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被困的,只有他一人
第66章 被困的,只有他一人
樹影婆娑,夜色深沉似濃墨重重,漫天星光黯淡。
客廳裏沒開燈,只有城市的燈火照映進來。
巨幅落地窗前,寧淺坐在地上,雙手環膝,視線始終落在窗外。
雙眸怔愣而又呆滞。
耳畔再次回蕩起剛剛,他低緩而清冽的音色。
心頭不禁一跳。
結婚?
寧淺微微垂下眼尾,正有風順着敞開的窗口吹進室內,紛揚起了遮陽的薄紗,紗色純白無瑕,飄飄蕩蕩。
越發襯的她面色如雪,黑眸清冷。
光影明滅裏,冷白纖細的柔荑緩緩撫上心口。
很想問:顧景琛,你不絕望嗎?
門鈴聲起。
緊接着,外面又響起了輸入密碼的聲音。
“滴滴”兩聲,房門打開。
“不是說回來了嗎?”何惜的聲音傳進來。
驟然亮起的燈光,讓寧淺一瞬間不适,微眯了眼眸。
何惜注意到了她的位置,“怎麽跑到那兒去了?還開着窗,冷不冷?”
說着,何惜走過去,将窗子關上,又伸出手,拉着寧淺起身,“吃沒吃飯?”
寧淺誠懇地搖了搖頭。
何惜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将她按在沙發上,“等着。”
說完,她轉身走向門口處,寧淺這才發現,鞋櫃上放着隐廬的餐食。
眸光閃過驚訝,“你居然能打包他家的菜?”
不怪寧淺驚訝,是隐廬有規定,為了提供給每一位客人最極致的味蕾享受,他們店的規矩是:不外賣、不打包。
“何惜你可以啊,居然壓迫人家破了招牌。”
何惜有些心虛的“嗬嗬”了兩聲,心裏暗忖,惡人是那個姓顧的,可不是善良的我。
将食盒一一擺放到了餐桌上,“快吃,以後不許餓着自己。”
寧淺沒在意,與她一同落座。
四菜一湯。都是她喜歡的。
兩人邊吃邊聊。
确定何惜明日沒有通告活動後,寧淺又開了瓶紅酒。
“你今天怎麽突然去我公司接我了?”狀似随口一問,端起紅酒杯與何惜的杯子輕輕相碰。
杯壁發出輕靈回蕩的響音。
寧淺輕抿一口。
何惜讪笑着,沒敢看寧淺澄澈的眼睛,回她,“看了新聞,知道那些粉絲的瘋狂,我就趕緊過去了。”
這話說的,她是有些愧疚的。
新聞當時沒機會看到,但她知道後着急過去,确是真的。
寧淺淡淡一笑,水眸劃過一絲促狹,夾起一塊糖醋小排,極為尋常的說了一嘴,“你今天開那車……”
說到此,她故意停頓。
果然,就見何惜猛地一個激靈,趕緊說道:“我…我恰巧跟沈斯年在一塊兒談事,正…正好就借用了一下。”
“哇哦~”
寧淺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
原來,是沈斯年。
何惜知道她公司的位置,但她怎麽會那麽精準的知道她今天站在哪裏等的小黑,還有,她剛回家,她就帶着飯菜回來。
明明,她們分開的時候,她的電話一直響,她說是經紀人催她去拍封面。
巧合都在一起,就是已知事實。
似印證一般,何惜手機信息音響起。
因為沒有添加備注,直接是一串電話數字,尾號是她熟悉的5777。
顧景琛。
何惜恨不得掐起沈斯年那賊狐貍,偏威脅她幫顧景琛。
這下好了,惹得淺淺不高興了。
寧淺越過何惜,拿起電話,點開了顧景琛的信息,剛想警告他,以後少利用自己的朋友。
待看到屏幕上他發的消息後,瞬間怔愣,忘了自己的初衷。
“他發什麽了?”何惜瞧寧淺一副失魂的模樣,好奇的伸過頭來,還沒等看就被寧淺倏然避開。
倉促間,她只看到了一句:黃道吉日。
“什麽啊?”何惜一臉迷糊,“顧景琛不是給我發的嗎?”
寧淺緩住心神,反将一軍,岔開話題,“哦~這個人是顧景琛啊?”
何惜一噎。
是啊,她沒備注名字啊,自己倒給說出來了。
何惜破罐子破摔,“他擔心你,你又懶得搭理他,所以才找的我。”
“你跟沈斯年怎麽回事?”
寧淺緊緊瞧着她,眸子裏波光湧動。
呃......
何惜撇了撇嘴,不情願道:“也沒啥,不...不小心把他睡了。”
噗——
“咳!咳!咳!”
寧淺一口紅酒嗆在喉嚨裏,咳了好半晌。
“至於嗎?”何惜強裝鎮定,“睡個覺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而後,為了證明“睡個覺”的尋常,她又加了句,“你不是也睡過顧景琛了嗎?”
此話一出,原本因着酒精作用沁着淡淡緋色的精致臉蛋兒瞬間一滞。
寧淺瞥了她一眼,懶得理她。
開始自斟自飲。
過了一晌,何惜幽幽問她,“淺淺,你跟顧景琛,還會在一起嗎?”
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一顫。
下意識收緊力道。
會嗎?
不會了吧。
*
私人會所。
牌桌上,只有龍烈一人興致昂揚。眼見着上家顧景琛打出的一張七萬,興奮一吼,“糊啦!”
君紹沂嘲諷一笑,“菜鳥也有春天了。”
龍烈忿忿,“老子今天要你脫褲衩!”
偏頭看向一左一右今晚兩位財神爺,龍烈見牙不見眼,“兩位,加把勁兒。”
“我去,顧景琛,你和沈斯年怎麽回事兒?今天勵志當散財童子嗎?”君紹沂調侃道。
沈斯年從鼻腔內輕哼一聲,算作回答。
反觀顧景琛低垂着眼睑,根本充耳不聞,腦海裏始終盤踞着與寧淺分別時的畫面。
猶記得車廂裏極靜。
他眸光鄭重看她,卻見她勾了勾唇,瞳孔裏散了他的模樣。
冷冷笑道:“顧景琛,何苦呢?放過你自己不好嗎?”
熱鬧的包廂裏,他卻覺有冷風灌在身上。
捏着麻将牌的手,骨節失了血色。
她要他放過他自己。
是她早已放下了。
被困的,只有他一人。
“景琛,怎麽了?”
見他許久未有動作,面色也是不正常的白,龍烈眼露關切。
太陽穴瞬間的脹痛,讓他心底莫名湧起煩躁,扔下手裏的牌,丢下一句,“先回了。”就徑自離開了包廂。
哎!
君紹沂不禁感慨,“景琛這輩子是徹底困在寧淺的石榴裙下,做鬼都逃不開了。”
龍烈困惑,“有那麽困難嗎?直接娶回去,再生個三四五六個,保準日子和和美美。”
沈斯年鳳眸微眯,“娶?喬凝這邊今天剛開始出手。顧家那邊,憑肖伯母的手段,可是會見血的。”
“他們兩個,難啊。”
*
晨光熹微。
金鼎山,顧家暖房內。
青青竹叢,小案香幾。
肖夢琴邊正修剪綠植,邊給喬凝打着電話,“你媽媽說這幾日,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景琛又因為忙工作,疏忽你了?”
電話另一端,喬凝笑的嬌俏,溫婉道:“喬姨,您別聽我媽瞎說,景琛對我很好。他最近公司忙,奶奶那邊病情又反複,我就是怕他身體吃不消。”
聽到喬凝的話,肖夢琴眼中劃過一抹欣慰,“你這孩子,就知道為他着想,委屈了自己。下午有個畫展,你陪我去。”
……
酒店房間內。
喬凝心底一喜,裸露在被子外光潔的窄肩微微顫抖。皮膚上,星星點點的紅痕,昭示着昨夜的熱烈。
“我……我去不合适吧?”言語中噙着不安。
可容顔姣好的臉上卻漾着勢在必得。
……
暖房內。
“哢嚓”一聲。
肖夢琴手中的剪刀直接斷了面前羅漢松的枝桠,爾後,順勢就将剪刀扔到了一邊。
“怎麽,你和景琛出什麽問題了?”
肖夢琴問着,身後的郭如謙立即遞上幹淨的帕子,然肖夢琴并未接過,而是直接伸出手,讓郭如謙為自己擦拭。
郭如謙眸子閃了閃,壓抑着眼底的情深,仔細為她擦手。
雖年逾五十,肖夢琴卻保養的極其精致,周身散發着名門媳婦應有的尊貴與優雅。
另一端,喬凝的聲音故意頓了一頓,似是忙不慌地尋找合适的借口,委曲求全道:“沒有,不是的,景琛對我很好。肖姨你別誤會,我只是……只是突然有一個試鏡,需要過去。”
爾後,她又懇求道:“都是我的錯,肖姨。您知道的,我一直以來對您都從沒食言過。可是今天……我……”
“試鏡?”肖夢琴越發不悅,“景琛是幹什麽吃的?喬喬,下午跟我去畫展,至於為什麽要你陪,你是聰明孩子,就不用我多說了。”
“至於試鏡的事,我倒要看看,是誰敢讓寰宇的總裁夫人去試鏡!”
眼裏含着對喬凝的心疼,肖夢琴挂斷了電話。
“這孩子,什麽委屈都自己往心裏咽。“
轉頭看向郭如謙,肖夢琴詢問道:“景琛最近都在幹什麽?”
郭如謙回複,“在忙公司的事。”
說完,又沉吟片刻,“跟寧淺……見了幾面。”
他還是做不到騙她。
“孽子!”肖夢琴大怒,直接掀翻了一旁整排擺滿盆栽的架子。
瞬間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