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紅
第6章 想紅
梁韻看着那些難聽的罵自己的話,還有不斷上升的熱搜排名,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罵她的有姜南的唯粉,姜南和新劇女主的cp粉,姜南和其他女演員的cp粉,還有單純想罵人散發戾氣的鍵盤俠。
#梁韻蹭熱度#
“什麽不入流貨色,連我們姜頂流的熱度也來蹭。”
“長得很一般嘛,不知道哪來的糊咖,一直往男主那邊貼是怎麽回事?”
還附了一個嘔吐的表情。
詞條在熱搜上挂了整整兩天。
姜南也臨時請了假,沒有出現在片場。
劇組方倒是挺樂意的,沒挨罵,還讓正拍着的劇得了一大波宣傳。
梁韻哭笑不得,自己被罵得那樣慘,Joe還說風涼話。
“別逗了,我怎麽這麽倒黴,等回老家了去慈雲寺裏拜拜。”
“你別說,黑紅也是紅,沒被罵之前,有人記得你嗎?你看看現在,多好。”
梁韻總覺得自己不是莫名其妙被罵,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為什麽,要真的有對家,怎麽可能看得上自己這樣的小透明?
她當然不知道,照片剛開始流出來的時候,風向可不是這樣的。
經紀公司養着大量的水軍和營銷號,剛一有風聲,苗頭就被扼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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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也不是自己請假,是被請回了經紀公司做思想工作的。
他的經紀人也是個厲害角色,圈裏人都叫她春姐,老資格了。
一天前,姜南坐在經紀人辦公室的沙發上,被指着鼻子教育:“你是不是有毛病?說只要我能讓制片把客串戲份給你那同學,你就同意把合約期限延長,好,我給你搞來了,然後呢?”
“不要以為你現在紅了,就可以自作主張!我告訴你,你炒cp,是要留給人家女主角的,投資方砸了那麽多錢,這戲的宣傳,每一步都是算了又算,你以為你真是頂流了,可以想幹嘛幹嘛?”
姜南心情平靜,嘴角扯了扯,他當然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外表光鮮的資本工具而已。
又沉着臉聽春姐念叨一陣,強行被安排回家休息。
沈時忱在港城待了半個月,才和沈恪一同坐上私人飛機,直達北城卓悅辦公大樓的頂層停機場。
和政府代表洽談,參觀正在建造的工廠,親自進行産品測試,接受媒體采訪,行程緊湊。
沈時忱給足了沈恪面子,多數時候,他只是安靜地跟在沈恪身後,點頭致意。
在外,他總是一副謙謙君子樣,溫和有禮,但其實疏遠克制。
一天行程結束,沈恪趕着回港城,沈時忱遵守作為兒子的職責,陪着他往停機場走去。
深紅色的加長賓利,沈恪靠坐在椅背,閉眼沉思,手指輕輕觸着椅面。
身旁的兒子一直用手機處理公務,安靜的車裏,只有平緩又沉穩的呼吸聲。
沈恪緩緩睜眼,看着前方,裝作關心地問他:“時忱,我看你回國這一個多月,連特助都不帶一個,總是不方便,總部的董事長秘書很不錯,我把他讓給你用吧。”
沈時忱心裏嗤笑,董事長秘書,不就是謝松宜的親弟弟嗎?
他倒沒急着回答,不緊不慢地把文件處理完,才看向了沈恪那張老臉。
嘴角含笑,眼神卻是冷漠,“謝謝父親挂念,實在不湊巧,我昨天剛招了個來,賓州商學院的,在華爾街也待過兩年,想來履歷也不會太差,我就先用着。要是……”
沈恪識趣地收回自己的安排,“你自己有主意就行。”
表面恭敬的兩父子實在沒有什麽話好說。
沈時忱自出生以後,親媽皈依,父親再娶,不到半年就給自己添了個便宜妹妹。
從小被保姆帶大,有什麽親情可言?
他微笑着目送沈恪登機,又轉身離開,溫潤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第二天,葉帆就去了卓悅集團在蘇城的辦公大樓報道。
只是沒想到,自己這個被心裏崇拜已久的大佬沈時忱看重的特助,到崗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幫他開通微博。
想起剛剛在董事長辦公室,沈時忱端坐着,背後是北城外最繁華的景象。
男人面色沉靜,眉目俊朗,薄唇一張一合,問自己,國內是不是都用微博比較多。
不是他設想中的金融,新能源,甚至是高端制造相關的話題。
居然是微博。
緊接着,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男人淡淡地吩咐自己,注冊一個微博號,再把用戶名和密碼發給他。
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堂堂賓州商學院高材生,好歹也和他一樣,華爾街待過兩年,只不過沒沈時忱那樣厲害罷了。
收到葉帆發過來的賬號密碼,沈時忱直接登進下好的app,點進搜索欄,輸入了兩個字。
梁韻。
個人資料,二十四歲,北城戲曲學院畢業,拍戲四年,代表作品……
全是排在後面的不起眼小角色。
照片嘛,倒是拍得不錯。
沒有濃烈的妝容,沒有過分的修圖,清清淡淡。
就像她給自己的感覺一樣,微風拂過心間,卻又不斷萦繞盤旋,揮之不散。
最熱門是一條标v的微博,只是提到了梁韻的名字,已經有上萬條評論。
男人的眉頭皺了皺,這是條罵她的話。
并且,罵得很難聽。
他罕見地點進去一看,從最贊的幾條評論裏,大概弄清楚了原因。
梁韻在拍戲,小配角,和男主互動頻繁,被粉絲拍到了,說她想紅的心太明顯。
她想紅?
想起那晚上酒局她那擰巴的表現,沈時忱鼻間溢出一聲輕哼,倒是有個詞跟她很貼切。
倒黴蛋。
點進梁韻微博頭像,是一條色彩斑斓的魚,沈時忱一時想不起來名字,只知道是熱帶才會有的魚類。
她發微博動态頻率不高,都是些作品的宣傳和不知名品牌的推廣。
沈時忱今天極有耐心,從上往下,一直拉到了一年以前。
最後一條微博,是一張在海邊拍的照片。
只有景色,沙灘,椰樹,海浪,配的還是三個同樣的彩色魚表情。
退出界面,把手機随意地丢在一邊,沈時忱擰了擰眉心,也覺得自己今天的反常有些可笑。
收回思緒,又恢複了那不近人情的模樣。
季贠自然知道沈時忱來了北城,卓悅是季氏背後的靠山,沒有卓悅,就沒有他季家的今天。
讨好沈時忱,就是季老爺子交給季贠的第一要務。
上次被他問起的那個女人,季贠跟蘇郁打聽的時候,對方還一臉難為情。
“梁韻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公司早就把她當成了邊緣人物,只是接一些小成本網劇的女三女四而已。”
上次酒局,蘇郁沒太看清楚,也知道牽她出去的人是何方神聖。
連季贠都要捧着敬着的人,就這樣把梁韻牽了出去。
雖然後來沒有任何人再提及,但她還是怕動錯了人,幹脆也先不管梁韻。
梁韻自己找關系接了個戲,公司也由着她。
後來,也沒再看到她和沈時忱有任何交集,季總也沒吩咐自己給她資源。
實在是摸不透梁韻和沈時忱的關系,索性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季贠難得給蘇郁打一次電話,想要了解清楚梁韻的情況。
對方猜到他話裏的意味,公子哥嘛,問起一個女人,也無非就是那些事情。
她斟酌又斟酌,還是照實了回答。
“梁韻是公司四年多前簽的,最開始也是想捧,可她木得很,去應酬也不知道說好話,只呆呆地坐着,又不喝酒,又不撒嬌,後來幹脆直接躲了,叫她去都不去……公司慢慢也就放棄了她。”
“對了,她還有兩個月合約到期。”
季贠嘴裏暗暗品味着這些話,梁韻跌跌撞撞,站到沈時忱身邊的時候,可不是他說的這個樣子。
不過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也不得而知。
蘇郁鼓起勇氣,擔心哪天梁韻得罪這位財神爺,到時候連累上自己就不好了。
還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季總,不是我說她不行,實在是擔心她這個性子,容易得罪人,您不知道,前年有一次……直愣愣地潑了人家投資方一身的酒,害得我還腆着個臉去賠禮道歉。”
這樣說來,倒真不是個好的選擇。
要是弄巧成拙,把沈時忱得罪了,反倒不好。
按下念頭,又找人打聽清楚了沈時忱的行蹤,巴巴地把請帖親自送到了卓悅大廈。
“我家老頭子壽宴,想請沈大公子賞個臉露面。”
他嬉皮笑臉,微微擡眼觀察,看着沈時忱往那鑲金邊的紅色請帖随意掃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季贠心裏打鼓,都知道,沈時忱處事低調,除非政府合作的重大場合,其他都是能免則免。
可自己這次可是給老頭子立了軍令狀,勢必要把沈時忱請到。
“我那個經紀公司裏,有個女孩子唱評彈不錯,還特意讓她過來,給老頭子唱一唱……”
季贠一邊瞄着沈時忱臉上的表情,一邊裝作不經意間提起自己的安排。
只看見沈時忱擡了下眼皮,又倏然暗下去。
男人薄唇輕啓,淡淡開口:“放下吧。”
壽宴就在上次拍攝紀念冊的蘇式園林,沈時忱也露了面。
來的人提前收到了消息,都眼巴巴地等着,指望和沈家這位板上釘釘的接班人搭上話。
沈家産業龐大,光是每年從手指縫裏露出來的,也夠他們吃吃喝喝幾十輩子了。
沈時忱本來是不打算來的,可聽見季贠跟自己說,請了公司的演員來唱評彈,一時興起,才改了行程過來。
印象裏,天青色旗袍,嗓音婉轉,清冷孤寂。
退場抱着琵琶的畫面,他記憶猶新。
他被請到二樓最好的雅間,從座位上看過去,正對着舞臺中間,還有一樓的席面,一覽無餘。
手指輕輕敲着紅色梨花木座椅扶手,靜靜地等着那個女人出現。
還以為,見到的會是自己想看的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