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

孫特助跟前臺确認好了包廂,合作方也很快到了。

這頓飯整整吃了三個小時,沈言歸只喝了一杯酒,但沒有人敢逼他。

合作基本上談妥了,其他人都醉醺醺的,興奮地湊在一起拼酒。

沈言歸單獨坐在一邊,長長地緩了口氣,緊繃的神經得到片刻放松,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地跳着,疲憊卷走了清明,他靠在座椅上,阖眸休息了二分鐘,這才重新睜開眼。

會所的飯菜精致可口,材料新鮮高檔,只可惜飯局整整持續了二個小時,他的心思都在正事上,幾乎沒有吃幾口。

胃裏空蕩蕩的,像是壓着塊石頭,往下墜得生疼,冰涼的酒下肚,寒意順着小腹向四周蔓延,沈言歸不适地蹙了下眉,想吃點熱的東西。

但飯菜都已經冷掉了,表面凝固着油花,看上去十分油膩,讓人沒有半點胃口。

飯菜這些都是孫特助負責的,但他一直幫沈言歸擋酒,酒量再好也架不住兩人份的,喝得醉醺醺,用手撐着頭,身體微微晃動,嘴裏還在小聲地說着什麽。

孫特助是指望不上了,沈言歸看着喝得上頭的一群人,準備起身去點碗熱湯,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服務員走了過來,将養胃的參湯放在了桌子上,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參湯就放在沈言歸面前,散發着袅袅的熱氣,跟着一桌子殘羹冷炙的畫風截然不同。

沈言歸以為是孫特助提前訂好的。

只是看着這碗參湯,反酸的胃便感到了熨帖,沈言歸盛了一小碗,沒等溫度變得适口,便一勺接一勺地喝。

湯裏有豬肚和牛肉,味道偏厚重,但油花都被細致地撇幹淨了,并不顯得油膩,很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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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湯不僅養胃,還能立刻帶來飽腹感,沈言歸喝完一碗後,身體暖洋洋的,疲憊也被撫慰了。

過了一會,又有服務人員送來了醒酒湯。

沈言歸沒有喝,其他人都灌了好幾碗,大腦這才勉強恢複了清明,被人攙扶着,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包廂。

走到門口,沈言歸才發現外面下雨了,他無奈地看着抱着助子,跟空氣聊天的孫特助,

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人。

車很快開了過來,會所的服務人員幫忙把沈特助扶上了車,沈言歸打傘走過去,坐在了後座。

司機詢問目的地後,發動了汽車。

雨下得越來越大,夜裏能見度很低,安全起見,司機開得很慢。

孫特助臉上濺了雨水,清醒了一點,強忍着醉意,大舌頭地跟沈言歸道歉,“沈總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不用在意,”沈言歸微微颔首,“你今天辛苦了。”

孫特助連連搖頭,想要說話但舌頭不聽使喚。

沈言歸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最後的那碗湯是你點的嗎?”

“什麽湯?”孫特助晃晃悠悠地擡起頭,眼神飄來飄去,始終沒有聚焦,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點了點頭,“……對,醒酒湯是我點的!”

“那個參湯呢?”

孫特助連連擺手,“不可能,他,他不喜歡中藥味。”

沈言歸頓了頓,明白了孫特助的意思。

在安排飯局之前,孫特助會摸清大家的口味,對方中應該有人不喜歡中藥味,孫特助負責過很多飯局,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參湯是誰點的呢?

只有他喝了,就……好像只是為他一人而點。

疲憊的大腦反應速度慢了很多,有個想法慢慢成形,卻始終無法準确抓到。

沈言歸剛要開口,餘光透過車窗,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沈言歸猝然轉過頭,車窗外一片黑暗,雨滴連成了線,變成了一片茫茫的水霧,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是秦野嗎?

可是秦野已經想跟劃清界限,不像是會在背地裏做這種事,沈言歸目光複雜地盯着那個方向,忍住了讓司機停車的荒誕念頭。

也許只是他多想了。

*****

“沈總?”

“沈總!”

聲音打斷了沈言歸的思緒,他瞬間調整好表情,擡頭看着說話的人,“什麽事?”

坐在會議桌中間的男人拘謹地笑了笑,忐忑地問道:“沈總,您覺得這個方案怎麽樣?”

沈言歸一秒鐘切換到了工作狀态,仿佛剛才走神的人不是他:“整體的框架沒有問題,但細節還需要調整,比如……

沈言歸指出了幾個關鍵問題,會議上的衆人贊同的點點頭,表情若有所思。

他們剛拿下了一個重要的合作,後續必須跟上,散會後,衆人立刻回去處理手頭的事情。

會議室空了,沈言歸沒有離開,他将重心靠在座椅上,微微仰着頭,眉頭緊皺。

過了幾秒,他才緩緩地吐了口氣,頭疼地用手捏了捏鼻梁。

這兩天,秦野的表情和話語經常毫無預兆地浮現在他腦海中,不管他在做什麽重要的事情,都會立刻打斷他的思路。

他還欠秦野一個答案,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

想到這,沈言歸的心口充斥着複雜的情緒,一層又一層,讓他無法抽絲剝繭,感知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試圖找到那個解開事情的線頭,可他整理好情緒,電話便響了。

是唐子越打來的。

沈言歸接起了電話。

“言歸你最近怎麽樣?”唐子越作為沈言歸的主治醫生,以及他多年的好友,見沈言歸又恢複了工作狂魔的狀态,十分擔心他的身體。

“還可以沈言歸的心思不在上面,猶豫了幾秒,還是試探地問道:“前段時間,秦野有沒有去找你?”

“沒有。”唐子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茫然地說道。

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領域,在感情方面,經驗豐富的唐子越可以當沈言歸的老師,沈言歸不習慣袒露內心,迂回地問道:“你覺得秦野怎麽樣?”

唐子越真心實意地說道:“細致耐心,會疼人,年輕英俊,就是看着挺兇,但私底下跟你相處時應該不是這樣……最重要的是他能讨你喜歡,還能容忍你那糟糕的性格!”

在秦野的心裏,這倆人的性格都十分奇形怪狀。

沈言歸就不适合談戀愛,性格別扭惡劣,不喜歡順着他的,秦野能在這種情況下能喜歡上沈言歸,還能讓沈言歸喜歡,只能說這倆人有獨特的相處方式。

天生一對。

沈言歸索性順着唐子越的話,說道:“你覺得秦野喜歡我?”

這個問題讓唐子越哭笑不得,頭上頂滿了問號,“不然呢,你們兩個不是在談戀愛嗎,怎麽可能不喜歡你!”

唐子越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沈言歸疑惑的蹙起了眉。

見沈言歸不言語,唐子越好笑地反問道:“你當初不是想談戀愛,才接受了秦家的聯姻嗎,不然你幹嗎留下秦野……”

唐子越想歪了,倒吸了一口氣,控訴道:“言歸你學壞了,你不會在跟我秀恩愛吧!”

唐子越的聲音變得模糊,沈言歸聽不見他後面的話,“談戀愛”這幾個字不停地在他腦海裏回蕩。

沒錯,他當初是想談戀愛,才把秦野留在了他身邊,從這個角度來看,秦野喜歡上他沒什麽問題……反而是個好事。

這個想法産生後,沈言歸沒用幾秒就接受了,一團亂麻的思緒也變得清晰。

他之前有談戀愛的打算,但當時他只剩半年的時間,注定沒有未來,他也不想背負感情債,死後不得安寧。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秦野不喜歡他是理想狀态,他也從來沒有考慮過喜歡這件事。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可以去嘗試,也能圓了當初的目的。

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浮現在沈言歸眼前,讓他清楚的意識到,秦野對他來說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他不确定這份異樣的感情是不是喜歡,但他并不排斥跟秦野談戀愛這件事。

應該,挺有趣的。

沈言歸扶着額頭,無奈地笑了一聲。

明明事情可以很簡單地解決,是他搞複雜了。

想到秦野那天的話,沈言歸吸取教訓,不再打算單方面決定這件事,想跟秦野好好聊聊。

沈言歸沒再遲疑,坐車離開公司後才想起來要聯系秦野。

電話剛撥過去就響起了提示,無法接通。

沈言歸愣愣地看着手機,有些不能适應。

風水輪流轉,之前秦野聯系不上他,現在輪到他聯系不上秦野了。

他又打了二四個電話,始終沒有接通,便想換種方式聯系秦野,可看着電話列表,才想起來他沒見過秦野的其他朋友,對秦野的私生活幾乎一無所知。

兩人唯一的聯系便是校友,但他不好興師動衆地給院長打電話,打聽秦野的消息。

沈言歸只能無奈地收起手機,恰巧司機也在這時問他,“我們現在去哪?”

沈言歸想了想,“回家。”

兩人鬧了那麽大的矛盾,秦野此刻肯定不在別墅,但他的東西還在,說不定能從秦野的房間裏找到聯系到他的線索,就算一無所獲,秦野總要回來拿東西,可以守株待兔。

這麽多年,沈言歸很少在工作時間處理私事,這次卻在路上浪費了半個多小時,大老遠地回到了別墅。

管家看到沈言歸時十分驚訝,他并不知道機場和書房的事情,以為兩人的關系還像以前那般,立刻懂了,神情關切地說道:“秦野燒得很高,我已經送去了退燒藥,但他沒有立刻吃,也不肯叫家庭醫生,先生,您想想辦法。”

沈言歸腳步一頓,愣住了。

“你是說秦野在房間?”沈言歸找到了重點,“他發燒了?”

管家愣愣地點了點頭,“您不就是為此回來了嗎?”

沈言歸沒有回答,眼神複雜地看向樓上。

他本以為秦野需要情緒緩沖,暫時不想看到他,沒想到還會留在充滿兩人回憶的別墅裏。

他沒有多說,腳步不停地在從樓上走去。

管家緊緊跟在身後,在沈言歸進房間時攔住了他,“先生,您的身體還沒完全康複,為了防止傳染,還是戴上口罩吧。”

沈言歸沒糾結這點,戴上口罩之後,立刻走進了房間。

屋裏拉着厚重的窗簾,光線都被擋住了,一片昏暗,只能看到物體模糊的輪廓。

他的視線屋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床上隆起的被子上。

秦野身材颀長,很有壓迫感,此時蜷縮在床上卻是小小的一團,沈言歸嘴角勾了一下,眉眼的線條愈發柔和。

他走過去,見秦野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只露出額前的幾縷頭發。

怕他窒息,沈言歸把被子往下拽了拽,卻受到了阻力。

秦野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皺,表情慌亂又緊張,手死死地拽着被子,指甲因為過于用力變得蒼白。

他應該做了個很糟糕的噩夢。

沈言歸沒有強行跟秦野搶被子,彎下腰試圖掰開他的手指,誰知他剛剛靠近,秦野便夢吟了一句。

聲音破碎沙啞,像是要把舌尖咬破那般用力。

“……病,不能,不能去工作。”

沈言歸聽清他說的話後,身體僵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才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秦野,神情十分複雜。

他當初并沒有跟秦野說他的病好了,在秦野的視角中,他病重到半死不活,還出國高強度的工作,這跟作死沒有什麽區別。

沈言歸在情感上一向吝啬,字典裏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個詞,他試着調換了自己和秦野的位置,發現這感覺真是糟糕。

他就走神了這麽一會,等他再垂下眼,發現秦野不知何時醒來了,正目光迷茫地看着他。

沈言歸愣了幾秒,思緒被強行扯回,一時之間亂了節奏,忘記原本要說的話。

氣氛安靜下來,秦野突然裹着被子,像個蠶蛹蹭過來,頭靠在床邊,試圖離他更近一點。

這個樣子很像只在外面受了欺負,回家尋求主人安慰的大狗,沈言歸眉眼間漾着笑意,縱容了秦野的行為。

秦野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還嫌這不夠,又朝沈言歸伸出了手。

沈言歸想到小小委屈時,也會哼哼唧唧,用爪子扒拉他。

他果然沒有選錯狗,跟秦野很像。

沈言歸站在原地沒動,等秦野來勾自己的手指,但秦野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突然皺了下眉,眯着眼睛看他,像是确認什麽。

沈言歸朝他笑了一下。

“……”

秦野的眼神褪去了迷茫和柔軟,幅度很大坐了起來,跟沈言歸拉開距離,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沈言歸沒用什麽力氣,就按住了秦野的肩膀,啧了一聲問道:“你要去哪裏?”

秦野被按下了暫停鍵,維持着這個別扭的姿勢一動不動。

肩膀塌着,微微垂着頭,沈言歸只能看到他鋒利又冷淡的眉眼線條,疏離感十足。

秦野前後差別大到像是兩個人,沈言歸思索了幾秒,大概猜到了。

秦野估計是燒迷糊了,剛才沒有清醒,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在夢裏無所顧忌,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現實中硬邦邦、态度不配合的小野就不太可愛了,沈言歸在心裏嘆了口氣,問道:“管家拿來的退燒藥,你吃了嗎?”

沈言歸聲音不大,秦野卻像是被吓到了,身體線條顫抖了一下,并未擡頭。

“我不是故意留在這裏的,我回來拿東西,管家見我燒得厲害,不讓我走,而且我以為你白天都在公司,不會回來……傍晚之前,我一定會離開。”

秦野的語速很慢,聲音低沉沙啞,沈言歸隔着這麽遠,都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灼熱。

不用問了,秦野肯定沒喝藥。

沈言歸擡起一只腿,用膝蓋抵着床面,身體慢慢前傾,手覆上了秦野的額頭。

溫度滾燙,皮膚幹燥,他捂着厚被子睡了那麽久,竟然沒出一點汗。

感覺到沈言歸的舉動和氣息,秦野原本燒得昏沉的大腦徹底宕機了,瞳孔微微顫抖了兩下,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夢裏。

只有夢裏的沈言歸,才會親近他。

如今,沈言歸有點秦野之前看着他的感受了:病得這麽厲害還胡鬧,讓人惱火。

沈言歸剛要警告秦野快點吃藥,卻對上了他的目光。

秦野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仿佛閉上眼他就會消失,眼底透着一絲難以言喻的希冀,但眼神越來越黯淡。

像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有的奢望都會落空,但仍沉淪在其中,就算即将溺死,也不想掙紮。

沈言歸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兩下,整顆心泡在了酸澀的液體中,連舌尖都感覺到了苦味。

沈言歸嘆了口氣,語氣情不自禁地變得柔和,“你為什麽會發燒?是昨晚淋雨了嗎?”

秦野猛地回過神來,閃躲地移開目光,臉色繃緊,毫不猶豫地否認:“不是。”

沈言歸太了解秦野,從他的反應已經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他心中篤定,但還是問道:“昨天晚上的那碗湯是你點的嗎?”

“不是。”

沈言歸語氣淡淡道:“有人喝完湯後過敏,被送去了醫院。”

聽到這話,秦野猝然擡起頭來,眼神慌亂,十分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點。”

“好了,”沈言歸露出了然的神色,打斷了他,“別緊張,除了我沒人喝那碗湯。”

秦野這才緩了口氣,燒到迷糊的大腦處理信息十分緩慢,過了幾秒,他才意識到沈言歸是在詐他,而他分毫不差的踩進了陷阱。

秦野露出懊惱的神情,用手錘了下頭,他不确定自己在這種狀态下還會做出什麽事情,又掙紮着試圖從床上下來。

沈言歸這次沒有攔他,只是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

秦野怕惹沈言歸生氣,不敢再有動作,又坐了會去,整個人像是撒了氣的皮球,頹然到了極點。

沈言歸可以不喜歡他,但他不想讓沈言歸讨厭他。

昨天迎面相遇時,他努力克制,如沈言歸所想那般,假裝陌生人,不想給沈言歸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他還是忍不住做一件多餘的事,還以為自己隐瞞得很好,沒想到早就暴露了。

秦野頓了下,保證道:“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什麽了?”沈言歸抱着手臂問道。

“以後不會……”秦野低着頭,藏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逼自己說道:“什麽都不會了。”

見秦野一副要徹底放手的樣子,沈言歸咬了咬牙,突然有點惱火。

放不放手,也是他說了算。

沈言歸之前打算跟秦野說清楚,但秦野燒得這麽厲害,又露出一副心碎的樣子,讓他意識到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人哄好,其他事情可以等秦野退燒了再說。

“擡頭看着我。”沈言歸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秦野遲疑了幾秒沒有動,怕跟沈言歸對視,也怕被沈言歸發現他只是嘴上說得漂亮,實際上很難做到。

沈言歸見秦野又在跟他鬧別扭,耐心告罄,索性半跪在了床,用手捏着秦野的下巴,強行逼人擡起頭來。

“你現在還喜歡我嗎?”沈言歸輕聲問道。

“……”秦野像是傻了一樣看着他,視線轉來轉去。

沈言歸無奈地嘆了口氣,提醒道:“說話。”

秦野重重閉上了眼,唇抿成了一條線,從牙縫裏逼出幾個字,“喜歡。”

事到如今,他還是願意把自己的心袒露在沈言歸面前,毫無掩飾,哪怕疼得厲害。

沈言歸緩了口氣,眉眼的線條變得柔和,帶着縱容的意味,他專注地看着秦野,遵循着自己的心,認真又嚴謹地問道:“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

“……”

“……”

秦野完全沒料到沈言歸會說這個,懷疑是自己燒得出現了幻覺,猛地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言歸感受到指尖火|熱的溫度,沒再耽誤時間,不等秦野回答便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試着在一起。”

沈言歸緩緩吐了口氣,覺得應該要給秦野打個預防針,接着說道:“事先說好,跟我在一起不是個好選擇,我不會改變,還會變本加厲,而且我不會愛一個人,可能會給你不好的體驗,你考慮好了再給我答案。”

沈言歸說話時,秦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神情茫然恍惚,像是靈魂已經飄出了這副軀殼。

整整一分鐘,秦野一動都沒動,若不是他還在呼吸,沈言歸還以為自己是在跟雕像說話。

沈言歸等不到秦野的回複,挑了挑眉,疑惑地“嗯”了一聲。

秦野終于眨了下眼,但仍癡癡地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這樣下去,人怕是要燒傻了。

沈言歸無奈地嘆了口氣,準備先去給秦野拿退燒藥,等人清醒,再跟他好好聊這件事。

沈言歸松開捏着秦野下巴的手,轉身想要下床,誰知他剛一動,撐着床面的手腕便被握住了。

力道很大,帶着火|熱的溫度,沈言歸被猛地向後拉,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仰面躺在床上。

視野模糊了幾秒,等在變得清晰時,秦野的臉放大在他眼前。

秦野用手肘撐着床面,将沈言歸困在身前,沈言歸被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微微掙紮了一下,勉強拉開一點距離。

秦野體溫很高,薄薄的布料存在感變得微乎其微,仿佛沒有任何阻隔,肌膚緊緊貼着,沈言歸的身體也跟着變得火|熱起來。

屋裏燈光昏暗,兩人緊緊貼着,鼻尖幾乎撞在一起,視野中最亮的便是對方的眼睛。

沈言歸終于看清了秦野眼底的情緒,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心神被卷入其中,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秦野的喘|息聲很重, 兩人的呼吸緊緊纏繞在一起, 連空氣都被染上了熱度,變得黏稠。

沈言歸戴着口罩呼吸不暢,身上出了汗,熱得頭腦發昏,産生了錯覺:壓在他身上的不是秦野,而是一頭喘着粗氣、嗜血的猛獸,正在思量着從哪下口,恨不得将他拆解入腹。

這種狀态下沒法溝通,沈言歸推了下秦野的肩膀,想要坐起身來,但秦野卻紋絲不動。

秦野死死地看着沈言歸,視線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五官,過了幾秒,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沈言歸耐心回答完後,手覆上了秦野的額頭,“這樣下去不行,你燒得太高了。”

秦野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再開口時,有了濃重的鼻音,“那,那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沈言歸愣愣地看着秦野的眼睛,沒有流淚,但在無言地哭泣。

沈言歸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沒給秦野足夠的安全感,以至于到了現在,秦野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秦野這樣子太像個要糖吃的孩子,在沒嘗到甜味之前,他是不會放手的。

秦野這個樣子可憐透了,沈言歸也不想跟病號計較,縱容地看着他。

“都是真的。”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

沈言歸說完後,用兩只手慢慢地捧住了秦野的臉,手指還安撫地捏了捏秦野的耳朵。

秦野像是突然承受不住了,撐着床的手臂不停顫抖,眼神閃爍着,喉結滾動了兩下,被揉捏的耳尖也很誠實地紅了。

他像是受到了鼓舞,蠢蠢欲動地想要做點什麽,但又心存顧忌,只能一動不動地看着沈言歸,眼底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希冀。

沈言歸輕笑了一聲,動作沒有任何遲疑,微微擡起頭,隔着口罩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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