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陪我

第16章 陪我

沈芷珊打聽到梁韻已經回了劇組, 所以特意挑了個她在的時間過去。

影視城裏，片場到處都是，雖然拍攝相對保密, 可沈芷珊還是一路通行無阻，直接在梁韻位置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梁韻今天沒有在保姆車裏休息, 一是因為要和男主角走戲。

而且，她還沒能從以前的習慣裏适應過來, 所以還是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認真地準備着下一場戲。

沈芷珊見到梁韻的第一眼，只覺得她清清淡淡，和想象中很不一樣。

她身上穿着古裝淺藍色戲服，層層疊疊, 但一點都不顯得累贅，反而将她的氣質襯得更加出塵清冷。

休息的時候，外面還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腳邊放着一個大大的保溫壺，嘴唇噙動着，手中拿着臺詞本, 手腕下墊着個保暖的毛絨絨熱水袋。

躺椅旁邊的小馬紮上, 坐着一個悠閑的年輕女孩, 中長頭發, 看起來應該是梁韻的助理，正在無聊地玩着手機。

小助理偶爾拿過手機屏幕給梁韻看一眼, 像是在分享什麽有趣的新聞，然後兩人相視笑了笑。

沈芷珊看得有些發愣, 梁韻居然一點架子都沒有。

和生活助理有說有笑不止，路過的工作人員打招呼, 她也會禮貌地回應。

她原本以為，梁韻會是一個比許若伊看起來更加張揚跋扈的人。

畢竟，現在她背後的靠山，可是港城第一大家族的繼承人，沈時忱。

可光從梁韻素淡的長相來看，還有和人打招呼那淺淺的笑容。

要不是事先知道她和沈時忱的關系，沈芷珊是怎麽都不會想到，梁韻能被自己那位冷心冷情的哥哥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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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珊和傅初月年紀相差無幾，從小總一起玩鬧，也早就知道傅初月對沈時忱愛得有多深。

自從從許若伊口中得知了梁韻的存在以後，她也裝作無意打聽過梁韻的來歷。

入行幾年，都是個糊得不能再糊的小透明。

很明顯，在遇上沈時忱之前，她是沒有靠山的。

至少，沒有那麽大的靠山。

想起偶然聽見許若伊說她的那些話，只能在心裏暗自感嘆，确實是，人不可貌相。

雖然見到梁韻後頗覺意外，沈芷珊心裏也早就認定，她絕對不可能是看起來那樣簡單。

能搭上沈時忱的女人，怎麽可能沒有高明的手段？

默默背着臺詞的梁韻絲毫不知，自己被別人在心裏反複評價，不遠處那雙逡巡的眼睛，也在不斷上下打量着。

她口有點渴，便拿起旁邊的保溫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紅棗姜茶。

現在是冬天，影視城地界又空曠，冷風吹得呼呼作響，讓梁韻不得不又裹緊自己身上的外套。

本來以前她也不算怕冷的，可就是上次被弄得在冷水裏那麽一泡，例假停了好幾個月不說，現在一到冬天就手冷腳冷，就像個冰塊一樣。

只能不停地喝一些暖身體的茶，又比周圍的人都穿得多了些。

場務已經過來通知，她的戲份馬上開始，梁韻直接站起身，脫下厚厚的外套的那一瞬間，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許樂趕緊接過來，又跟着梁韻趕緊往場地裏走過去。

沈芷珊好奇心得到滿足，也讪讪地離開了片場。

這個驚天大發現，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很想找人分享。

可一想到沈時忱那張不近人情的臉，生怕自己多嘴惹上麻煩，又只能保持緘默，一個人繼續憋着。

校慶表演那一天，梁韻剛好沒有拍攝戲份，所以直接讓司機送她回了學校。

北城戲曲學院的百年校慶，嘉賓衆多，那些已經成角成名的學長學姐，都一一露了面。

梁韻畢業時間不算長，被安排在了開場後不久的表演。

本來她那天在家選旗袍的時候，也看中了那件天青色，讓人聯想到江南煙雨，故事感十足。

可被沈時忱那番對待以後，衣服根本穿不了。

所以只能換了一身，是純白色淺藍邊的修身旗袍，被白色羊毛大衣包裹着，倒很符合她今天唱的曲目。

“雨送黃昏花易落……”

素淡的妝容，懷抱琵琶的羞怯模樣，還有那婉轉的腔調，無一不吸引着底下觀衆的眼球。

當然，也包括角落裏刻意隐匿自己的姜南。

他本來是沒有檔期過來的，可大學班長一個電話，随口提了也要邀請梁韻參加，他就直接答應了。

自從上次從兩場不告而別以後，姜南就再沒有見過梁韻的。

只知道，梁韻沉寂了一陣，然後又開始拍戲，女一號的戲份。

回憶如雨聲過境，讓他想到了大一的那一個晚上，第一次見到梁韻的時候。

素顏，馬尾，和練功服。

那麽簡單的搭配，在她的身上，卻總有一種與衆不同的美感。

她的話很少，從不與人主動交談，其他同學竊竊私語，都覺得梁韻有些冷漠。

可姜南知道，她的心，有多善良。

校園裏流浪貓的救助，還有對那些功課落後的同學的無私幫助，都被他不止一次看見過。

大學四年，梁韻除了準時出現來上課，其他多餘的時間，都在校外做着兼職。

偶爾有些風言風語，傳得甚嚣之上。

她漂亮得突出，又去兼職做模特掙錢，自然就在那些心懷惡意的人嘴裏，慢慢地變了味道。

可她好像并不在乎，上課時認真排練，會主動回應別人的請教，被老師點名誇獎，也只是淡淡地微笑。

姜南一直相信自己對她的直覺，這幾年下來，也證明他确實想得沒錯。

曲畢，掌聲雷動，梁韻退場後，主持人又繼續着下一個節目的介紹。

姜南戴着黑色口罩，等在通道出口，看見梁韻緊着大衣外套的樣子，身上的旗袍顏色素淨，純白色與她的氣質相得益彰。

他将懷裏準備好的鮮花獻上，呈到了梁韻的面前。

“唱得很驚豔，送給你的。”

為了不被梁韻察覺出自己那點心思，姜南特意選的百合花，同樣潔白的顏色，十二朵。

梁韻抿唇笑了笑，眼睫彎彎，似乎天空中那一抹被濃霧遮住的圓月，“謝謝。”

她笑起來總是這樣溫柔，姜南很想能多看幾眼。

不願意難得的機會就此溜走，他開始沒話找話，“你現在還在影視城拍戲嗎？”

梁韻點了點頭。

他哪裏會不知道？

劇組名字，片場地點，姜南都一清二楚。

舞臺外的晚風吹拂，梁韻今天為了表演，特意穿得少了些，只能又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姜南見狀，果斷把自己的黑色大衣脫下，作勢要給她披上。

卻在靠近的那一刻，被梁韻閃身躲了躲，“不用了，我助理從車上拿了衣服過來了。”

順着梁韻眼神的方向，姜南看見許樂小跑着往這邊過來，手中抱着梁韻的長款羽絨服，發絲揚起，一臉的雀躍笑容。

許樂氣喘籲籲地跑到梁韻面前，把羽絨服遞給了她，“梁韻姐，不好意思啊，你剛剛實在是太美了，我就沉迷于給你拍照去了，忘了外套還在車裏。”

梁韻淺淺地笑了笑，“沒事。”

許樂掏出手機，把那些照片一一發過給了梁韻。

班長打電話來讓姜南和梁韻去集合，好不容易大家團聚的機會，自然想要拍照留念。

姜南現在是頂流，能賞臉來參加校慶已經實屬不易，自然被衆人都捧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梁韻換上了那身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被争相和姜南出現的人，擠落在毫不起眼的角落。

她把自己包裹得嚴實，只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帶着平靜的笑意。

結束的時候，梁韻剛回到車裏，手機就有了消息提示。

是她給沈時忱發過去的照片，得到了回複。

“很好看。”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可梁韻知道，對于沈時忱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

她依然每天都會主動分享自己的生活點滴，片場趣事。

最開始的時候，沈時忱只是偶爾回複簡單的話語。

漸漸地，兩人關系越來越近，他的回複也變得多了些。

回酒店的路上，夜空一片漆黑，偶有幾顆星星點點，更顯得無邊寂寥。

梁韻視線劃過那一片片荒蕪的山，再往前，是影視城外的居民樓和酒店。

夜市，攤販，人間煙火氣。

才讓她覺得真實。

和沈時忱在一起的時候，她逐漸找到了樂趣，從害怕變為了些許期待，期待沈時忱回北城的日子。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梁韻有些好奇，這麽晚了，誰會給自己打電話？

擡眼一看，低着頭笑了。

她趕緊接過，“喂。”

溫潤的嗓音，裹挾着淺淺的電流聲，拉扯着梁韻暗動的心弦。

沈時忱此刻坐在港城莊園的別墅裏，眼前似乎都能看見她接起電話的模樣。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那一抹暗紅，讓他這幾天罕見地心神有些不寧。

“下個周末有時間嗎？”

梁韻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不知所措，趕緊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

“有的，我這邊上半部分就要拍完了，接下來會有一周的休息時間。”

對面傳來一聲輕松的笑，“那周六我來接你，再一起飛回港城。”

她差點脫口而出為什麽，可轉念一想，兩人之間，從來都是沈時忱掌握着主動權。

而自己，只有乖乖聽他安排。

隔着電話，男人也能把她的心思猜透，“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

也沒等梁韻承認，沈時忱将自己的安排道出，語氣舒緩，卻不容拒絕。

“周六平安夜，我想你陪我一起過。”

轉眼到了兩人約定的日子，一架ACJ318從北城上空劃過。

梁韻被沈時忱親自接到了港城。

下午三點，私人飛機落地在環島的停機坪，她又被牽着走出，一路走到已準備好的閃靈跑車旁邊。

沈時忱極有紳士風度走上前，替她拉開副駕駛座車門，然後自己又繞過去坐到了駕駛座。

車子啓動，從環島遍攬整座城市的風光，沿海公路，悠揚的海浪層層漫過。

從踏上沈時忱的私人飛機的那一刻，梁韻一路驚奇，是她從未有過的境遇。

第一次搭乘私人飛機，第一次來港城，第一次坐着沈時忱親自駕駛的車……

沈時忱一邊目視前方，餘光瞥見梁韻仰靠在椅背，視線随着窗外風景起落。

他自然地伸出右手，摸了摸梁韻的頭，又放回方向盤，依舊是目不轉睛。

“以前來過嗎？”

梁韻沉浸在環島的美麗風光中，剛剛收回視線，看着前方的公路搖了搖頭，“沒有。”

周圍是漫天的藍色，藍天和大海融為一體，蜿蜒公路段，像是被延伸出來的一道音符，海浪聲拍打着節奏。

這樣的氣氛下，沈時忱心情又不免愉悅了幾分。

港城屬于亞熱帶氣候，同樣的冬季，沒有北城那樣寒冷。

沈時忱見梁韻又開始看得入神，故意讓左邊車窗緩緩降落。

梁韻的發絲也開始随着海風飛舞着，揚起又落下。

飄散的發時而遮擋住梁韻白皙通透的臉，時而又讓它顯露出來。

不用拍戲的時候，梁韻很少化妝，最多不過是擦一層防曬和淡淡的唇膏。

身旁景色比窗外的更加動人，沈時忱也不由得心裏悸動。

接梁韻來港城，平安夜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之前的多年，在異國，沈時忱都是一個人度過。

聚會對他來說太過無趣，嘈雜的人聲和刻意的搭讪，早就讓他失去了興趣。

回港城的第一年，還以為這次的平安夜會和以往并無不同。

可現在，身邊多了一個人。

乖巧，動人，又溫順。

倒也不錯。

梁韻靜靜地享受海風拂面，好一會兒才伸手把飄散着的發絲別至而後。

沈時忱裝作不經意間欣賞着她的動作，又見到她轉過臉，帶着恬淡笑意繼續望着自己開口，“好漂亮啊。”

從一開始的沉默，甚至是故意躲避，到現在，她已經開始浸染其中。

出了環島，會經過城市的繁華路段，街道熙熙攘攘，聖誕氣息濃厚，歡聲笑語，沿途是梁韻曾經在電視裏見過的風景。

沈時忱開了近一個小時，才抵達莊園別墅。

靜谧的四周，遠處是起伏的海浪，兩面環山，一座別墅屹立其中，被茂密包裹。

大門處通往別墅門口，經過了一片花園，比北城那裏的更大，盛開得更多。

梁韻就這樣被沈時忱一路牽着，走進了沈時忱在港城的住處。

眼前是和北城相似的風格，內部構造，陳設，都讓梁韻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沈時忱換好鞋，又俯身将準備好的鞋子放在她的腳邊，站起來，看着一臉懵懂的小女人，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

他勾了勾嘴角，看懂了梁韻眼中的疑惑，“我回來以後一直住在家裏酒店，這邊也是不久前才裝修好的。”

走近沙發，上面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精美盒子，是一個頂級奢侈品牌的包裝，梁韻認出來了。

這樣的品牌，也只有真正的超一線才有可能穿上，別人費盡心力都借不來的，更不要說她這種都糊到要退圈的小透明。

雖然沒穿過，至少也聽過不是。

身後那股好聞的松木香氣靠近，沈時忱不知何時已經站到梁韻身側，眼神指了指禮服盒子。

“我替你選的，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梁韻微微彎腰，輕輕扯落包裝盒上的紅色絲帶，又把盒子上方打開，将禮服順着散落下來。

是一條藍絲絨的禮服裙，梁韻從沒見過的款式。

兩根細細的肩帶，裙邊高開叉，拖尾搖曳。

靜谧深邃的藍，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流星劃過，被精致的手工刺繡點綴着。

這是品牌方還沒有發布的禮服。

梁韻微微愣怔，又聽見耳畔溫潤又性感的嗓音，“我怕估計的尺寸不夠合身，你先試試。”

說着讓梁韻去試衣服，可沈時忱依然好以整暇地站在那裏，沒有半分要讓她走過的意思。

雖然兩人已經有過無盡的親密，可梁韻也不敢直接就在他面前換下。

還是頓了頓，抱着藍色禮服，從他的身旁擦過。

與此同時，男人低沉的笑聲也一同擦過，轉身，跟着梁韻去了一樓的房間。

卧室的衣帽間裏，有一面鏡子，暖白的燈光下，梁韻緩緩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只着寸縷，又小心地拿起那條發着光的禮服，細致地給自己穿上。

身後有一道長長的拉鏈，她手繞過背上精致的蝴蝶骨，夠上了。

可拉到一半，卻堪堪停住，怎麽都不能再繼續往上。

沈時忱就斜斜地倚靠在衣帽間的門口，雙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記憶拉回了假山後的那一抹雪酥，小白兔一蹦一蹦，随着梁韻的動作晃動。

梁韻四肢纖長，可這禮服設計，着實是她一個人很難穿上的。

她多次徒勞嘗試，透過鏡子裏瞥見男人的笑容，直羞得臉色通紅。

沈時忱欣賞夠了，主動走過去，下巴虛虛地抵在了梁韻的右肩頭。

“要我幫忙嗎？”

藍色絲絨裙，将本來就足夠白皙的她襯得發着光，只臉上那豔麗的紅暈，低下頭點了點，“嗯。”

沈時忱不急不緩，左手握住梁韻的腰側，右手作勢要替她繼續往上拉起。

可和梁韻料想的不同，那只寬大的右手，隔着絲絨布料，繞過另一邊腰側，撫上了梁韻的小腹。

從鏡子裏看過去，沈時忱從背後将梁韻緊緊地貼着抱住。

偏着頭，細細密密地吻落在她雪白纖長脖頸，引得一陣不自主的顫抖。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現在還早，我們做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