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從現在開始,你也沒有女兒了

第四十六章 從現在開始,你也沒有女兒了

一連幾天,儀湘也顧得手裏的其他案子,每天都往廊坊跑,但依舊見不到章雲。

江影的消息很多,有人說她重傷全身粉碎性骨折,也有人說下面有消防的充氣墊,她掉在墊子上只是輕微擦傷。

文正弘一直沒有露面,文雅偷偷跟蹤文正弘的司機找到了位于廊坊的一個別墅區。

文雅給儀湘打去電話,儀湘讓她不要輕舉妄動,等她和孟真過來。

但文雅沒忍住開車沖了進去,她停在別墅門口,朝準備進門的文正弘喊:“那個小三就被你藏在這裏是吧!”

“你怎麽發現的?!”

文雅連車門都沒關,不顧文正弘的阻攔沖進別墅大門,進了房子就到處找人:“江影!人呢!我媽被你搞到監獄裏去了,你在這兒住別墅,是吧!”

“你不要喊,她在休息!”文正弘拉住女兒,往外扯她。

“她在休息?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在哪,你老婆被關在看守所度日如年!你在這裏陪她!”文雅伸手就把牆邊立着的一人高大花瓶扯倒,花瓶應聲倒地,全碎了。

這時候二樓樓梯傳來腳步聲,一個穿着睡衣的女人,披散着長發,一張臉慘白脆弱,“章雲呢,我要讓她償命!”

江影歇斯底裏地尖叫:“償命!還我兒子!”

“能跑能叫,這不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嗎!你還敢報警讓警察抓我媽!”文雅伸手就要去拽她,“跟我去警局!跟警察說清楚。”

“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文正弘抱住文雅往外走,“她剛剛流産。”

文雅瘋狂地踢腿扭擺,掙脫開文正弘。

外面傳來尖銳的剎車聲,儀湘和孟真風塵仆仆地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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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疼下她!”文正弘跑去抱住跌倒在地上的江影。

“我心疼她?!”文雅撿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就想扔過去,被儀湘拽住,文雅手中的“那我媽呢,誰來心疼我媽?”

“文正弘。”儀湘也被氣瘋了,走上前對着他罵,“你搞清楚誰才是你的妻子!”

江影緊緊握着文正弘的手,楚楚可憐地喊他:“老公~”

這一聲叫的孟真都想打她了。

文正弘仿佛被打了一支強心劑,朝門口的三個女人喊:“我兒子死了!章雲滿意了?!”

文雅怔怔地被定原地,如同五雷轟頂,她心裏水晶般的溫室轟然倒塌,她喃喃道:“爸爸,你的兒子死了?”

文雅小時候跟着爺爺奶奶在農村生活,她還記得奶奶每次讓她跟媽媽通完電話,都會問媽媽有了嗎?

她問奶奶,媽媽是必須得有什麽才能把她接到身邊嗎?

奶奶說,等你有了小弟弟,你就可以去北京照顧弟弟了,所以你得快快長大。

後來聽說媽媽真的有了個小弟弟,但不知道為什麽又沒了。

直到她上到小學三年級她終于被媽媽接到北京,但她的課程一個也跟不上,同班的孟真英語已經可以流利地跟外教對話,她還在用漢字标記英語單詞的發音。

“原來你還是沒放棄要個兒子啊。”一時間文雅覺得頭暈目眩,她必須得靠在孟真身上。

二十幾年了,爸爸你還是想要個兒子。

文正弘看到女兒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騰不出手去扶她。

只聽她盯着他,眼中淬滿恨意,“文正弘,你這輩子注定沒兒子!”

最親近的人永遠知道怎麽紮人最痛!

文雅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暈倒了,但她還是硬撐着,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她的嘴裏擠出來:“從現在開始,你也沒有女兒了。”

“不忠不義的人不配有後代!”文雅被孟真攙扶到坐上車,她眼睛緊閉,精神受到了強大的刺激,滾燙的眼淚從兩頰留下來。

她嗚咽道:“我媽只有我了。”

從廊坊回來,孟真又去了趟派出所,民警還是告訴她同一個答案,“你不是肖源的親屬,沒辦法報失蹤。”

肖源已經消失兩周了,他的律所說他辭了實習,不過轉正 offer 依然有效。學校輔導員也找不到他人,他們下個月就要畢業論文答辯了。

【你到底去哪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最讨厭別人鬧失蹤!看到消息立刻回複!】

孟真怒氣沖沖地給肖源發短信,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男人為什麽這麽喜歡玩失蹤。

孟真在母子床的下鋪嘆氣,母子床上鋪的文雅在偷偷落淚。

文雅最近不吃不喝,有些厭食症的症狀,儀湘不放心她一個人,就把她帶回來了。

聽到孟真的嘆氣,文雅心裏更不舒服了,她感覺自己被同情了。

父親重男輕女,母親涉嫌殺人,她竟然有這樣一對父母。

“我讨厭你。”

孟真以為自己聽錯了,站起來看文雅,她眼皮紅腫但閉着眼:“說夢話呢?”

文雅緩緩睜開眼睛,坐起來看着站在床下的孟真:“我讨厭你同情我。”

“誰同情你了?”孟真煩得要死,怎麽有人上億豪宅不住,住在她的上鋪還說讨厭她的啊。

“拜托,大小姐,論慘,我比你慘多了好吧。”孟真氣憤地說,“我爸失蹤了,我工作黃了,你瞅瞅我現在住的地方,要同情也是你同情我吧。”

“那你嘆什麽氣?”文雅敏感地問。

“我男朋友最近也失蹤了!不,準确地說是準備複合的前任,兩周了,音訊全無。”男人的大腦到底是什麽構造,動不動就失蹤。

要不是她爸和肖源智商都正常,她真會以為他們被賣去緬甸搞電信詐騙去了。

文雅悻悻地躺下,蒙住頭,無差別掃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時儀湘興沖沖地闖進次卧宣布:“看守所允許你媽會見律師了!”

文雅立刻坐起來,“真的嗎,阿姨!”

“對!”

外面門鈴響起,孟真興沖沖地去開門,該死的肖源,她一定要狠狠錘他兩拳,打開門,門外确實站着一個男人,也是律師,不過竟然是趙圖南。

“你怎麽來了?”孟真問他。

趙圖南手中的行李箱還粘着長長的托運标簽,人顯示是剛下飛機。

“我叫他來的。”儀湘從次卧走出來,跟趙圖南打招呼,“明天趙律師跟我一起去看守所。”

儀湘認真思考過,這個案子不僅涉及到刑事訴訟,還涉及民事追償,以及後面的離婚糾紛,這場離婚案涉及千億集團的股權和各類房産、金融資産,這不是她一個人能搞定的,也不是曙光所這樣一個精品所能搞定的,她需要一個精通資本市場的資深律師。

于是她跟趙圖南通了電話,案子工作量五五分,律師費七三分。

趙圖南在電話那頭思考片刻,也就說渠道費是兩成,這案子的律師費起碼有一千萬,他至少可以分三百萬,于是他爽快地答應了。

趙圖南收到地址時,還疑惑了一下,他記得她們好像不住這兒,而且這個小區地理位置不好、也不是學區房、房子也老,她們應該也不會搬家搬到這兒來。

他打電話問了王琦,才知道孟真家裏出事了。

“儀律師。”趙圖南原以為可以通過孟真近水樓臺拿到章雲的代理,但是沒想到接到孟真她媽媽的電話,才知道孟真的母親也是律師,而且是重操舊業。

“坐。”儀湘說,“明天的會見時間有限,我們整理一個大綱出來。”

“好。我在飛機上已經整理了一份,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墜樓案的問題,一部分是離婚案的問題。”趙圖南是有備而來。

儀湘看了眼孟真,意思是:你看看人家。

“我們現在要搞清楚墜樓案的核心問題是,章女士到底有沒有推江影下樓。”趙圖南找出幾段不同角度的視頻,均是網絡流傳最廣的幾份。

文雅踉跄地走出來,跟孟真坐在一起看視頻,視頻裏江影坐在窗上,在朝裏面喊什麽,一會把腳伸出來,一會又進去,直到視頻裏拍到她看着樓裏驚慌失措,然後她像一只鳥兒從窗邊墜落,掉到了充氣墊上。

而在一秒後,章雲就從剛才的那扇窗伸出了頭。

趙圖南播完了幾段視頻,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些視頻沒有任何一個角度正面拍到是章雲女士推江影下樓。”

“我媽真的不是那種人,她性格是有點急躁,但絕不會害別人,最多罵她幾句。”文雅一邊落淚一邊說。

“現在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受害者說是她推的,我們得想辦法自證。”趙圖南的眼神堅定。

文雅抓住趙圖南的西裝袖,“趙律師,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趙圖南把問題大綱打開,不着痕跡地把袖子收回來,“我準備了一些問題問章雲女士,我們現在讨論一下。”

讨論完問題提綱已是深夜,孟真禮貌地把趙圖南送下樓。

“辛苦了,趙律。困死了,拜拜。”孟真眼睛都睜不開了,迫不及待想要上樓睡覺。

趙圖南一把抓住想要溜走的小貓,“有事兒跟你說。”

孟真忽然就清醒了,心髒怦怦跳,不、不、不會是要表白吧,在這種時候?

趙圖南開口,“我會把王琦也拉進這個項目,你和她明天一起去廊坊調查一件事。”

“什麽?”孟真問。

“不困了?”從清晨忙到深夜,趙圖南疲憊的嗓音裏帶着笑。

“明天告訴你。”

“還賣關子!”孟真翻了個白眼。

“不過有件事今天可以告訴你。”趙圖南的眼睛亮晶晶的。

孟真的心跳再次起飛,可別告白啊,我會拒絕你的,“有屁快放。”

“如果你之後想來鑫垚,我可以給你開綠燈。”她現在這種情況,來紅圈所是最優選,可以直接解決她的經濟問題。

“就這?”孟真松了一口氣,挺直的背都駝了。

怎麽有點失望?趙圖南剛松了一點她的手腕,又握住。

月光之下,簌簌風聲,他想聽到她的心聲,于是他緊逼追問:“那你還想聽什麽?”

像貓一樣狡猾的姑娘打了個哈欠,“唔,太困了,明天要早起是吧,睡了睡了,拜拜了您內。”

一溜煙她消失在門洞,趙圖南低頭,聽見自己的笑聲,解開車鎖。

他小心翼翼地駕駛,把車子終于開上正路,但願從此以後一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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