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陸北有一瞬的恍惚,她有多久沒叫過他陸小北了,好像在她初三的那個暑假之後,就再也沒叫過。
他的聲音很低,在請求,也在誘惑,“那陸小北可以親孟玳玳嗎?”
孟玳玳睫毛顫顫,然後搖頭,很堅決,“不可以。”
陸北堪堪止住肆虐的氣息,想違心地放手,最終擁得更緊。
孟玳玳腳尖踮地,捧起他的臉,含糊道,“只能我親你。”
陸北全身的血液驟然掀起滔天的沸騰,他俯首來就她的呼吸,一秒都等不及。
孟玳玳不滿他先一步的靠近,命令他,“你別動!”
她要親他,所以他別動。
他抱着的哪兒是只貓,分明是只貓化成的妖精,不把他折磨瘋不罷休,陸北緊繃的胳膊猶如燒灼的鐵杵,快要鉗進她的腰間,面上還能露出三分游刃有餘的溫柔,主要是怕吓到主動探出頭的蝸牛,連嗓音都是暗啞的溫柔,還帶着明顯的鼓勵,“好,我不動,你來親我。”
孟玳玳這才滿意,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他的唇,從左看到右,好像是在确定要從哪兒開始親比較好。
陸北能壓制住眼裏的洶湧,可壓不住身上起的躁動,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時,她的唇抵了上來。
濕熱和柔軟包裹着他的唇角,像是在吃冰激淩,一點一點地吮,偶爾舌尖還怯怯地探出,舔一下,又收回去,再舔一下,又懵懂又生澀,陸北被她沒有任何章法的親吻撩得頭發縫裏都在冒火,他急切地壓過來,想要吃她的舌,她輕哼着後退,給他警告,“你再動,我就不親你了。”
陸北提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按,恨不得一口囫囵地吞掉她,“孟玳玳,你幹脆……直接弄死我算了。”
直接弄死他,也比這樣軟刀子磨要來得痛快,她到底從哪兒琢磨的這些招數。
孟玳玳仰着一張小臉看他,眼裏先是迷茫,随後又有些得意,她咬着他的唇用力,哼哼唧唧地說,“我才不要弄死你,我要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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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拿一個醉鬼有辦法,她就是清醒着,他都一向不知道要拿她怎麽辦,陸北認命地擁着她,她想要怎麽樣,他就随她怎麽樣。
孟玳玳喜歡上這種她完全掌控他的感覺,暈暈乎乎中親得更賣力,陸北眸光幽沉,勾着她的唇舌往自己嘴裏進,呼吸纏上呼吸,舌尖繞上舌尖,意識被奪走,哪兒還能分得清是誰在親誰。
彎月挂在樹梢,夜風輕輕拂過,萬籁歸于俱寂。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在樹下擁吻的人。
窸窣的聲響打破了黏稠的寂靜,緊接着是一聲喵嗚的貓叫。
孟玳玳被突然冒出的聲音吓到,身上打了個激靈。
陸北輕拍着她的背安撫,“不怕,是貓。”
孟玳玳埋到他的頸窩,緩着自己劇烈的心跳。
陸北湊到她的耳邊,啞聲問,“還要親嗎?”
孟玳玳輕輕喘着氣,“不要了。”
陸北磨着她的耳根,“為什麽?感覺不好?”
孟玳玳軟軟地回,“一直親會一直想親,一直親太累了,你好高,我脖子都酸了。”
陸北的呼吸又是一緊,他确定她生來就是來折磨他的,他擡起她的下巴尋她的視線,“那換我親你?”
孟玳玳斷然拒絕,“不行。”
“為什麽?”
她不說理由,只重複最開始的話,“反正只能我親你,”她窩在他的懷裏,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裏有了困頓,“我想回去睡覺了。”
陸北有一下沒一下地順着她的頭發,沒說話。
孟玳玳擡頭看他,再叫他一聲,“陸小北,我困了。”
陸北看着她迷瞪瞪的眼睛,抵到她的耳邊放狠話,“孟玳玳,今天你說什麽我都依了你,你說不讓我親你,我動都沒動一下,明天你要是敢給我裝斷片兒不認賬,我就……”
孟玳玳酒中慫人膽兒,現在壓根不知道什麽叫害怕,“你就怎麽樣?”
陸北磨牙,“我就把你親暈,然後直接給扛到民政局去。”
孟玳玳皺了皺鼻子,這個威脅也不怎麽樣,首先她就不相信他會把她親暈,她肺活量很好。
孟玳玳在睡夢中跑了個三千米,跑到終點線氣到不帶喘的,對在旁邊陪跑的陸小北揚眉挑釁,看,我就說我肺活量很好吧。
刺耳的鈴聲在耳邊響起,孟玳玳還以為是體育課下課了,等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天花板上的星星,才知道這是手機的鬧鈴響了。
她半夢半醒地洗完漱,頂着疼得快要裂開的腦袋下樓,她有印象她昨晚打車回家,但沒印象自己是怎麽進的家門,洗的澡,上的床。
樓梯下到一半,看到樓下的客廳裏大喇喇坐着一個人,陸北聽到聲響,掀眸看過來,兩個人視線對上,孟玳玳腳步頓住。
昨晚的情形開始一幀一幀地在她眼前慢鏡頭倒帶,每倒一幀,孟玳玳想就地把自己埋了的念頭就瘋長一寸。
早不想起來,晚不想起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孟玳玳逃都沒地方逃。
她在他不錯眼的注視下,硬着頭皮繼續下樓,面上波瀾不顯,滴血的耳朵已經将她出賣了個幹淨,偏她還要施展拙劣的演技,問沈清英,“媽,我昨晚怎麽進的家門,我都不記得了。”
沈清英還沒開口,孟成回,“還能怎麽進來,你自己兩條腿走進來的。”
說完暗戳戳地狠狠地剜了某人一眼。
孟玳玳順着孟成的話說,“哦,我都不記得了,昨晚喝太多酒了,只記得下了出租車,後面什麽都不記得了。”
沈清英端着一杯蜂蜜水過來,有些生氣地摁了一下她的腦門,“你也知道你喝太多了,手機是擺設嗎,下次喝了酒,想回來,給我和你爸打電話,我們過去接你,你自己迷迷瞪瞪地坐車,大晚上的,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有你哭的。”
這跟昨晚有個人訓她的話一樣,孟玳玳揉揉自己的腦門,悄悄探一眼沙發上坐着的人,希望他能領會到她的意思,不要跟她一個酒鬼計較。
陸北起身,不看孟玳玳,只問孟成,“師父,走不走?要遲到了,上午還有手術。”
孟成哼一聲,鼻孔出氣,“你自己不會打車,非要來蹭我的車。”
這混小子早晨頂門就來了,說是自己車今天限號,要來蹭他的車,要不是自家太太攔着,昨晚他就揍了他,現在還敢過來,他是生怕自己的腿斷的不夠慢是嗎。
陸北當看不到孟成眼裏的殺氣,混不吝地回,“我又不像師父您,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我要攢老婆本兒,自然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孟成提腳要踹他,沈清英橫孟成一眼,讓他快去換衣服上班,想要揍人出去揍,別在家裏折騰。
天大地大,大不過太太,孟成忍下氣,扭頭去卧室換衣服,沈清英轉去廚房。
孟玳玳跟在沈清英身後,悄摸摸地想溜走。
陸北叫住她,“孟玳玳。”
孟玳玳想裝聽不見,但她媽看了過來,孟玳玳怕她媽看出什麽,忙回,“啊,怎麽了?”
陸北道,“沒什麽,就想問問你昨晚睡得好嗎?”
孟玳玳眼神躲閃,語氣讷讷,“挺好的。”
陸北笑一下,人畜無害的模樣,“挺好就好。”
孟玳玳不知道這算不算掀過昨晚那篇兒去了,還是他在憋着什麽別的壞招兒,她的視線落到他的唇上,又馬上收回來。
她以後絕對絕對不要再喝一滴酒,她都不知道她喝醉了耍流氓耍得這麽得心應手,真是造孽……
孟玳玳提心吊膽一整天,生怕他來個回馬槍,和她秋後算賬,但這篇好像真的掀過去了,他不再發信息,也不再追電話,她也沒再和他碰上過面,那晚的事情好像只是她醉酒的一個夢。
也是,不就是親了他一下,嗯……不止一下,他總不至于賴上她,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時情動代表不了什麽,對于他們這種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鄰居關系,當做沒發生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孟玳玳松了一口氣,邵陽的女朋友辛晴約她逛街的時候,她也沒有多想,一口答應了下來,她這個星期一直閉關,也需要去外面放松一下,否則腦子都不轉了。
辛晴是孟玳玳學校的研究生,雖然是不同的學院,也算孟玳玳的學妹,她跟着邵陽來家裏吃過幾次飯,一來二去和孟玳玳也就熟了,經常約着孟玳玳一起出來玩兒。
辛晴和邵陽下周六的婚禮,孟玳玳是伴娘。
婚禮在即,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孟玳玳和辛晴從下午一直逛到天黑,收獲頗豐,消耗的體力自然要用大餐來彌補,晚上吃的火鍋,辛晴吃得清淡,孟玳玳嗜辣,兩個人點一個鴛鴦鍋正好。
飯吃到中途,辛晴接到邵陽的電話,問他可不可以過來,辛晴看孟玳玳,孟玳玳自然不介意,火鍋就是要人多才熱鬧。
結果,來的不只有邵陽。
孟玳玳正在和一個丸子較勁兒,擡眼看到拉開椅子坐下的人,丸子又從她筷子底下掉了下去。
邵陽忙着和孟玳玳打招呼,感謝她陪她女朋友逛街。孟玳玳一心二用地回,口頭上的感謝沒用,多請幾頓飯才是正經。邵陽呵呵地笑,吃幾頓都沒問題。
孟玳玳再一低頭,一雙筷子伸了過來,她盤子裏多了顆丸子。
她看向他,想說謝謝,他冷冷地看她一眼,就轉開了,孟玳玳的話堵在嗓子裏又咽了回去,她怎麽覺得他那冷冰冰的眼神裏還有些幽怨。
邵陽沒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異常,只是稀奇地看着陸北,“你不是一向不吃辣嗎?”
陸北夾了一根浸滿辣油的青菜,“突然覺得辣的還挺合胃口的。”
孟玳玳的目光跟着他的筷子動,他是冷白皮,又喜歡穿黑,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高領毛衣,更顯得膚白人冷。
他是真吃不得辣,只吃了幾片菜葉子,眼尾就暈出了些紅,嘴唇紅得尤其明顯,孟玳玳想起了那晚,她一下一下地親着他的唇,也吮出了這樣一層潋滟。
她這些天想得很潇灑,但架不住一晚荒唐過一晚的夢,現在他人就坐在她的旁邊,咫尺之隔的距離,比那晚遠一些。
他偏過頭來,孟玳玳的視線來不及收回,被他牽絆住,咫尺之隔的距離又縮短,比那晚好像更近了些。
陸北給她夾了一片藕,慢悠悠地開口,只有她和他可以聽到,“孟玳玳,你老看我的嘴幹什麽?”
孟玳玳握着筷子的手一緊,想否認。
他又靠近一點,筷子正好抵住她的筷子, “難道……你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