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屠宰場
第14章 屠宰場
魯翰東立刻跳起來，問：“那是人嗎？”
“當然是人！”宋丹楓仍舊後怕，聲音中滿是驚慌，“是人的手，我摸到了。”
“真的嗎？”袁濤問。
宋丹楓沒好氣的反問，“你不也和它面對面過？你感覺不到嗎？”
袁濤一噎，嘀咕說：“我又沒碰到它。”
“你什麽意思啊？”宋丹楓火氣蹭的一下上來了，“還不是因為你喊我去喝水的？”
“我···我沒喊你，對不起，你別生氣。”袁濤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裏講錯話了，只好不停的道歉。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明藏輕聲咳嗽，“剛剛你碰到那個人，有什麽感覺嗎？”
宋丹楓不解，“感覺？”
“比如說。”孟醒出聲提醒，“像是誰的手？”
黑暗中，所有人都噤聲。
沉默蔓延開，外面轟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越加刺耳。
“時間太短了，我……感覺不出來。”
“要命了，怎麽你們都碰到了？”魯翰東覺得有些發冷，“該不會下個是我吧？”
“那你可要小心了！”宋丹楓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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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不會碰到的！”魯翰東篤定的說。
趙銳青下意識的扮演和事佬，“好了——”
話說了一半，他又不說了。
經歷過和那個它一起喝水的袁濤最害怕下次還會遇到，說，“下次喝水，我們三個人一起，可以嗎？”
明藏搖頭，“沒有用。”
“那，我們互相摸下對方的手或者衣服？”趙銳青提議。
孟醒微微皺眉，“也許不需要這麽麻煩，我們已經堅持很久了，剩下的時間，每人可以喝兩次到三次一天，即便和你一起的不是你相信的人，也可以活下去，相比找到對方，不如就這樣當作不知道，避免被傷害。”
明藏微驚，孟醒在給兇手創造機會！
為什麽？
他想好好問問孟醒，但想到他這樣胸有成竹，估計是已經找到了揪出兇手的辦法，不由松口氣，歪倒在地上，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宋丹楓從睡夢中醒來，隐約覺得尿意明顯。
她有些煩躁，覺得自己這時候去衛生間，簡直就是之前多喝水的天譴。
現在只有她一個女生，之前都是拜托趙銳青站在門外等自己。
這個地方，除了趙銳青，自己沒有一個朋友，不可能有人會像他那樣在門口等自己去衛生間。
想到這裏，宋丹楓舔了舔發澀的嘴唇，下定了決心。
她一個人去。
她不再信任任何人。
黑暗中的聲音很明顯，大概有人聽到了她起身時候蹑手蹑腳的聲音，似乎醒來了，微微哼了聲。
宋丹楓不管，只是摸到牆壁後，立即順着牆往裏面一直走。
這裏太黑了，黑到感覺他們全部都是瞎子似的。
好在地方不大，最後一間房門開着的，伸手一摸是空的，很好找。
宋丹楓往前走了一步，卻感覺到自己踢到了什麽軟的東西，不像是牆壁。
還以為是沙發之類的，宋丹楓擡了腳蹭了下。
“啊啊啊啊啊啊——”
驚恐的尖叫聲突然響起，客廳的幾個人全部都被驚醒了。
不好！
都不用開口說話，他們剩下幾個人，瞬間意識到，出事了。
能讓宋丹楓如此驚聲慘叫的事，不多。
明藏不用多說，摸到了自己的手電筒，打開一看，微弱到幾乎看不清的光線讓幾個人心頭一跳。
孟醒卻借着燈光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客廳裏只有自己、明藏、魯翰東和趙銳青。
他皺起眉頭來。
幾個人争先恐後的跑進房間裏。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跪坐在地上，渾身顫抖着的宋丹楓，她的面前是袁濤冰冷的屍體。
他的死狀更為可怕，腦袋上插着一把美工刀，就是他自己私藏的那一把刀，因為不甘和痛苦，反而眼睛睜得老大，整個人有一種死不瞑目的詭異感。
地板上凝固的黑色血跡散發出一種腥味，還沒有完全變質發臭發腐。
孟醒只是愣了一秒，立即奔向前，推開了瑟瑟發抖的宋丹楓，連衣服都來不及脫掉，伸手去查看袁濤屍體。
明藏心領神會的上前，為他提供最後一絲光源。
但是幾十秒後，回光返照的手電筒，啪得一下滅掉了。
孟醒在燈光滅掉的瞬間，注意到了袁濤緊緊握着的手，垂在了一側。
“啊！”魯翰東忍不住驚呼，“沒電了嗎？”
“不好意思，電池不經用。”明藏甚至還道歉。
這讓魯翰東一噎，不敢說什麽了。
“怎···怎麽樣了？袁濤的···屍體情況怎麽樣？”
是趙銳青問的。
孟醒正在用力掰扯袁濤緊握着的手，抽空說：“全身上下只有腦袋上的致命傷，沒有打鬥反抗的痕跡，死亡時間很短，可能在3個小時之內。”
幾人聽到，不禁倒吸口涼氣。
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剛剛袁濤被人悄無聲息的殺害，他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
恐懼讓他們一時頭腦發昏，不知所措起來。
就在他們沉浸在恐懼中的時候，孟醒掰開了袁濤的手，摸到了他緊緊握住的東西，是一塊發臭的髒器，還沾着血沫，粘膩惡心。
孟醒沒有嫌棄，反而有一種驚喜的心情，眉頭自然而然的舒展開來。
他磨搓了兩下後，在鼻尖聞了聞，随即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我們一起，把他搬到隔壁去吧。”
宋丹楓意外的哽咽起來，她話裏有很重的哭腔，也許是來自第一發現人的驚悚和害怕，還有一絲她自己察覺不到的悲憫。
“不能把他放在這裏。”明藏也點頭，“屍體腐爛，會污染衛生間的。”
相比其他人，他冷靜異常，感覺到孟醒一直沒講話，埋頭不知道摸索袁濤的屍體到什麽時候，便又說：“孟醒，對吧？”
“對，我們把他放到隔壁，和李祁的屍體放一起。”孟醒站起來。
“那大家來幫忙，我們幾個男人搭把手。”趙銳青摸索到了孟醒身邊。
孟醒沒發覺趙銳青來，往前還走了一步，和趙銳青稍稍碰撞了下，兩個人撞到一起，才發現這裏實在黑得可怕，其實什麽都看不見。
“不好意思。”孟醒有些脫力，語氣飄忽，就近往後面的牆上一倚靠。
“沒事。”趙銳青不當回事。
魯翰東卻很糾結，“我們都沒體力了，而且搬得動嗎？死屍很重的，我們都餓了太多天，而且···”
“你不想搬就算了，我自己搬。”宋丹楓忽然開口嗆他。
“喂，你別說話了。”趙銳青忙不疊地的提醒。
明藏沒說話，只是聽着他們的争吵。
孟醒倒是饒有興趣，對魯翰東說：“你比看起來的更加冷血自私。”
“喂！我沒有說不搬吧···你們一個個什麽意思？”魯翰東有些心虛。
趙銳青嘆口氣，“算了，大家不要争吵了，死者為大，先一起搬吧。”
“我就說一句怎麽了，你們一個個的大聖人，真了不起。”魯翰東不服氣，低聲吐槽起來。
但好在人也算聰明，這個時候他一個人和他們四個對立起來，沒有好處。
“不過，他為什麽一個人來這裏？你們也沒聽到有人喊他喝水或者去衛生間吧？”趙銳青已經蹲下來，“腦袋這裏怎麽辦？”
“我來，你們搬四肢，盡量輕拿輕放。”孟醒走到頭部邊上，伸手扶住了袁濤屍體的脖頸，“我确實沒有聽到他被喊走。”
“好了嗎？”明藏呼出口氣。
“好了！”
“那123——起——”
“你們說什麽說？人都死了，就別管了。”魯翰東根本不想管，“他這人就是膽子小，估計是一個人來這裏上衛生間摸黑絆倒了，自己刀子戳進自己腦袋裏了。”
“那你可真比看上去要愚蠢的多。”孟醒忍不住勾起嘴角嘲諷。
“喂！你現在老針對我是什麽意思？”魯翰東脾氣大，剛剛忍了下去，發現孟醒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不由憤怒的發問。
“字面意思。”
幾個人已經挪到了隔壁，宋丹楓一打開門，裏面撲面而來的屍臭味，讓幾個人都窒息住，魯翰東因為大張着嘴，頓時咳得撕心裂肺，再沒有精力鬥嘴。
把袁濤的屍體安置好以後，衆人也出了一身的汗，力氣也見底了。
“你沒事吧？”趙銳青感覺到宋丹楓的情緒不對勁。
從發現袁濤屍體後，就一直沉默着，和之前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也許是作為第一發現人，沖擊到了。
她仿佛失去了靈魂似的，人都飄忽不定起來。
“我沒事。”宋丹楓的語氣意外的很冷靜。
“我們本來有7個人的，現在只剩下了5個人。”趙銳青忍不住說，“你···之前的事，我很對不起你。”
“我知道。”宋丹楓閉着眼睛，睡在沙發上，語氣淡然，“那種情況，無可奈何的，我明白。”
“丹丹？”趙銳青只覺得頭皮發麻，“你真的沒事？”
“嗯。”宋丹楓吐出一口氣。
明藏平躺在地毯上，背後的汗濡濕了衣服，已經粗糙的地毯讓他渾身都難受，他輾轉了兩下後，坐了起來，問：“孟醒，你有發現什麽嗎？”
“有。”孟醒也不隐瞞，“他是在有光源的情況下被殺的。”
“什麽？！”
說實話，明藏就是随便問問，找個話題來轉移一下注意力，沒想到孟醒一開口這麽勁爆。
孟醒并未多說，“比起這個，你知道我們還有多少天嗎？”
“應該只剩下三天了。”明藏頓了頓。
孟醒沒說話，反而站起來了，說：“我們現在只剩下五個人了，沒有辦法固定兩個人搭配去喝水，現在開始我們重新打混對象去取水。”
“好。”幾個人有氣無力的回應了孟醒。
明藏卻謹慎起來，他猜想正确了，之前因為宋丹楓他們內部矛盾打亂了順序，孟醒一定是掌握住了某些事，所以才會不會的給兇手創造機會。
接下來，一定會發生某些事。
想着，明藏伸手摸到口袋裏的那個棒棒糖。
他依舊沒有吃，不是為了到最後關鍵時刻再吃。
而是他并不信任孟醒，所以他不敢毫無防備的吃下這個糖。
即便，他也即将撐不下去了。
就像是魯翰東所說的，體重、身形無一不影響着消耗的熱量，他常年運動，新陳代謝比普通人要快一點，所以他要忍受加倍的饑餓。
但，他不後悔把那一顆保命的丹丸給孟醒。
他确信，最後找到兇手的一定是孟醒。
現在，只有睡覺，才能不讓體力流失。
明藏思索了一會，不再糾結讓孟醒說出些什麽，而是選擇了睡覺，其他人也是如此，不多會就響起了沉重的呼吸聲。
可能是想得太多了，他反而有些難以入睡。
但明藏也不動彈，只是閉着眼睛休息。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孟醒喊他：“喝水嗎？明藏？”
明藏迷迷糊糊的醒來，想了幾秒，确實到他們喝水了，便坐起來說：“好，一起去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