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季行:謝謝,又做噩夢了
第5章 季行:謝謝,又做噩夢了
一進家門,他的目光對上了安琦稱得上幽怨的目光。
“氣死了,這個渣男居然還要把那個賤人送出去!”
季行極其無語地發現,自己的能力似乎還有了進化,現在不光能聽見安琦的心聲,腦海裏還出現了安琦恨恨地咬手帕的形象——這大概也是安琦的心理活動。
季行很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感到無奈,在心裏求求安琦睜開眼睛看世界,早日看清楚自己不是火葬場文學裏的主角。
但他突然感覺,有種莫名的怒火燒至心間。他想走過去,扯着安琦的領子,讓安琦別妄想幹涉他的生活。
季行抿緊嘴唇,堅定地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怒意果然很快就平息了。
很快,另一種情緒取代了怒意,試圖蒙蔽他的精神,掌控他的行為。這種情緒告訴他,讓他解釋清楚,尤利安只是他的朋友而已。
“尤利安只是我的朋友。”
季行說。
光解釋似乎還不夠,無形的力量在誘惑他、推動他,讓他對安琦道歉,安撫他不安的心情,對他許下承諾,海誓山盟,承諾此生只愛他一個人。
他可能做這種事嗎?必然不可能。
季行覺得這劇情真是可笑又可氣,對他的定位就沒半點準的。又是渣攻又是深情老男人,就不能讓他當一個普普通通、且不願涉足複雜感情關系的正常人嗎?
作為一位自學成才的魔法師,他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好嗎!
他如何實現的財務自由?他怎麽在裏世界打拼出了名聲?他現在住的大別墅是怎麽來的?
家裏可沒有億萬家産供他繼承。有這時間,他還不如多接幾單任務,處理幾個神秘類事件。
再不濟,他也可以去花房裏搗騰一下自己種植的魔法植物。尤利安可是在他這預訂了六百多朵日神島玫瑰,并且已經支付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訂金。
“周叔,雖說尤利安是我的朋友,但如果我不在家,你不要給他開門,也別答應他讓他進來。”他對依舊精神矍铄的老人說,“先給我打個電話再說。”
季行不可能乖乖任劇情擺布。他會先勾引一下劇情,再堅定地拒絕劇情的引導,拉着它策馬狂奔變成完全不一致的樣子。
他所居住的房子一樓全是大落地窗,落地窗外是占地不小的院子。院牆不算太高,但這也無所謂,畢竟他想遮住外人的視線、阻擋他人進來也無需依賴這些東西,随處都有的法陣可不是樣子貨。
望向窗外,天色逐漸變暗;在室內,随着光線的變化,燈也一盞盞亮了起來。
第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安琦沒有再作妖,順從地待在了次卧裏,季行便也不需要再防備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內。
走到門口,他倒是停了片刻,又将門口的防禦法陣加固了一遍。
季行進入了夢境。
……
海浪拍打在了腳面上,腳下是潔白細膩的沙灘,發出有些刺目的白光。天色很陰沉,沒有海鳥出沒,但為什麽海水還是藍的?
季行走在沙灘上,順着海岸線走着,沿途撿起了不少貝殼。
他在撿起一個巨大的、長滿尖刺的螺殼之後,再往前看,突然看見了一個更大、更色彩絢麗的東西,就埋在不遠處的沙子中。
他扔下了螺殼,走了過去,蹲下身,将那東西從沙灘上挖了出來。
看形狀,應該是人類的頭骨。但它的表面有着奇特的花紋,花紋像海洋生物般色彩絢麗。
“你在找什麽東西?”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只帶着黑手套的手,順着這只手向上看,他看見了黑發金眼的青年。
“尤利安?”他叫出了青年的名字,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不對,我不應該知道你的名字。我們應該從未在現實裏見過。”
季行扔下了手中的頭骨,那東西很快就被海浪卷走了。
“但這裏真的是現實嗎?”青年反問。
“你所生活的現實中,怎麽會有這樣的天,這樣的海?”他的手指引着季行的目光,再次掃過黑灰色的天空、藍得驚人的海和白沙,“又怎麽會有這樣的怪物?”
海上的每一座浪峰頓時變得更加高大,像神明鋪展開來的衣袍;在遠處的海面上,翻湧起了巨大的、觸手狀的東西。
一道巨浪打來,季行見他站的離海太近,怕他被卷走,便連忙拉着他後撤。
他的手觸碰到尤利安的胳膊時,兩人的身體都僵硬了一瞬。
水下似乎有什麽異動,季行扔去了一道切割法術。浪潮退去後,沙灘上留下了一小團觸手。
觸手表面是靛藍色的,上面布滿了藍紫色的花紋,随着觸手的扭動明明暗暗地變化着,看久了讓人感到眼暈,吸盤生長的區域則是稍亮些的藍色。
它們和遠處的巨大觸手有着幾乎一模一樣的外表,只不過體型小了很多。
“多謝,但我還不至于被這種東西卷走。”尤利安對他拉走自己的舉動表示感謝,走過去撿起了還在扭動的觸手團,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尤利安的指尖生出了火苗,他将觸手放到了上面,很快就傳來了香得異常的燒烤味。
真是奇怪,分明連調料都沒有,怎麽會這麽香?
季行感覺自己産生了饑餓感,但他盡量不去注意尤利安烤好的東西,而是将目光移回海上,看着遮蓋住半邊天空的靛藍色觸手,問道:“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島上的居民信奉的海神。”尤利安回答,“在島上居民的傳說中,它同時擁有日神與海神的身份,庇佑着日神島不被海中的怪物襲擊。”
“日神島上流傳着傳說,說若是無法取悅深海中的神明,神明便會将整座島嶼拉入海底,讓他們永遠失去再見日光的權利。”
“因此,島上每年舉行祭祀,每十年舉行一次生祭,每百年舉行一次大祭。也正是這樣循環往複的儀式,使得它從普通的海怪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已經具備了信仰它的人類所想象出的部分‘神力’。”
“那你燒烤的是……?”這麽一解釋,季行更無法直視尤利安拿着的東西了。
“不錯,是它的眷族。”尤利安還沖着他搖了搖自己手中的觸手,“要吃嗎?我們現在是在夢境裏,吃掉它就等同于吞噬能量。”
季行趕緊擺手:“不必了不必了。”
随後,眼前的景象突然褪色,尤利安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他發現自己站在了日神島的祭壇前。
數十根粗壯的觸手向他襲來,被他躲避之後沉重地砸在了祭壇上,将月白色的石質祭壇砸得四分五裂。季行趁機攻擊它們,但卻只隔斷了兩條。深藍色觸手再度揚起,帶起一片煙塵和碎石。
不斷有碎石從高空落下,帶着巨大的沖擊力向下砸去,将地面砸出一個個深坑。季行沒有像對付觸手一樣嘗試躲避,而是立刻開啓防禦法術保護好自身。
看着海洋中央的龐大軀體,他本想飛至近前,直接将海怪的核心解決掉,但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人類的呼救聲。
季行心頭一緊,想起來周叔和考察團的普通人應該還被困在村莊裏,便轉身向後飛去。
村莊內,在“海神”現身之後,那些村民就都産生了變異,身形膨脹變化成怪物的樣子,體表覆蓋上了堅硬的鱗片。
在季行的視角下,他們的精神也在被侵蝕,逐漸變得瘋狂而愚昧,變得只知殺戮。
變異村民沒有飛行的能力,季行可以在空中飛行,按理說有空中優勢,但奈何無數條仍在上空盤旋。
季行故意向變異村民聚集處飛去,又在他們的利爪即将觸碰到身體的時候,将自己傳送到另一處去。
緊跟在他身後的觸手并不顧及年年向它獻上供奉的人類,将他們砸成了肉泥。
“該死……”
為了追捕他,海怪的身軀已經大部分都浮出了海面,無比巨大,每一次動作都會在海中掀起巨浪。
海怪不在乎自己的眷族,自然更不會在意考察團的人,因此,季行只能帶着觸手,向遠離人煙的地方飛去。
這和他一開始的打算不同,他本來想先回頭支援一下考察團——即使考察團的人擁有防護性武器,應該也阻擋不了村民的進攻多久。
他只能憤恨,自己為什麽從來沒學過附身之類的法術。
帶着海怪兜了半天圈子,中途他找到機會幫了周叔和考察團成員一把。考察團中也混着幾個,他們差不多還能再撐上半個小時。
季行想要折回去對付海怪,卻看見一道赤紅的光芒閃過後,那山岳般龐大的身軀緩緩地下沉,逐漸沒入海面。
在被破開的海怪的身軀中央,站立着熟悉的身影。
尤利安的掌心對準涓涓冒出藍血的地方,巨大的藍色核心從中浮起,又逐漸變小,被他收了起來。
他遠遠地看見,尤利安轉過身,對他露出了染血的笑意。
在他近乎瘋狂的危機預警之下,尤利安展開蝙蝠般的雙翼,向他飛了過來。
随着尤利安的走近,巨大的危機感壓迫着他的精神,恐懼幾乎要讓他的心髒爆炸,但他卻還極力維持着正常的狀态:
“呃,下午好,尤利……?”
季行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說不出話了。
他看見尤利安的形象在逐漸扭曲、變化,最終定型為安琦的外表。
還是穿着婚紗的。
周圍的場景也一再變化,最終定格為妝點滿紅玫瑰的婚禮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