君昭淡淡補充完最後兩個字,絲毫不覺有什麽問題。

“你不高興他送我東西,為什麽不自己動手?”望舒問。

“我親自動手,恐怕有失體統。”君昭指尖摩挲着茶杯壁道。

“那就讓我動手?”望舒聞言瞪大了眼。

“難道你不想揍他?”君昭擡眸,眼神篤定,仿佛能看見望舒心裏,“有兆伯看着,他傷不了你。”

望舒頓時無話可說,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一個禮物而已,君昭為什麽不高興她收?感覺答案就在眼前,可是很快飄散了,她沒抓住。

“你腦子裏又在想什麽?”見望舒許久不說話,君昭覺得周遭有些沉悶,開口問。

“在想禮物。”望舒總感覺兜裏的那只木雕狐貍有些發燙,下意識回。

君昭以為她執着于要回禮,便道:“你想要什麽禮物?盡可去庫房挑。”

“真的?!”望舒眼色剎那間映出星輝般的光芒。

君昭見了心中浮現出一縷陌生情緒,飄忽不定卻不讨厭,他不自覺軟了語氣:“嗯。”

望舒得到肯定的答複,喜出望外。把木雕狐貍往桌子上一放,便招呼兆伯帶路往庫房走。

帝尊的庫房。她還從未去過。

作為九荒四海地位最尊崇的人之一,又掌管神族遺跡,所珍藏之物一定浩瀚。就算拿不了,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待望舒跟在兆伯後的身影隐沒于轉角處,君昭伸手拿起桌上的木雕狐貍。

紅色的小狐貍握在手裏,還沒有他的半掌寬。

他以指尖摩挲着狐貍的尾巴,看着狐貍懷裏緊緊捂着的杏果,一向冷淡的眸中漾起極淡的笑意:“雕的東西,還是如她那般,像個饞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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