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經過幾日的長途跋涉,颠簸勞累,我們三人終于到了湖南境內。再趕三天路大概就能到衡山城外,目前來看這一路還算風平浪靜,也沒有江湖中人來找林小弟要辟邪劍譜。看來這些人都是相信餘滄海和木高峰拿走了劍譜。
其實我有點在意的地方,但目前就我和林小弟的關系來看也不好問,當初他說真正的辟邪劍譜他交給了另一個人。這個人是誰呢能讓他把真的劍譜交出,綜合想了一下他經歷的事情,我唯一能聯想到的人就是左冷禪。不過這也只是猜測,并沒有真憑實據。
夾緊馬肚子,勒緊缰繩,我騎着馬跟在令狐沖的後面,而林小弟就在我的後面。繞過一條官道從小路走,這小路是條斜下的陡坡,騎着馬不好過,剛好騎馬太久屁股都抖的痛。
“不如牽着馬下坡吧,反正距離劉師叔金盆洗手大會還有好些天呢。”
這麽說着我直接翻身下馬,一手拿劍一手牽着馬,我回頭往後面一看,林小弟也下馬并未說什麽。這一路來他都沉默寡言的,偶爾令狐沖跟他搭話他才說上兩句,但都是擺着張嚴肅臉。這倒是讓我有些奇怪,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好處是他不在別人面前做戲了,對我不好不壞,壞處就是我依舊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心裏惦記着一個人,總是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牽動自己的思緒和心情,有時候是開心的,有時候是難過的。這樣單方面的被牽動,我也不想。但就是控制不住地去在意去在乎,忍不住地想要去看去想去聽去觸摸。
“哎,前面的山壁上居然雕刻的有佛像呢,那小尼姑是想幹嘛。”
被令狐沖打斷思緒,我擡頭看去他所指的地方,只見十餘丈高的山壁上坐落着一尊石佛,也不知道是誰雕刻的。巧的是,有個小尼姑手裏拿着刻刀就爬上了石佛。我看着她爬的甚是糾結,像個小烏龜一樣。
“她會掉下來的。”
身旁的林小弟平靜地說出了這話,我和令狐沖一臉驚訝地看了看他,而那小尼姑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那般,當真腳下一滑身子往後仰就摔了下來。令狐沖神色一緊,正要飛身過去救人,忽然不知是從哪裏蹿出來一人,此人輕功甚好,腳踏花草便輕飄飄地飛升而上将落下來的小尼姑抱了個滿懷。我看着那人抱着小尼姑十分浪漫地旋轉着落地,就覺得太陽穴有點痛。
素有愛稱小田田的田伯光高調登場,還帶着儀琳。
“看來不用咱們擔心了,走吧。”
令狐沖看着有人救儀琳就沒在意了,正想轉身走,可不一會兒儀琳就呼救了。我抽着嘴角看着調侃儀琳的田伯光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當初對我好的林小弟,這兩人在某些泡妞的方面還挺像的。
“大師兄,要救人麽”其實問也是白問,他一定會幫忙的。
“救,怎麽不救。看那小尼姑的着裝打扮就知道是恒山派的小師妹,怎麽着五岳劍派也算是一路的,我不能看着她陷入狼口。”
“那我也幫忙。至于林小弟,額,你看着包袱吧。”
“師兄師姐小心些,田伯光素以快刀聞名,跟他鬥,就需要封住他的快刀。”
令狐沖聽林平之這麽一說就眼睛發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林小弟你知道的還挺多嘛,謝啦,走,去救人!”
于是我跟令狐沖如神兵天降般攔住了田伯光的去路,田伯光眼睛瞪的圓溜溜,一手拉着儀琳一手指着令狐沖,不滿道: “好狗不擋道!”
“哎哎,此言差矣,誰說只有狗才擋道了。我說你,什麽萬裏獨行田伯光,也不過就一欺負小尼姑的混帳罷了。”令狐沖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
“我混帳啊對,我就是混帳。喲,你後面這個小姑娘很不錯嘛,怎麽,送給我的”
田伯光一看到我就嬉皮笑臉了,伸出手來想越過令狐沖來摸我的臉,我剛要有所動作。一塊飛來的石子就打中了田伯光的手背,他啊喲叫喚一聲趕緊縮回了手,而令狐沖趁着他那一下的不防備,立即将田伯光身旁的儀琳給拉了過來。儀琳被點了穴道就這麽直直地栽進了令狐沖的懷裏,她小臉緋紅,水靈靈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剛剛那石頭是林小弟丢的吧,我瞥了眼不遠處守着馬匹的他。而田伯光看到儀琳被救回去了,當下就生氣了,他刷地從腰間抽出了刀,吼道: “它奶奶的,誰暗算你田大爺!小子快放開老子的女人,識相地再交出你身後的小姑娘!”話音未落,他就直接出手了,一刀豎劈而下,力道迅猛,帶着開山裂石之勢。
令狐沖抱着儀琳還來不及拔劍出手,我立即上前橫劍一擋,隔開田伯光的刀。
“小姑娘我看你這麽标致,幹脆跟我走吧。你男人都去抱那小尼姑了”
“我不跟功夫比我差的男人走。”
我冷豔高貴地一擡下巴,刷刷就是幾招華山劍法使出,田伯光眉眼一挑發現自己的招式被我破開,一下子就正經不少。令狐沖本來是想上來幫忙我的,但我沖他使了個眼色,他就停住了腳步。我也算是韬光養晦很久了,就拿田伯光來試試手。至于令狐沖會不會很驚訝都無所謂了。
田伯光的刀确實很快,又快又狠,一開始他還認為我是女人給我留幾分實力,可在被我逼的上蹿下跳時他就笑不出來了。收斂了笑專心應付我的劍招,好幾次他想借着拆招的時候靠過來揩油,都被我用劍挑開,要是不怕手掌被削掉他大可以再來摸摸看。
幾十招下來我一掌将他拍出去一丈遠,他扶着胸口喘着氣,一臉的認倒黴。與田伯光打的時候我确實還保留有餘力,并沒有使出全力。
“哎喲我的娘咧,好兇的小姑娘。還不如我的小尼姑。”
“你住嘴!”已經被解了穴的儀琳沖着田伯光就狠狠地說道,雖然看着還有幾分怯怯的神色。
“啊哈哈哈,田伯光,你連我小師妹都沒打贏,怎麽着,還要跟我這個大師兄比嗎”令狐沖得瑟地揚眉一笑,竟然真的就唬住了田伯光。
田伯光肉痛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令狐沖擋在身後的儀琳,思索再三,他朝令狐沖呸了一口就跑走了。溜走之前他還很應景地說了一句:我還會回來的!臭小子!
目送小田田遁走,我收劍回鞘,儀琳對着我跟令狐沖千恩萬謝自報家門。然後我就知道她是跟着師傅一起來衡山參加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的,只是路上她走散了,所以現在是一個人上路。經過再三商量,我們決定帶上儀琳一起去衡山城,免得小田田真的又來找她了。
“小師妹,你什麽時候武功那麽高了劍法好精妙!那田伯光完全不是你對手!”
那只是開了外挂被風清揚指點了那麽一下,以後你也會的。心裏這麽想着,我便故弄玄虛道: “以後會告訴大師兄的。”
“喲,你還跟大師兄賣關子!”
“儀琳啊,你渴不渴!”
從林小弟手中拿過水袋,我就屁颠屁颠地跑去跟儀琳走一塊。面對我的熱情,她的反應跟小白兔一樣,襯得我像大尾巴狼了。我來這裏這麽多年了,很少接觸同齡的女性啊,所以難免激動了些。我想就算我此刻見到東方姑娘見到任大小姐我都會是這個德行的……
下了陡坡後就出現了一個較為尴尬的問題,我們三人都是有馬的,儀琳因為是徒步走路,所以沒有馬。說好了帶她一起上路就當然不會丢下她,如果讓儀琳跟令狐沖騎同一匹馬,她會直接暈過去吧,小臉現在還紅彤彤的。林小弟那模樣就不像是會帶她同騎一匹馬的樣。看來看去,果然只能讓我跟她騎一匹馬了。
“沒關系沒關系,到了前面的客棧裏看看有沒有馬,給儀琳買一匹。現在就先跟我将就一下吧”
我盡量做出柔和的表情,諄諄善誘的樣子很像狼外婆。儀琳眨巴眼睛看了下我,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眉溫軟道: “謝謝岳小姐。”
将儀琳身上的包袱丢給林小弟拿着,我先翻身上馬,坐穩以後我朝地面上的儀琳伸出手。她看着我,似還有些腼腆,我笑着道: “別怕,我力氣大着,搭上我的手。”
儀琳又看了看另一匹馬上的令狐沖,他鼓勵地點點頭,儀琳便遲疑着将手搭在了我手中。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一用勁,她整個人躍起跨坐在我的身前,扶住馬鬃她回頭沖我害羞的笑了一笑。我繞過她的腰肢握住馬缰。
“好啦,出發!”
照舊是令狐沖開路,我和儀琳在中間,而林小弟在後面。之前就向山裏的樵夫打聽過了,前面百裏處有一家客棧,雖然不似城裏的那樣正規,但好歹是能遮風避雨。
黃昏時分我們便趕到了那家客棧,不知為毛這樣看着竟有種黑店的感覺,客棧不大,外面還圍着栅欄,最前方豎着一根木樁上面飄着一面旗子,上書【鳳翔客棧】。我們剛走到栅欄外,就有眼尖的店小二跑了來,他笑嘻嘻地跑到了令狐沖的面前。
“四位客人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令狐沖下馬說道: “住店,準備兩間房。”
“好好,那這幾匹馬我就給客官牽到後面的馬廄去,客官裏面請。”
店小二指了指客棧門口,就牽着三匹馬快步走去了後院。我們幾人進了客棧後就發現樓下的正廳裏就只有一個算賬的掌櫃,除了我們沒別的客人了,冷清的可以。這方圓百裏就這一家客棧,過往來人應該都會投宿這裏,難道大家都喜歡風餐露宿不管了,人少還好一些,能伺候的更好。
直接上了二樓推開房門,令狐沖跟林平之住一間房就在我和儀琳的對面,這過道兩旁都是房間,一共十間房。将包袱放好,我拿起倒扣的茶杯正準備倒茶水,一提茶壺,很輕巧,我将壺蓋揭開一點水都沒有,茶葉沉澱在壺底看着有點髒。
“儀琳你等會兒啊,我去叫小二重新上茶。”
儀琳點點頭就開始整理床鋪,我走出門坎,站在走廊上吊起嗓子: “小二哥,麻煩來壺茶水。”
“好咧,姑娘,請稍等。”
等到小二将茶水送上來後,他又問我們晚飯要吃什麽菜,考慮到了儀琳出家人只吃素食,我便要了三素兩葷還有一湯。倒了茶水先是給了儀琳,然後自己也倒了杯喝,這茶水的味道微妙的有些濃,清香怡人甚是酣甜。
“這茶真好喝啊,儀琳。”
“嗯,清香可口又不苦。”儀琳放下茶杯,她局促地看了我一眼,安靜的時候會顯得有些尴尬。沉默了半會兒,她又開了口, “岳小姐,謝謝你今天救我。”
“別客氣啦,大家都是五岳劍派的師兄妹,互幫互助是應該的。你別擔心,等進了衡陽城去了劉正風師叔的家應該就能找到你師傅。”
“嗯。”
儀琳是個腼腆害羞的主,不是很活潑,說不上幾句話便會臉紅紅。我一時也找不到話題,總不能跟她八卦田伯光吧。這樣一來我跟她就沉默了,好在沒多久令狐沖就來敲門讓我們下樓吃飯。下了樓坐好,那些飯菜都已端上桌,色澤誘人香味撲鼻。本來是想動筷子的,但我忽然發現林小弟不見了,剛剛令狐沖找我們下樓的時候就沒看到他。
“大師兄,林小弟呢”
“呃,剛剛說出門看看,我也不太清楚。小二,上酒來,咱們先等着吧。一會兒他還沒來我就去找找,小師妹別擔心。”
以他的功夫,我應該是不用擔心的,畢竟他練的是辟邪劍法啊。能砍過他的除了風清揚,東方不敗,任我行這幾人,別的我暫時還想不出了。
一邊等着林平之,我一邊打量着這客棧,那算賬的掌櫃時不時地看向窗外,記賬的時候顯得漫不經心的。小二将酒端了上來,令狐沖立即就給自己倒上了一杯,他聞了聞那酒,眼睛發亮,贊道: “不知是什麽酒,聞起來就很香,不像竹葉青也不像花雕,算了,待我先嘗一口!”
令狐沖舉起酒杯剛要灌酒入喉,一縷疾風破空而來,不等我們反應過來,他手中的酒杯竟然碎裂開來,酒水四溢而出。
“不要動那些食物!”
林平之從門口飛奔而來,伴随着他的急呼的是一道耀眼刀光。我擡眸一看,之前那掌櫃一個飛躍撲來,手中大刀帶着雷霆之勢直直劈下!一看就是用上了內勁的狠命一劈,我若是不用上內力,碧水劍一定會折。心念一動,我将身旁的儀琳直接推到了令狐沖的身旁,催動內力拔出碧水劍就去擋住那落下來的大刀。
“铛——”
刀劍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音,那掌櫃的握着刀改劈為削,徑直朝我的手腕而來。我心下大驚,想要用力挑開那大刀,內力卻猛地一洩,一口真氣提不上來,胸口忽的産生一股鈍痛,緊接着四肢就開始綿軟無力。好在令狐沖急中生智,一腳踹飛了那桌子,桌子翻轉着飛向掌櫃的。那掌櫃便收刀将桌子劈開,菜飯盤子筷子噼裏啪啦飛散一地。
我踉跄後退着被攬入一個微涼的懷中,我扶着胸口側頭看向身後的人。他微蹙劍眉,一雙寒星似的眸子似有火焰在燒灼。
“你吃了什麽”
“喝了茶水。”
“感覺怎樣”
“渾身使不上勁兒。”
這症狀确實是中毒了,可我頭腦很清晰,就是渾身軟綿綿使不上力氣,就連拿着碧水劍都很吃力。而另一邊在令狐沖懷裏的儀琳也是,若不是令狐沖一只手穩穩攬住她,她早就摔地上去了。不是吧,又遭遇埋伏現在江湖中人都知道劍譜不在林平之手中,這又是為哪般啊
林平之看了看那掌櫃的,便問道: “可是為了辟邪劍譜而來”
“那倒不是,收人錢財替人做事罷了,死人就不需要問那麽多事了。”
“看來,是要我的命了。”
“哈哈哈,林公子倒是聰明。”
掌櫃的笑聲一落,從窗戶和門口又湧進來十多個人,穿着深色勁裝各個拿着兵器殺氣騰騰的。我心裏有點沒底,我和儀琳算是拖後腿的,帶着我倆的話林平之和令狐沖都會施展不開,而且人數真的太多。一直打下去絕對不是好辦法,要逃,而且不能一起逃。
不知道他們心裏有沒有別的主意,那十幾個人漸漸地圍成了一個包圍圈将我們四個人困在中間。林平之一直攬着我,絲毫都沒有松懈,當他跟令狐沖背對背時,他輕輕開了口。
“他們可能會有暗器,要小心。”
“嗯,你保護好小師妹。”
一番厮殺在所難免,我還擔心儀琳會怕,事實證明我想多了,她很乖巧沒有給令狐沖帶來任何麻煩。
林小弟握在我腰上的手瞬間轉移到了我的後腦勺上,一股力道壓得我低下腦袋,剛巧一凳子從我頭上飛過砸在了對面的牆上。緊接着還不等我喘口氣,林小弟又一手攬住了我的腰,被迫一個旋轉調換了位置,他一劍刺出将偷襲而來的長劍隔開。我只覺得後背發涼,如果他不這麽做,我恐怕早被凳子給砸死了,又或者被長劍刺穿後背,哪一個都要人命!
漸漸地,令狐沖和儀琳有些撐不住了,光靠着林小弟一個人太吃力了。
“你想救他倆麽”
我正心急着,林小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一邊應對着那些刺客,一邊問我。
“廢話!你有辦法”
“他們的目标應該只是我,如果我逃走了,你們也許都會沒事。”
“你的意思是讓你引開那些刺客”
“怎麽,你怕我一個人逃走”
确實,重生的林平之亦正亦邪,他對令狐沖和我的态度實在讓人猜不透。他如果要救人,我只能想他是不想岳靈珊的身體有事。這些人都是沖着他來的,他若是逃走了,說不定真的能将這些刺客引走。但也有一個弊端,萬一沒引走,他一個人又逃走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看出了我的猶豫,林小弟挑起一抹無聲的冷笑,我看着那邊漸漸疲于應戰的令狐沖。思索着之前林平之與掌櫃的之間的對話。如果是要殺我的話,之前在茶水中就能下致命的毒了,這麽一想貌似真的只是沖着林小弟來的。而且我覺得他也沒必要騙我,畢竟他那麽在乎岳靈珊。
心裏相信他的那一方就這麽占了上風。我擡眼認真地看向他,堅定道: “我信你,拜托了,将他們引開。”
“別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躲起來。引開他們後我會回來找你。”
林小弟垂眸看向我,那淩厲的眸子忽而柔軟了不少,唇角輕揚他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仿若三月春風。我愣怔地看着他忽然的笑容,而就在這時他推開了我,我後退幾步就被令狐沖一手撐住。
等我再看向他時哪裏還有他的人影,然後轉機就出現了,這些刺客看到他不見了立即就追了出去。完全不管我們三人,就連那掌櫃和小二也是一臉慌張地追去。
“他們的目标居然只是林小弟一人!”
令狐沖驚詫道,他本想去幫忙,但我跟儀琳都中了毒無法自保,他只得留下來保護我倆。我用碧水劍撐着自己,心思電轉,林小弟的功夫不用擔心,這些人的武功加起來也敵不過他。就是怕有人暗中搗鬼。
“大師兄,我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保不準他們會再回來。”
令狐沖點點頭,儀琳的功夫底子沒我好,現在站也站不穩了。我勉強還能走動,令狐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打橫抱起儀琳就往後院的馬廄跑去,我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