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一轉眼，又是一個嶄新的冬天。
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落着，掉在樓下的冬季一來臨就被鏟平了的小菜地，只留下一塊葡萄藤架子，只等着春天再來，将它重新喚醒。
耳邊仿佛又響起低沉的聲音，輕輕訴說着過去的一段回憶。
“因為你是顧家的人，所以誰也不能成為你的阻礙，包括顧嶼。”顧佳旭平靜地說着，手輕輕推開李音抵在自己脖子上，還拿着刀而握成的拳頭。
李音眼神一動：“為什麽？”
“為了我兒子的命，我可以無條件地給你自由。”
顧佳旭的語調一直保持着初始的平和，“但是，你也得付出點代價。”
“什麽代價？”李音有些不明白地問，他又自顧自地搖搖頭，“顧嶼不是好好活着嗎。”
顧佳旭失笑，“那是因為你。”
“他才真正的活着。”
“我的代價就是讓他恨你，恨到極致，李音，你這樣跑出來，他不可能再回頭愛你，那就讓他恨，恨到不想死了，他的命才能保住。”
李音收回刀刃，緩緩垂下腦袋：“他沒愛我，我只是他的妾室，顧董太看得起我了。”
“是個沒自信的小孩呢。”顧佳旭不禁笑着，“我會讓人護送你和你的父親去北方，永遠都不要回來，李音，你回來，顧嶼的性子，肯定要殺你。”
“他早知道你是暗甲。”
顧佳旭說着，摸摸李音的肩膀，“不過，他也欠你的。”他拉過李音的上身，說了句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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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男人瞪大了雙眼，幾顆圓滾滾的眼淚掉在中年男人的高品質羊絨西裝外套上。
“你也恨他吧。”
……
李音一樣一樣地擺着超市貨架上的貨物，他一向認真，工作态度好，從來不會擺錯東西，仿佛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他就能從過去的記憶裏稍稍掙脫出來，獲得一絲的輕松時光。
三年前顧佳旭讓人把他和李岩護送到這座臨海的北方城市，給他們新的身份和一套海邊的二層小樓，除此之外也給了李音一張卡，讓他可以随意的開銷，享受生活。
可李音從來沒動過，他自認為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海邊度假村的大型商超應聘了一份擺貨員的工作，這份工作雖然掙錢不多，但好在不起眼，時間又閑散，做完了就能休息。
李岩也不閑着，他身體不大好，所以李音不讓他出去打工，他就在房子附近開拓了一塊地來種菜。
父子倆的日子雖說過的清貧，但好在都守在彼此的身邊，讓李音覺得踏實。
“聽說要征地了。”
“嗯，說是要做一個大的度假村，這裏的房子都要推掉重新蓋呢。”
聽到了傳聞的李岩忍不住問剛回來的兒子。
李音只是笑笑安慰李岩，“沒事。”
但李音一聽見這信就開始焦慮了，因為他聽說征地方不是別人，是顧氏集團。
顧佳旭前兩年就退了位，顧嶼順利成章登位，成為顧氏第一掌權人，也就是說，征地的事是顧嶼的決定。
李音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是知道了自己的所在而故意為之，還是湊巧。
這件事在他心裏擱了幾天，最後，他還是決定收拾收拾東西，先帶着李岩找個遠點的地方落下腳再說。
＊
顧嶼坐在床尾的地上，輕輕撫摸着懷裏的小狼，如今已經長成一只大狗了，威風凜凜地目視前方，看起來真的像只真狼。
顧嶼看着它，又摸摸它的鼻子，聲音帶着酸澀的啞和低沉：“我找到他了。”
“想殺了他。”顧嶼說，“他本來就是暗甲，殺了也沒什麽。”
“汪！”小耳突然回應，眼睛瞪大，用爪子扒拉着顧嶼屈起的腿，仿佛不同意。
李音打了個噴嚏，用手背蹭了一下，然後不在意地繼續疊自己手上的衣服，然後放進行李袋裏。
他和李岩的東西不多，除了菜地上的葡萄架帶不走，其他的一只包也夠裝了。
李岩看着李音，“音音，走了，他就找不到你了。”
李音握着鑰匙的手一頓，顧佳旭讓他住在這裏，他就住在這裏，但其實并沒有派人看着他，其實他早就可以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他一直都在等什麽呢？
等誰呢？
李岩看着自己的兒子，放下自己的行李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心知肚明一樣，“音音，你想去就去吧，想走就走，意家找不到這裏，爸爸可以在這裏照顧好自己。”
李音早就變了，他變得沉默寡言，如果沒人主動和他說話，他可以一直不說。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把錢包拿出來，拿出了全部的鈔票，拿了兩張，剩下的全給李岩，轉身就走。
李音不怕死，但怕顧嶼殺了自己，就真的不想活了，他不想讓顧佳旭說的話變成現實。
可冥冥注定，他根本躲不開強勢的顧嶼。
他輕輕旋轉出租房的鑰匙，然後擡眼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氣，慣性地轉身關門，背對着屋子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不自覺地放大。
“咔嗒。”門被外頭盯住，無論如何，他也推不開。
雪松氣味萦繞在不大的一室一廳之中，李音扶着門，滑下來，蹲在地上，微微側過頭，眼睛看到坐在簡易沙發上的男人。
屋子裏沒開燈，男人的身影是一種帶着致命吸引力的深黑。
李音穩住呼吸，看着男人用手指夾着什麽，然後就是打火機的“咔嚓”響聲，屋子裏終于亮了一個橙黃色的小點。
“沒什麽要解釋的嗎？”顧嶼說完，薄薄的輕煙從他嘴裏溢出，被他直接吹向高空，然後徹底散開，看不到影子。
清冷的聲音在耳邊纏繞幾圈，才緩慢進入腦子裏的神經元等待着被處理。
李音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他也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抱着膝蓋窩在牆角，低頭撥弄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屋子一點點暗下來。
顧嶼緩緩，走到他身邊，煙蒂随手扔在地上，然後手指屈起，他輕輕叩門，聲音如同剛才一般清冷，“開門。”
門被打開後又緊緊關住的一瞬間，李音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