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顧兒之慧濟寺
顧兒之慧濟寺
據說,惠濟寺就在這山頂上,到這惠濟寺,要通過眼前長長的石階方可到達。
從山腳下望去,那石階像是通往天庭之路,遙而不可及。對于鬼而言,佛門清淨之地乃是禁地,寺廟的熠熠生輝可能在頃刻間将她們吞噬,故他們要與寺廟要保持絕對的安全距離。對佛家而言,世間萬物皆平等,他不會像道家那般主張斬妖除魔,但畢竟這裏是陽間,陽間的佛門之地只能讓陽間的主人們進入,而其他将會拒之門外。
所以,最後就只雨娘一人去山上找惠能大師,餘下三個則站在山腳下等待消息。
好巧不巧,雨娘剛邁出幾步,一位小和尚急匆匆從石階上跑了下來,手上還拿着兩個桶。
“那個小和尚,我認識他。”聽顧兒突然這麽一說,雨娘也停住了腳步。
“你确定?”小貓疑惑地道,“你都好幾年沒見到了吧。”
“我認得,我怎會不認得。”或許是見了故人,顧兒的眼睛裏竟泛着淚水,“沒想到他已經長這麽大了。”
“你這話說的,好像在說你兒子一樣。”小貓在一旁俏皮地道,“快說,你是怎麽認識那孩子的?”
顧兒則是一臉的平靜,正經地答道:“他平日呆在惠能方丈身邊,每逢方丈出來講經時,他都會站在一側協助。”
“小師父!”待小和尚走近,雨娘便叫住了他。
不愧是佛門中人,謙卑而有禮,只見那小和尚立刻駐足而立,合起雙手行禮道:“阿彌陀佛,敢問施主是在叫小僧嗎?”
雨娘也合雙手回了禮,道:“阿彌陀佛,正是正是。敢問小師父,今日可否是貴寺惠能方丈講經之日?”
小和尚微微一怔,而後繼續合着手掌回道:“惠能方丈不在寺內講經已多日…”
“為什麽?”還未等小和尚說完話,顧兒急忙插了一句。
“只因方丈出門遠游,至今未歸。”小和尚答得淡定自如,全無他那年紀孩子應有的聒噪和調皮。
“出門遠游?”只見雨娘面露難色。
“又是一次閉門羹。”小貓不滿地看了一眼顧兒。
雨娘繼續問道:“那小師父可知惠能方丈的歸期?”
“小僧不知。”小和尚搖了搖頭,“師父每次雲游,歸期總是不定。”
小貓在一旁按耐不住,跳出來問道:“那小師父可還記得,幾年前曾住貴寺的一位姓童的書生?”
小和尚帶着幽怨的目光掃了眼前的四個女人,或許是在埋怨她們不該到寺廟神聖之地來找男人,合掌回道,“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找書生應該去書院,而非這佛門清淨之地。”
“…“
雨娘無奈,只得獨自前往。
惠濟寺果真如顧兒所說,香火十分之旺,離城雖有段距離,卻也阻擋不了這麽多燒香拜佛的虔誠佛徒之心。
雨娘雖為道家中人,但與佛有緣,故前往殿內進行了虔誠的跪拜。
拜完,她便朝着後院走了去。據顧兒所言,童公子當年就住在寺廟的後院內,那裏專門騰出幾間客房來,供準備科考的書生溫書居住。或許,在那個地方,會找到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可或許雨娘将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那後院竟然是不對外人開放的,站在那緊閉的大鐵門前,望着守衛的僧人,雨娘在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阿彌陀佛,原來真是任施主。”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雨娘轉頭一看,眼前的這位不就是自己的老熟人智空和尚嘛,“智空大師!”她興奮地叫了起來。
智空畢竟是佛門中人,對雨娘在內的世間萬物都無法表露出任何的感情,他合起雙手淡淡地道:“未曾想在此與任施主重逢,不知任施主因何而來?”說話間,智空輕輕地瞟了一眼旁邊緊閉的大鐵門。
“是為查找線索而來。”雨娘怕引起誤會,立刻解釋道,“不過,你不是應該在白馬寺嗎,怎會出現在這裏?”
智空和尚回道:“這惠濟寺的惠能方丈原先也在白馬寺修行,是我師父的師弟,後來他被這惠濟寺的先住持請來繼任了住持之職。”
說了半天,見他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雨娘插嘴道:“原來惠能方丈是你的師叔啊,莫非此次是來看完你師叔的?”
“非也非也。”只見智空和尚搖了搖頭,“約一年半前,惠濟寺的住持來到白馬寺,與我師父、白馬寺住持等同門說,自己有要事需遠游一段時日,特邀我寺和尚到此惠濟寺暫代住持之職,最後就把貧僧派了過來。”
“原來如此。”雨娘點了點頭,戲虐地道,“那如今我應該改口叫你智空方丈了。”
“哪裏哪裏,只是暫代住持行一段時日而已,待師叔遠游歸來,我還是得回我的白馬寺繼續做我的小和尚。”智空的一言一行均透漏着謙遜和淡然。
在智空的邀請下,雨娘在一旁的石桌旁坐了下來,智空用茶水招待了自己的老友。
他們喝着茶開始聊了起來。
“自兩年前一別,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你以道姑身份助那些孤魂野鬼上路,想必路途艱難,受挫不斷。”智空道,“此次來這惠濟寺,想必與那度魂有關吧。”
雨娘點了點頭。
智空繼續道:“那扇鐵門背後,是寺廟的後院,寺中弟子的吃住均在那裏,故無法對外人開放。”
雨娘尴尬一笑,不知該如何應答。
智空見她仍舊不語,又繼續道:“你方才說你查線索查到此處,不知,在那鐵門的後面,究竟有什麽你想要的線索?”
雨娘開口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次出黃泉,是為一叫顧兒的女子度魂,而她的心結是一位姓童名橋的男子。我們去過童橋所居住的宅子,發現那裏早已人去樓空,變成了一棟鬼屋。據那裏的宅鬼所言,童橋自三年前出門便一直沒有回來,加之後有黑衣殺手闖入房中,她覺得童橋兇多吉少。不過糟糕的不僅于此,次日我們再去尋那宅鬼之時,發現她早已化為黑水,被徹底殺死了。”
“化為黑水,應該是位修為極高的道士所為。”智空鮮有地皺了皺眉。
“還有一事,那黑水被裝在了大花瓶中,當将黑水倒出時,從裏面同時還掉出來了一張小紙條。”
“一張小紙條?”
“想必是宅鬼事先做的準備,她或許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而将她認為重要的信函放在了銀釵之內,又在被道士追殺時,恰到好處地躲到了花瓶內,故才避免了信函落入壞人之手。”
“那紙上寫着什麽?”
“那是一封信,雖殘缺不全,但信乃童公子所寫,是寫給惠能方丈的,心中似乎在想他求助。”
“所以你打算來這惠濟寺找惠能師叔問個究竟?”
雨娘點了點頭,繼續道:“不僅于此。童橋幾年前在惠濟寺居住過,說是為了準備科考,就住在那扇鐵門後面的院子裏。”雨娘用手指了指那扇緊閉的大門。
“原來如此。”智空點了點頭,“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你可以先問問他。”
智空叫來的竟是在惠濟寺門口碰到的那個小和尚。那小和尚看到智空,急忙行了禮,看到雨娘後則是免不了的一臉驚訝,他瞪大眼睛問道:“這位女施主,原來你還沒有走啊。”
雨娘請小和尚也坐了下來,點頭回道:“是啊,我沒走。”
“莫非方丈讓我來,是因這位女施主還有問題要問?”沒想到小和尚如此機靈,雨娘不禁在心中誇了他一番。
智空點了點頭,後轉頭向雨娘介紹道:“他自幼一直陪伴在惠能方丈左右,方丈所接觸之人,他多少都會有些了解。”
小和尚合掌恭敬地道,“女施主是否要問幾年前姓童書生之事?”
“沒錯。”無需雨娘開口,小和尚竟然猜出了她所想,看來,智空是沒有找錯人。或許在石階旁,是她們問得不清楚。
小和尚道:“在遇到女施主們後我突然想起來,大約四五年前,方丈确實破例收留過一位準備科考的書生。”
“哦?”聽到此,雨娘突然心生希望。
“不過小僧不知他是否姓童,只聽見方丈叫他落生。”
“落生?”雨娘不禁皺了皺眉,雖名字對不上,但若他是唯一在此寺廟住過的書生,應該不會有錯。雨娘繼續問道:“那小師父,你可知道那位書生父母是誰,父母住何處?”既然找不到他本人,找到他父母應該能查出些線索吧。
小和尚為難地撓了撓光禿禿的頭。“凡是來寺廟借宿的,都由住持一人接待,他們的身份和家事,也只有住持一人知道,小僧實在是不知。”
“落生?”在一旁安靜聆聽的智空突然開了口,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道,“這位落生,師叔好像曾經向我提起過。雨娘,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望着智空離去的背影,雨娘和小和尚呆坐在原地,一臉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