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巫女
第70章 巫女
孟醒做過這個治療。
非常多的次數。
多到記不起來有多少次了。
起初非常難以熬下去，那些花朵陽光和田園風光的美好照片像是刻進他的腦子內。
因為他可以反應的時間只有5秒的時間，他會下意識脫口而出一些詭異恐怖的詞語。
電椅就開始放電，電流直達他的天靈蓋，讓他疼痛得死去活來。
後來他練出來了在3秒內給自己的所說的詞語進行修飾。
修飾出來的那些美好的詞語，慢慢接近醫生所需要的詞語。
等到他已經可以不用太多思索，下意識的說出那些謊言的詞語，醫生覺得他內心漸漸脫離黑暗，走向所謂的光明，他才中斷了這種洗腦式的治療手段。
說來，他得感謝醫生，鍛煉了他的反應速度和說謊的能力。
孔圓見他不回答，也沒在意，他自己發起了呆。
黃建明從大門外走出來，看見孟醒在看書，便走了過來，問：“點心是不好吃嗎？我看到你都只吃一口。”
孟醒搖頭，“确實不好吃。”
黃建明：“·······”
他就是随口找個話題，大可不必這麽認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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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怎麽讓人接話啊？
這孩子怎麽就···有毛病啊。
“你找我有事嗎？黃叔叔？”
還好，孟醒自己主動問了。
“我們每周四，都有一次治療時間，也許你也可以加入一次，是從國外傳來的治療手段，也行你也聽說過，畢竟是你爸爸一開始堅持要把療程加進來的。”黃建明故意說。
孟醒也不知道他是真蠢還是假的蠢，用李骞仕來吊自己，反而無意間送了更多消息。
這基本坐實了，他們曾經是一個團夥。
“好啊。”孟醒合上書。
“那好，我安排你第一個進去，要不然等挺久。”黃建明微微嘆氣，“我知道你爸爸和媽媽的事，給你造成很多不好的情緒，如果有事，你一定告訴我，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就像是現在···懂嗎？”
孟醒聽着他不停挽尊的話，只是點點頭，他倒是更想去見識一下他們的療法。
很快，孟醒被帶進了放映室，四面牆上沒有一間窗戶，黑漆漆的空間內，只有投影儀的指示燈亮着。
幕布緩緩亮起來，照亮了房間，孟醒被帶過去，坐在了椅子上。
立即有護工上前給他綁住了雙手雙腳。
黃建明怕他緊張害怕，特地解釋：“這是防止你忽然亂動，影響了療程，沒關系，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松開。”
孟醒饒有興趣的看着幕布，随口回：“哦，沒事。”
孟醒這模樣，感覺和期待什麽新電影似得。
黃建明無話可說，只好退出去，和外面的曹雪說：“用B。”
曹雪一愣，然後點點頭，按下紅色的B鍵。
“宛丘，現在我要開始了，十秒之後你就看着屏幕，每張照片有10秒可以去描述。”
“開始。”
孟醒面前出現了一朵紅色玫瑰花盛開的照片。
血紅色的照片，孟醒想到的是血和死亡，說出來的卻是：“怒放的花朵。”
第二張是一張小鹿的照片。
孟醒的腦子裏跳出來了獵物和屠殺的字眼，嘴上說：“可愛的小動物。”
黃建明聽完了七八組後，沒想到他是這麽樣一個單純又善良的小孩。
十五組照片結束後，屏幕上的照片突然換成了一張沾着血的刀。
孟醒這時候只是冷靜的敘述，“一把刀。”
話剛落音，照片換成了一張猙獰可怖的鬼面具，緊接着速度加快，像是幻影似得，一瞬間幾十張詭異恐怖的照片一股腦全部播放起來。
随之而來的，一個血液塗出來的三門嶺印記，從照片中顯現出來，越來越清晰，幾乎占據了孟醒的全部視野，
而孟醒停止了敘述，他的呼吸發燥，皮膚的溫度升起，雙眼眨也不眨，盯着屏幕。
如果說他是害怕了，不如說更像是興奮和期待。
這個時候，因為照片播放的速度太快了，三門嶺的印記越加鮮紅，孟醒眼睛也睜得越來越大。
就在孟醒幾乎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閃動着光的大屏幕啪嗒一聲黑掉後，又再度亮起來。
屏幕上是一個女人穿着黑色長袍，佩戴了一面血紅色的惡鬼面具，她緩緩走上前，越走越近，那張面具也越來越大，直到走到了最近的位置。
那張面具占據了整個屏幕。
女人緩緩褪下了面具，她的背後也亮起了刺眼的光芒。
背光的原因，孟醒無論怎麽去看，都無法看清楚她的臉。
陡然間，耳邊響起了曹雪的聲音。
“結束了——”
孟醒快速的眨了眨眼，再看屏幕時，那上面什麽也沒有了。
屋子裏的燈亮起來。
孟醒坐在了玫瑰花園的草地上，從地上撿起來花瓣揉碎了扔在地面。
有人緩緩走過來。
孟醒并未擡頭去看。
“李宛丘，你看見了，對嗎？”
祝雲韶的身影擋住了光，她的裙擺陰影随着風輕輕晃動。
孟醒捏着花瓣在手指尖撚搓得粉碎，好像借此平息什麽情緒似的，他的口氣很淡，問：“我看見了，為什麽現在我能看見了？”
“土地代表了根，你離開了土地離開了根，就看不見。”
孟醒擡起頭，仰着臉看向祝雲韶，“你說你不是巫女，你卻能看見，你是因為離得近，還是因為那些布丁？”
“那些布丁，從五年前開始分發，每一天每一人都有可以得到一份，然後這個療養院開始死人，每個月都有人死去。”
孟醒明白她的意思，布丁一定是含有致幻上瘾的成分，但是最重要的是，布丁的作用不僅僅是為了讓他們上瘾便于控制，而是有其他的作用。
“你說你是成為了怪物是因為布丁的原因？”
孟醒想起她狼吞虎咽的模樣，怎麽都沒辦法把她和現在這樣充滿神性的模樣聯系在一起。
“這個地方不對勁。”祝雲韶沒回答，反而低聲說起來，又用手抵在嘴唇上噓了一聲，“跟我來。”
孟醒站起來，看着她走進了玫瑰花叢中，“這裏哪裏不對勁？”
明明全部都不對勁……
玫瑰花從深處沒有路，裏面擁擠的藤蔓枝葉從孟醒的臉上掃過去，很快他就被祝雲韶帶到一個排水管道旁，邊上有一口下水道井，她熟稔的掀開了井蓋後，裏面并未傳來想象中的臭味。
“下來。”祝雲韶的聲音傳來。
孟醒沒有猶豫，他躍下去後，和祝雲韶合力關好井蓋，才去打量周圍，這是一個被廢棄的井道，但是因為常年潮濕，有一些黴味，卻并不臭，裏面應該常年有人走動，所以也算幹淨。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後，祝雲韶在一扇緊閉的鐵門前停下來，那扇鐵門之上有一個三門嶺的印記。
她沒有說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沓紙遞給孟醒。
孟醒接過來，摸了摸紙質後，依次打開去看。
第一張畫是一個女人，她高高舉起的手拿着刀，臉上充滿了憤怒。
驚奇的是，孟醒認識這個女人，她是霍璇。
因為是孩子随手用黑色炭筆畫出來的，稚嫩的畫風和扭曲怪異的線條極為不協調，可是那憤怒的臉色卻極其逼真，如同惡鬼。
第二張是一張被塗滿黑色的紙上，大大小小的紅色的眼睛。
第三張是血紅色的鬼面具。
第四張是李宛丘的臉。
“這裏是不同的人畫下來的，他們能看見各種各樣的事，也有癫痫的症狀，在癫痫出現後一年，就猝死在醫院。”祝雲韶解釋。
“第四張是你畫的？”
“不是我，是一個女孩畫的，上個月她死了，從她說開始做一些奇怪的夢後，她就有了癫痫病，而犯病的當晚，她就會從房間內消失，過了一天後又會回來，如此循環，狀态也越來越差。”
孟醒一瞬間想到了，那個臉被塗成白色的男孩子，他不在病人之中，應該是被隐藏在哪裏，那麽祝雲韶所說的女孩也會消失，是被帶走到同一個地方？
電梯——
王陽陽說過的神秘的電梯。
那裏是入口。
這個地方有更多秘密。
孔圓也是有癫痫的，他今晚會被帶走，然後永遠回不來。
祝雲韶捏着眉頭，似乎很疲倦，“當時我并不相信她，直到我開始了第一次做夢，我夢到了你，然後就是孔圓。”
孟醒點頭附和，心裏慢慢梳理着所有信息。
療養院出于某種目的一直在集中本地的孩童，起初只是人身控制，後來是精神控制，他們找到了某種方法，可以讓沒有巫女能力的人得到巫女短暫的預知能力。
但是沒有傳承的孩子們具有缺陷，得到能力的人，會快速死亡。
所以，他們尋求自己有夠改善這個缺陷的能力，或者說，讓沒有缺陷的李宛丘，完全和他的母親一樣，變成預知的巫女。
自己是男人，這是他們一直顧慮的。
所以李骞仕才和他們鬧翻嗎？
還有霍璇，和這一切有什麽關系？
不過，這個鬼面具一而再的出現，大概是提示什麽。
也許——自己推測的沒錯。
巫村所信仰的是鬼。
孟醒眼神微微閃爍，看向那扇鐵門，“這個地方呢？通向何處？”
“我沒有進去過，我覺得是一個出口。”祝雲韶有些不安的捏着手指，過了一會後，她擡起頭說：“我覺得我們能用得上。”
“是預知嗎？”孟醒蹙眉，不是說她只預知了兩次，一次看見自己，一次看見孔圓死亡嗎？
“是直覺。”祝雲韶搖搖頭，然後用力握住孟醒的手腕，“今晚，我們要跟着孔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