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兩難

冷越聽喻可兒說她已給吳薔通風報信,那就是說吳薔也以為朱先武讓人設下埋伏要置他于死地。

“難道吳薔這是故意引着我去跳這埋伏?”冷越心裏想着,但是想到喻可兒對吳薔總算還有些情分,也不忍心在喻可兒面前披露吳薔的真面目。

“可能是他沒收到信吧。”冷越道,“我這是在什麽地方?這兒的人除了朱槐,其他人像是啞巴一樣,都不和我說話!”

喻可兒道:“這已經到了鹹陽城西邊,你可能要在這兒住上一陣了,逃你可能是沒法逃出去了,你安心住着,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朱先武把我抓到這裏他想做甚?又不對我用刑,又不來逼問我什麽,就這麽把我幹晾着?”

“你放心吧,陳王不是那等陰險小人,不會對你嚴刑逼供的,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場,大家都想做贏家,我這麽說,冷大哥能不能夠理解?”喻可兒耐心地和冷越說着,想盡力化解冷越和朱先武之間的矛盾。

“他不是陰險小人?那他占了鹹陽就翻臉不認人,連岳丈都不認了,他這是有多能算計?”冷越脫口罵道。

喻可兒看向冷越,眼神中滿是委屈,道:“如今我嫁了他,你可以說我是幫着他說話,但該說的我還是得說,你想想,到底是誰先算計,是吳薔!是吳薔想把我嫁給陳王,然後以此來鉗制陳王,如果換做先攻下鹹陽的是吳薔,他會把鹹陽拱手相讓嗎?當初是我支持陳王這麽做的!大家都想贏,為什麽陳王這麽做就是錯?”

“可兒……是吳家對不起你,我們大家對不起你。”冷越看着喻可兒泛紅的眼眶,不忍心再和她争辯下去,便開始安慰她。

喻可兒別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道:“不,沒有對不起我,我嫁給陳王過得很好,他對我百依百順,視若珍寶,我也愛他,如果不是吳薔,我可能今天也不會這麽幸福。”喻可兒說到吳薔時,苦笑了一聲。

喻可兒又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道:“這次恰好我陪陳王出宮,能悄悄走開,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地方來,那看門的以前得過我一些恩惠,這次可以假裝沒認出來,但以後肯定是沒機會來看你了。你自己保重,不論他們怎麽折磨你你都忍下去,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可兒,別管我,你一個女子做這些太冒險了。”

“別擔心,陳王再怎麽生氣,他也不會殺我的。”

喻可兒提了食盒,勾着身子,匆匆走了出去。

喻可兒走了不久後,朱槐帶了十幾名士兵進來,分兩排像示威一樣在廳內站着。

朱槐朝冷越很客氣地笑着,道:“冷将軍,陳王想從你身上借一樣随身攜帶的東西,還請冷将軍配合小的,這樣大家都免吃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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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帶的東西?我向來不帶什麽東西,衣服要不要,衣服可以脫了給你。”冷越說着,開始解起了外衣。

冷越一脫外衣,腰間露出了那羅穩賜給他的玉環,羅穩也賜了一同樣的玉環給吳笳。朱槐一看到那玉環,便手指着道:“将軍,這塊玉就行,衣服還是不必了。”

冷越本是和朱槐擺出一張嬉笑臉,見朱槐要取他的玉,臉色頓時變了,手抓在那玉上。

朱槐輕笑了下,猜到這是對冷越重要的東西,道:“将軍把這個給了我吧,讓兄弟們上來拿的話,看着還是不雅。”

冷越想,不給他們的話,他們最終還是會要上來硬搶,便只好解了玉遞給朱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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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大将軍府。

吳笳、吳薔、李恒以及幾名謀士和将領在商量營救冷越的策略,吳笳身前的案幾上放着不久前被人送來的一塊玉環。

“打,跟他打,別怕他。”李恒态度很堅定。

“可冷将軍在他們手上,這如何使得?”吳薔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這時反倒成了最關心冷越安危的人。

吳笳不說話,又一次将那玉環拽在手中。過了好久,才問道:“依軍師看,咱們勝算如何?”

李恒道:“朱先武為何要抓冷越,他要是能輕易把咱滅了他還用得着抓冷越?朱先武也是清高之人,這種手段都用上了,說明他心裏越來越沒底了。最近幾個月,他原來那些手下與各地的齊國官員沖突不斷。他手下那些人很多都是賊寇、逃犯,打江山可以用他們,要穩坐江山,這些人都成了禍害。用他們吧,他們不懂規矩,沒讀過書,貪財貪色,胡作非為,不用他們吧,他們鬧得更兇。”

吳笳道:“軍師的意思是,朱先武抓了冷越,反而露了自己的底?”

“不錯。如果在這個時候,咱們幾處同時發起進攻,會讓他慌得更厲害。”李恒起身走向沙盤,手指了幾處,道:“打他老巢陳縣,他就是用這招對付故去的大将軍的,咱們也讓他嘗嘗這個滋味。東邊攻他的沔城,沔城守将趙術只是徒有其表,扛不了多久的,而且這兒太靠東邊,救援沒法一下趕到,這一下就能将他打痛。”

兩名謀士在一邊看着,誇道:“這樣以來能将我軍的損傷減到最小。”

吳笳皺眉,不敢應和李恒的方案,猶豫道:“我們這樣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馬上将冷越殺了解恨?”

“那又如何?一個冷越重要,還是朱先武占的那些城池重要?”李恒面不改色地問道。

看到李恒如此鎮定地分析戰略,可以全然不顧冷越的安危,吳笳突然心裏一寒,暗道:“軍師也并非冷血之人,只是戰争講不了感情,他既然出山為軍師,就只能以宋國為重,顧不了師徒情分了。”

李恒看吳笳不回答他的問話,繼續道:“殺了就殺了,就算是我親兒子在他手上,該怎麽打還得怎麽打。”

衆人讨論了一陣後,李恒讓大家先散了,明日再做最後定奪。

李恒看到吳薔留下來沒走,便朝他擡擡下巴:“長史大人要是沒其他事也請回去吧,我和大将軍有些話要說。”

吳薔走後,李恒将吳笳拉到一邊坐下,仔細看了看吳笳的神情,笑了一聲,道:“苦着臉?以為別人看不出?真要救冷越你就給我振作點!”

吳笳知道冷越和李恒親如父子,到了這種時候也不想在隐瞞自己對冷越的感情了,衆人一走後,吳笳臉色更不好看了,整個人都失了神一般。

“我早就跟冷越說了,不可和你太過親昵,遲早要惹禍上身,這不,哎,你也是,都是做不得大事的,才被人抓到了軟肋,朱先武肯定是知道……你在意冷越,才使出了這招。”李恒說到冷越和吳笳的關系,也覺得有些難為情,不好把事情徹底說破。

吳笳想起結識朱先武是因為偷了他的馬,後來又被朱先武發現馬已經到了冷越的手裏,而且三人還一起喝過酒,可能酒勁一起,他當時和冷越便有了些親密行為。再者,定州說不定也藏了朱先武的眼線。

“軍師,咱不打了,我去鹹陽将冷越救出來,不當這個大将軍了。”吳笳的情緒突然之間徹底奔潰了,兩手抱在耳邊,垂下頭不敢看向李恒。

李恒站起身,擡起腳在吳笳頭上一踹,罵道:“混賬東西,老子恨不得一腳踩死你,你平時不是牛氣得很嗎?是個爺們就趕緊清醒清醒,好好想想怎麽打贏這場仗,明天,限你明天恢複過來,所有人全都看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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