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這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哥哥
第24章 他這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哥哥
雪越下越大,逐漸的,鵝毛般的大雪紛落而至。
寧淺的肩上,已經落下了厚厚的一層。
院子裏昏黃的路燈下,她的身形單薄而纖細。
大雪寒天,悠悠冬雪蓋住了寥寥四野。顧景琛愣愣的看着她,仿若他這五年來夢境中與她相見的模樣。
他最先挪開了視線,随之人也在窗前消失不見。寧淺也定了定神,在雪中又站了一會兒,才挪步向着住院部大廳走去。
剛上了一個臺階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他那帶着絲薄怒的臉,緊接着,一件羊絨大衣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最怕冷了嗎?還不多穿點。”顧景琛眉頭緊皺,眼中藏着心疼。
寧淺心裏翻了個白眼,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陰陽怪氣說道:“顧總真是體貼,我這人就不願意好好在家呆着,非得出來挨凍。”
話中意思明顯,你一個罪魁禍首,裝什麽大尾巴狼。
顧景琛被她一噎,心裏忍不住後悔。
要是知道會下這麽大雪,他怎麽可能讓她來給自己送飯。
“趕緊進去吧,凍死了。”
離的近了。
寧淺見他面無血色,又僅穿着一件病號服,外面風雪肆虐,怕他又倒在地上,無奈催促道。
說着,寧淺“噔噔噔”踩着臺階,小跑着進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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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琛始終走在離她幾步遠的位置,快到電梯間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此刻,他緊抿着唇,一步步朝着她走來,走路的姿勢雖正常,卻不似平日一般敏捷。
寧淺剛要開口想要問些什麽,猶豫那麽一瞬,她還是作罷。
他們之間,噓寒問暖早就沒有必要。
待顧景琛走近前來,她清晰的看到了他額前細密的汗珠,和越發沒有血色的臉。
她故意忽略,伸手按了按鍵,随即電梯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電梯內空間密閉,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能清晰的聽見他有些不規律的呼吸聲。
像是隐忍的疼痛,借着一吸一呼間來舒緩痛意。
寧淺心裏一陣說不上來的感覺,五指不自覺的收起,緊緊攥進手掌中。
指甲刺入嫩肉的尖銳,仿佛在提醒她:一定不要心軟。
叮——
好在樓層低,電梯很快到達。
寧淺舒了一口氣,率先出了電梯。
顧景琛屏住呼吸,若無其事的跟在她身後。只是每走一步,他的胃都像被人拿着刀,反複刮磨一般,以至於他整個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
顧景琛雙手叉腰,眼前一陣陣發黑,強撐着繼續走。
寧淺向左拐了一個彎,看了眼病房門口的號碼牌,确認了是顧景琛給她發的位置。
於是,她走進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病床一側的桌子上。
房間是vip病房,裏面沙發、桌椅一應俱全。
在她剛把被他披上的羊絨大衣拿下,挂到衣架上時,顧景琛才走了進來。
他慢慢走到床邊,試探着彎腰坐下,雙手撐在床沿緩了很久,才将腿緩慢的擡起到床上。
寧淺繼續裝作無視的樣子,走到桌前,剛要打開食盒,就見病房的門被人大力推開。
緊接着,一名五十歲左右的醫生,面色難看的走到顧景琛床邊,拿起被甩在一旁還剩半瓶的輸液針。
語氣嚴肅的說,“亂跑什麽?你身體什麽情況不知道嗎?你這穿孔要是再大點,胃都得給你割一大半下去!”
跟在醫生身後的值班小護士,趕緊将輸液瓶收起來,眼神還是有些不敢太直視病床上的男人。
醫生将手放到了他的額前,探了一下溫度後,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又燒起來了。身體是你自己的,要是不想要,你就繼續折騰。”
頗為意外的,顧景琛什麽話都沒說,任憑醫生接下來重新給他檢查,輸液。
一番忙碌完,醫生看了眼安靜在一旁,始終沒有說過話的寧淺,冷聲的囑咐了句,“找個毛巾給他擦擦身上,都是汗不能着涼。”
說完,根本不理會寧淺回不回答,直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我……”
她話卡在嗓子眼兒,被對方“嘭”的關門聲,憋了回去。
顧景琛躺在床上,瞅見她想發火又不得不忍住的模樣,眼中泛起一抹笑痕,緊接着就被寧淺一記冷眼,瞪了回去。
寧淺轉身打開食盒,拿出了一碗粥。而後,又來到顧景琛的床邊,将他的床搖起來一些,随後将餐桌板抽出來,擺好。
把粥放到上面,打開蓋子,她将勺子遞給顧景琛,“喝吧。”
“喂我。”顧景琛雙唇微張,一副小孩子耍賴的模樣。
“愛喝不喝。”
寧淺直接把勺子扔到碗裏,起身就要離開。
顧景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嘶!”
又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襲來,逼的他瞬間垂下了手,額頭再次沁滿了汗珠。
“你有毛病啊?”
語氣雖沖,可寧淺眼底迅速掠過一抹不自知的擔憂,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
因着他剛才的動作,紮着吊針的左手突然回血,寧淺趕緊抓着他的左手放平,又去沙發上拿了個抱枕過來,将他的手放在抱枕上。
繼而又稍微調了一下滴速調節器,軟管裏的血,這才慢慢的流回體內。
看着她如此熟練的動作,顧景琛眉頭微皺,想當初,他因為腸胃炎住院打點滴,那會兒實在想去廁所,她可是連舉輸液瓶都不知道要舉高的。
他不禁忍不住想,她是因為照顧過那個人嗎?
寧淺不知道顧景琛的心思,見他面上的表情幾經變化,也懶得去揣摩。
做完一切,她端起了小桌上的粥碗,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随後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白粥,送到了顧景琛嘴邊。
顧景琛微微一愣,繼而笑着張開口,喝了進去。
如同上一次在他辦公室裏的休息間,他喂她的時候一樣,寧淺一勺勺喂他,他一口口喝着。
只不過,相較於那一日的寧淺,顧景琛更乖一些。
明明是毫無味道的白米粥,喝進他口中,卻是如山珍海味般,讓他細品慢咽。
病房裏靜悄悄的,他們兩個也沒有再針鋒相對。
一人份的粥量,他喝了半個多小時才見底。
寧淺剛放下碗,就看到顧景琛沖着她傲嬌的撅了撅嘴,那意思是讓她給他擦嘴。
“顧景琛,你不要太過份。”
寧淺雙手抱臂,靠向椅背,一副堅決不肯妥協的模樣。
“哎……”
顧景琛沉長的嘆了口氣,右手伸向小桌上,緊接着似不小心般,不僅沒拿到抽紙,反而将它推的更遠了一些。
然後,就見他“哎呦”一聲,面色痛苦的捂着胃。
全然不似剛才在走廊裏,強裝鎮定的樣子。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要臉了。”寧淺低聲嘲諷着,手卻抽了一張紙巾遞到他面前。
顧景琛直接擡了擡下巴,讓她給他擦。
寧淺忍着撕了他的沖動,咬牙切齒道:“我給你擦完,你就告訴我,為什麽我們關於“風語”的策劃案,遲遲通不過市裏的審核。”
這也是自己被他威脅着過來的原因。
九月份的時候,平津市就上饒區廢棄工廠改造公開招标,可他們寧氏提交了多次的标書,始終都無法通過,這是她眼前最頭疼的難題。
顧景琛寵溺的看着她,半晌,柔聲道:“好。”
故意忽略他眼底的柔光,得到答複後,寧淺猶豫了片刻,拿起紙巾給他擦了擦嘴。
手指不經意觸碰到他薄涼的唇,猛地似被蜇了一下,她立即抽回了手。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瞬間的怪異。
窗外的雪,更大了。
“擦好了。”寧淺淡淡的說道,随後起身,“你好好養病,我回去了。”
“他對你好嗎?”
身後處,他突然問道。
寧淺一頓,默了片了,點了點頭,拿起放在沙發的包,走向門口。
門剛打開,她就對上了護士臺處投過來的目光,顧景郁癟着嘴,眼神裏帶着不滿與敵意。
寧淺面無表情的挪開視線,大步離開。
“男人啊,色令智昏。”
護士臺處,顧景郁一手搭着臺面,一手拎着食盒,腿彎曲着,随意的那麽靠着。
惹的那個不敢看顧景琛的小護士,一張小臉熟的跟着小番茄一般。
感慨完畢,顧景郁拎着食盒晃晃悠悠的走進了病房。
顧景琛正拿着手機,像是在發信息,待見到他哥一看見他,就冷着一張臉後,顧景郁心裏忍不住發酸。
瞧瞧,他這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哥哥,對自己是多麽冷酷無情。
剛剛,他在門口的玻璃窗外,可都看到了。
面對那女人的投喂,他可是美的很,笑的那叫一個谄媚。
再看看現在。
哼哼!
“水。”擺弄完手機後,顧景琛言簡意赅的命令。
還在腹诽的顧景郁一聽,立即小跑着到桌子前,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溫水,然後他走到床邊,貼心的道:“來,哥,張嘴。”
一副親自來喂的架勢。
顧景琛眉頭一皺,嫌棄的伸手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又把杯子還給了他。
顧景郁張着嘴,滿眼控訴的看着他哥。
奈何,他哥根本無視。
堂堂顧大男神,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要與女人為敵。
*
寧淺下了電梯後,正看到顧景琛的司機小趙向着她跑過來,看樣子路上着急,是臨時趕過來的。
“寧總,雪大,路不好開,我送你回去吧。”小趙恭敬的說道。
随即,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小趙看完,撓了撓頭,誠懇的說,“顧總連着給我發了好幾條信息了,讓我一定平安送你到家。”
她想到顧景琛的脾氣,若是自己不用小趙送,他又不知道會整出什麽事呢。
於是,她點了點頭,帶着小趙向着地下車庫的位置去,找自己的車。
兩人剛走出幾步,她就被一聲驚訝的語氣叫住了腳步。
“寧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