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解夢
第56章 解夢
明藏看着他，不說話。
到是孟醒爬上平臺，扶起了昏迷的藤隐，但是将她拉起來的時候，孟醒發現藤隐不是陷入昏迷，而是吸入了某種藥物，四肢無力，但是眼睛裏滿是清明，她清醒着。
“她怎麽了？”
“你要做什麽？”
孟醒和明藏同時提問。
丘昶把操作臺上的一個按鈕打開後，然後呼出一口氣，“我是從者。”
明藏忍不住捏緊了手上的刀，他冷硬的語氣顯示着他的憤怒，“什麽時候的事？”
“司機···”丘昶張張嘴，“那個司機在我們上車前就打開了廣播，我做在副駕駛的時候聽到了音樂的聲音，之後我的身體就開始控制不住，我···”
孟醒想到了之前一閃而逝，而一直耿耿于懷，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你調了廣播頻道。”
明藏有些跟上他們的思路了，脫口而出，“那個時候，我們就被催眠了？”
藤隐講不出話，只能瞪着眼睛，那不就是說從一開始，她們就被拉入夢境了！
什麽醫院、什麽森林都是假的！
他們連醫院都沒有到達！
“我一直想不通，對的，這樣就是對的，如果說我們是先後進入夢境的話，那就說得通了，丘昶是坐在副駕駛的，聽到了音樂就被催眠，他被控制着打開了軍用頻道，用人的耳朵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緩緩的把我們所有人都拉進了夢境裏，也就是說現實中，我們其實從一開始進入試煉，不過十分鐘就被拉進夢境裏了。”
孟醒分析的條理清楚，還看向了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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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藏看他一眼，“我要給你鼓掌嗎？”
“不行嗎？”
“·······”明藏幹巴巴的鼓掌。
孟醒滿意的點點頭，“其實，也不是很需要的。”
“你們不能操作這個系統，你們兩個人都是，你們和焉樂生是一樣的，一旦使用就會被侵占身體，明藏，你得去鐘樓。”
孟醒和明藏都吃了一驚，從對方的目光中看見了不可抑制的震驚。
原來，可以和池朔同步的超過了兩人，還有第三個人。
兩個人都不敢相信，瞪着對方好半天。
“你···原來···”孟醒這才記起來明藏的古怪狀态，原來是因為這個。
明藏更是驚訝得講不出話來。
他一點沒發現孟醒也是可以被同步的，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啊！
見他們不動彈了，丘昶一邊低着頭繼續操作那個古怪的操作臺，一邊快速的解釋情況，“這裏的系統只是池朔在夢中制造的複制品，只能使用一次，現在我會用這個和藤隐離開。”
“我不信任你。”
不是相信，是信任。
明藏的用詞讓丘昶的臉色暗了暗，他沒多解釋，“我已經是從者了，藤隐不是，這是她最後一個機會，我要讓她活下去，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殺了我。”
孟醒沒說話，看着藤隐的模樣，似乎有話要說，但是怎麽也說不出來，雙眼中滿是悲憤，蒼白的臉使得整個人憔悴許多，那樣光芒四射的人卻變成這個模樣。
大概是因為一直瞪着眼睛不合眼，她的眼角溢出了兩滴淚水。
孟醒有些怔怔的，但似乎反應過來，猶豫了一秒後，伸手擦去她的眼淚，站起來走進黏液中，把焉樂生扶出來，說：“讓他帶藤隐走吧，明藏。”
明藏捏着打火機的手指顫了顫，他回頭看着孟醒的目光，那雙眼睛裏毫無情緒，卻總是閃現着堅毅的光，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最後，明藏放下手裏的東西，垂頭問：“我要怎麽做？”
“把她扶到座椅上。”丘昶見狀，立即指示，“之後你們要離開這裏，真正的滿月系統在···”
孟醒自然的接上了話題，“鐘樓，那上面古怪的光就是滿月系統散發出來的光對嗎？”
梁明知說過，有醫生在頂樓，很安全。
“是的，從一開始我們以為它是燈塔就是因為那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你們去吧。”丘昶偏過臉，按下最後一個按鈕後，系統中那巨大的圓形雕塑散發出了光芒，越來越亮。
孟醒和明藏都忍不住看過去，心中都不由震驚，确實是一輪滿月。
丘昶緩緩走進了紅色液體中，他有些不舍的摸了摸滿月般的雕塑，仰頭看着光芒，說了一句話。
孟醒似乎感覺自己聽到了。
聽到他最後的悲語。
“永別了，我的樂園。”
孟醒當機立斷，轉頭對明藏說：“我們要立刻趕過去，明藏，你沒有時間，我也沒有時間了。”
明藏點頭，也不猶豫，收起東西後，就要離開。
孟醒還扶着焉樂生，他走在後面，借着焉樂生的遮擋，臨走到門後，孟醒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丘昶。
丘昶已經坐在了藤隐身側，雙眼之中有一種詭異的平和，他似乎看見孟醒的目光，然後對着孟醒微微一笑，像是道謝似得。
這讓孟醒迅速扭過頭去，推開門走出去。
片刻後，門後閃現着耀眼的光。
明藏并不去看，他已經把全屋的雕塑打得只剩下幾座了。
“我們不能殺那個怪物了，要是她死了，這個夢境是會崩潰的，我們會陷入第四夢境，現在我們要逃離這裏，直接去醫院找到滿月的主系統。”
孟醒對明藏說，一邊說一邊觀察着他的表情，不見有其他問題後，松了口氣。
明藏聽到了他細微的喘氣聲後，腳步頓住，“你覺得瞞過我了嗎？”
孟醒并沒有頓住腳步，繼續往前走，嘴裏很平靜的說：“我不打算一直瞞着你，只要拖住你幾秒鐘就夠了。”
明藏依舊停在原地，“丘昶回不去了，我很清楚。”
“藤隐可以回去就行了。”
“這是丘昶希望的？”
“他希望你也能活下去。”孟醒低下頭，“你不要浪費他用命為你争取的機會。”
“我如果要浪費的話，就不會在他使用系統之前走出來。”
孟醒有一絲的錯愕，他原來都知道啊。
随即孟醒笑了笑，是的，明藏那麽聰明，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不論自己怎麽表演，他都能發現自己言不由衷的蹩腳理由。
說完，明藏再度往前走，一次也沒有回頭。
直到走到電梯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撞門的聲音，有什麽從裏面跌跌撞撞的跑出來。
二人一愣，回過頭去看，發現是藤隐滿身粘液的推開了大門走出來，因為還帶着黏膩的液體，走路啪叽啪叽的，好像随時要倒在地上。
她沒什麽表情，只是目光依舊那樣堅定的看着前方。
默契的是，二人都沒多問什麽。
“我要做什麽？”藤隐問。
“我要你在這裏守着這層夢境的怪物，鐘瞳。”孟醒把鐘瞳的情況解釋了下，“要在我們到達鐘樓前，保證她還活着，不要殺了她，其他我們會解決，麻煩你。”
“我知道了，你們走吧。”藤隐擦了擦眼下的粘液，那個動作和擦眼淚如出一轍。
“保重。”明藏遠遠的站在那裏，聲音不輕不重。
藤隐只是點點頭，甩甩手示意他們快走。
孟醒看了看兩個人，心裏很好奇，為什麽他們不問問丘昶的情況，不問問藤隐為什麽出來了，不問問自己為什麽幫丘昶隐瞞······
他思考了許久，很久以後，他思索出來，那是一個他不了解的詞——信任。
鐘家的大宅在城區外，東南區域距離主城10公裏左右，這一片區的山頭都是他們家的，兩個人在車庫找到一輛車行駛下來的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焉樂生好像似曾相識的盯着外面的風景，忽然轉過頭問孟醒：“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孟醒一愣，沒有說話。
“你說你會保護我。”
他又說了一句，像是機械式的呓語，但是這也讓孟醒足夠驚訝了。
即便是在夢裏，他也是做了摘除腦額葉手術的人。
所以，焉樂生是如此強大的。
明藏在開車，頭也不回的低聲說：“我會保護你的，保護你是我們作為解夢師的職責。”
“那好，那好，很好，那我就可以回家了，等我回家，他們肯定大吃一驚，我已經長這麽大了，已經這麽健康，能夠像正常人一樣，他們肯定很開心。”
說着，焉樂生笑起來，淡色的瞳孔閃爍着光澤，他突然使勁拉住孟醒的手腕，說：“你說過要送我回家。”
孟醒并未抽出手來，他的另一只手緩緩擡起，捏着刀柄的手指幾乎發白，顯示着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緊緊握着刀，等到着某個時刻。
明藏在倒車鏡裏看見，垂下眼睛。
二人默契的同意了孟醒的決定。
焉樂生是不是鑰匙，很重要與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池朔不能轉移到他的軀體裏去。
他必須要死。
從一開始，孟醒就下定了決心。
要殺了他。
焉樂生看見那柄刀也不害怕，只是怔怔的依舊低語自己的話，似乎像是被注入了某種程序，不停的重複着，最後腦子內所剩下的記憶片段。
就在孟醒快準狠的朝着焉樂生的脖子刺去的瞬間。
他們的車如同被什麽巨獸掀翻，毫無征兆的，整個車身都颠倒過來，完全無視物理規則在空中緩緩轉了一圈，最後輕輕落在了地面上。
車外已經是鐘樓病院了。
一如來之前，頂樓的鐘聲響起來，十二下。
池朔就站在大門之前的階梯上，他脫去了腦袋和身體上厚重的繃帶，露出白榆被燒得猙獰的疤痕，所裸露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傷疤第一次昭示出來。
他對着孟醒微微一笑，勾起的嘴角弧度恰到好處的與孟醒的習慣別無二致。
鐘聲停止。
他說：“我等你們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