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傍晚時分,夕陽殘照,林生從警察局走了出來。

他看了眼手機賬戶不多的餘額,長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攢的一季度房租,被虛假的“房東”騙走,報案已有一周,至今沒能捉到嫌疑人。

剛剛大學畢業步入社會的他,走投無路,只好暫住在發小陶然的家裏。在道路上低落地走了百來米,最後在一家水果攤前停下。

一直麻煩別人,總不好空着手回去。

林生到家的時候,陶然工作還沒有下班。洗好水果後,他主動拿起掃把撮箕打掃房間衛生,在彎腰整理廚房矮櫃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他剛起身,正準備和其打招呼,驀地愣住—

門口立着倆緊緊相擁的人。

陶然的懷裏鑽着一個女人,二人正哼哼唧唧地親嘴,大有脫衣服的勢頭。

林生認出這是陶然交了一段時間的女朋友,頓時手足無措,下意識就蹲了下來。随即懊惱一拍腦袋,這不藏還好,一藏還沒法再坦蕩出去了。

玄關處傳來肉麻的情話,還有衣服摩擦的聲音,林生一個頭兩個大,那倆人再走兩步,恐怕就要發現他了。

倉促間他看了眼不遠的房間門,主意打定,他動作迅速地一個閃身,溜了進去。

喘了兩口氣,他的腦子這才恢複思考,暗道一聲:“糟了!”

果然門邊傳來那倆人膩歪的動靜。

照他們這架勢肯定要來房間做大事的啊,他還傻乎乎地往卧室跑?!張望四周,他的目光鎖定衣櫃。

林生搖了搖頭,不行啊,他不想看動作大片現場直播。要不還是出去打聲招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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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抱怨的聲音同時響起,“然哥,以後你別那麽熱心腸了,救急可以,救不了窮,你那兄弟三天兩頭住你這,害得我都沒法常來了。”

林生的身體猛地一僵。

“林生不一樣,他從小和我的關系非同一般,人家現在處境困難,能幫上忙的話我是一定會幫的。” 陶然回道。

“那你就一點也不想我嗎?”女人撅起小嘴。

陶然:“想啊,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覺。你放心,林生他今天去警察局了,出門前說是案子有着落了,這兩天就能搬出去,來,趁他還沒回來,我們趕緊。”

“真的好煩人啊。”女人嘟囔着,後面的話盡數被火辣吞噬。

林生抿緊嘴唇,随後轉身,朝陽臺奔去,在二人進房間前順利躲了出去,順手拉上窗簾。

靜靜聽了幾秒,發現這陽臺隔音還不錯,他這才徹底松了口氣,挨着牆角滑坐下來。

這是座有些年代的老小區,不少家庭還在用舊時的排煙囪,家常菜的飄香在空氣中肆意,林生咽了咽口水。

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如臨大敵地摁滅聲音,緊張地回頭看了看房間內,确定沒有人出來,他這才掏出手機。

是電影《100天》的制片助理發來的短信:

【林生,在麽?

經過組裏多方面的考量,最終男三號已經确定了其他人選,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們工作的信任和支持,希望你今後能遇到合适自己的作品。】

看着這條消息,林生的腦袋一片空白,腦海裏拂過自己這一個月來為了試鏡節食健身,熬夜熟悉角色的場景。

他自認為試鏡那天發揮不錯,羅導當時的表情極為贊賞,原以為這角色已經是囊中之物,哪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變故?

他打下字,又删除,反反複複,最後回道:

“請問能告訴我最終是誰獲選了嗎?我只是好奇,沒別的想法。”

制片助理知道他為了這個角色的付出,完全能理解他的失落,沉默了片刻,然後發來兩個字:【穆南】

林生腦中一道的驚雷劃過,心不在焉地道了聲謝後,便望着夜色逐漸上浮的天際線發呆。

穆南是他的大學室友,那天和他一同去試鏡。穆南學習湊合,表演能力也湊合,試鏡準備也是做很随意。

能獲選,其中貓膩,林生隐約能窺出一二,穆南在大學的時候就精于交際,這次應是又攀上了哪家的高枝。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全黑。

夜晚的寒氣逼人,他凍得直打哆嗦。看了眼光溜溜的腳,苦笑不已,剛跑得太急,鞋和外套都忘拿了。

他冷得牙齒開始打顫,看了眼四樓的高度,總不能跳下去。可是他又看了眼窗簾,更不好意思打擾陶然的好事。

林生搓了搓凍僵了的臉,餘光瞥見了隔壁鄰居的陽臺,忽然靈光一閃。

記憶裏,隔壁住着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奶奶,平日裏遇見他,都是和顏悅色的,讓他暫避一下應該是沒問題的。

于是乎,林生半邊身子跨過陽臺護欄,一條腿在空中蕩秋千的時候,他沖老天比了個中指:

“哦,別想打倒我迪迦·格林德沃·鈕祜祿·生生!”

一陣強風刮過,他腳下一滑,臉色大變,立刻抓住對面的護欄,咬咬牙爬了過去。成功的到達隔壁陽臺後,他腳底發軟,不禁悲從中來,這可真是他癡活二十二年來裏,最慘的一天啊。

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然後擡手叩響鄰居的窗戶。

咦,這窗戶上怎麽這麽多霧氣?

沒有人回應,他又加重力道多叩了兩下,結果把側拉門給不小心推動了。

門沒鎖。

老奶奶年紀大了,或許有些耳背,他還是把門打開再和她說明好了。于是拉開門,順手撥開窗簾。

他皺着眉頭揮了揮迎面撲來的白色水汽,怎麽跟在澡堂裏似的……

“奶奶你……啊!!”他說着說着直接破音,同時瞪大了雙眼,這卧室裏竟然有一個浴缸,更重要的是這浴缸裏還躺着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下半身浸在綿密的泡沫裏,腹部巧克力的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晶瑩的水珠落在他健康麥色的胸膛,左手捏着盛了紅酒的高腳杯,映着嘴唇鮮嫩紅潤,高鼻俊挺,雙目緊閉,似睡着了。

但卻被林生拉門的聲響給吵醒了。

紀曜禮眉心微皺,緩緩掀開眼皮,擡眸掃向林生,眼裏尖銳與迷茫立時散退,取而代之的是錯愕,久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他的右手緊張地反扣住浴缸的邊沿,問:

“你,怎麽在這裏?”

此時的畫面實在是太香豔了,以至于林生的腦袋充血,根本沒聽出這句話裏的深意,按理說對方第一句應是質問,你是誰?

林生的臉頰頓時升溫,紅得跟個番茄似的,張嘴想解釋。

“阿嚏—”紀曜禮掩嘴打了個噴嚏,把他的話給打斷。

紀曜禮閉上眼睛,深吸口氣,然後睜眼,瞥了眼正往房內呼呼灌寒風的門,道:

“還準備看到什麽時候?進來。”

“啊?!哦!”林生迷迷糊糊地朝裏跨了一步,有眼力勁兒地關上門。

與此同時,身旁男人嘩啦一下,利落地從水裏站起來,吓得林生一跳。

擁有男性普遍比較心理的林生,不受控制地目光下移,瞳孔劇縮,飛快移開腦袋,兩手捂住臉頰。

這家的暖氣開得也太足了吧,就進來這麽一會兒他都要熱炸了。

紀曜禮拿起挂鈎上浴袍披在身上,踩出浴缸,慢條斯理地系上腰繩。然後拿出一張毛巾擦拭着濕發,轉頭看了一會兒正天人交戰的林生。

林生Gay生數年,Gay達靈敏,面前這男人無論是外貌還是身材都是極品,已經忍不住在心裏給他各項打分。

紀曜禮挑眉,“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的嗎?”

林生思緒混亂,想着自己理虧,先說點好聽的話才是,張嘴就來,“鳥……鳥還不錯?”

紀曜禮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只是想聽林生解釋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林生匆忙捂嘴,我真不是故意就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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