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巴掌
四十三巴掌
“叮咚---”
言曦站在自家門前，探出手戳了下門鈴。一臉無奈地看着身邊提着大包小袋的男人。若不是她出口阻止，裴衍之怕是想把人家店裏的東西都買下來了。
她仰頭盯着男人輪廓分明的側顏，大衣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額間還有絲絲密汗。
言曦望着他顫若蟬翼般的睫毛，好笑道， “你別緊張，我爸媽挺好的。”
說着，她擡手幫男人整理了下衣領，眼底滿是戲谑。
誰能想到雷厲風行的裴總也有擔驚受怕的一天呢
“老婆，你去看看是不是曦曦回來了”
屋內響起了言謹中渾厚的聲音，緊接着大門被打開， “曦曦啊，你……”
許寧華的笑聲在看見裴衍之的時候戛然而止，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 “你來幹什麽”
餘光瞥見站在裴衍之身側的女兒，火氣更大， “你怎麽又和他在一起了還把人往家裏帶，是想把我和你爸氣死嗎”
說着，一把将言曦往屋內拉去，擡手欲将門關上。
“媽!”言曦眼疾手快地按住母親的手腕， “我沒和他在一起，就……剛好碰見了。”
“剛好碰見”許寧華冷眼掃過裴衍之，聲音尖銳， “這麽蹩腳的謊言你也說得出口”她使勁掰開女兒的手指，側身對裴衍之道， “裴先生，我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身大佛，請回吧。”
“伯母，我……”
許寧華擡手阻止了裴衍之的話，臉色不耐， “言曦年齡小，被你這些花言巧語迷得昏了頭，我雖然年紀大了，也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裴先生請回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怎麽了這是”手持鍋鏟的言謹中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見僵持在門口的三人， “……裴衍之”
他眯着眼睛看了眼門外的人，目光在自己妻子和女兒身上打轉， “曦曦，把你媽帶去你房間。”
“爸!”言曦不甘心地跺跺腳，還想多說什麽。
“快去!”
言謹中向她使了個眼色，下巴往她房間擡了擡，趁許寧華不注意，對着言曦做了個“放心”的口型。
看見父親的保證，言曦一顆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推着母親進了自己的房間。
“裴先生，請進吧。”
……
許寧華黑着臉跟随女兒進了房間，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
言曦雖然不在家住，可她的房間許寧華卻還是有按時打掃的，實木桌上還有她上次沒做完的十字繡。
針線零零散散地散落在桌上。
“媽，”言曦讨好地挨着母親坐下，小巧的丸子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仰着頭望着母親的側顏， “我今天有去相親的。”
聽見女兒的話，許寧華的面色稍有緩和，鼻間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冷哼。
言曦趁機抱住母親的胳膊，撒嬌道， “媽，陳先生人挺好的。”
許寧華見女兒難得對相親對象滿意，嘴角輕微上勾，面上卻還是淡淡的， “那當熱，不好你媽會介紹給你。”
她将女兒的小手籠在掌中，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和你林阿姨認識十多年了，兩家都知根知底的，你們要是能成，那再好不過了。”
“陳允浩我見過一次，那孩子長得挺好的，學歷高，工作又穩定……”
言曦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上次母親也是這樣評價蘇沐陽的，她不耐地癟癟嘴， “可是他在國外啊。”
“我們要是真的在一起了，我就得跟着他一起走了。”
“媽，你舍得把我扔在那麽遠的地方嗎”
“人生地不熟的，我要是被欺負了怎麽辦”
她眨巴眨巴眼，纖長的睫毛輕顫，一雙濕漉的眸子如小鹿般清澈，說不出的可憐。
“那倒也是。”
聞言，許寧華略帶贊同地點了下頭，剛想說什麽，低眸看見女兒眼底的笑意，臉色一沉， “別以為這樣我就同意你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她憤憤地彈了下女兒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 “他之前做的事你都忘了不成媽媽雖然不反對你自由戀愛，可你也得找個靠譜點的。”
“像他那樣的公子哥，”許寧華嫌棄地瞟了眼房門， “我們家可高攀不起。”
“媽，他其實也挺可憐的。”
言曦低喃一聲，随後将安如雅的事繪聲繪色地告訴母親，她本來就是個言情小手，添油加醋的事不在少數。
許寧華也是做母親的，聽完女兒的解釋，對裴衍之雖然算不上完全接受，但态度明顯緩和了不少。
出去後見丈夫留了裴衍之吃飯，也沒多再說什麽。
*
除夕夜，家家戶戶燈火通明，一家子團坐在一起收看春節聯歡晚會，偶爾還能聽見小孩的嬉笑吵鬧聲。
言曦亦步亦趨地跟在裴衍之身後，深藍色的夜空中，月色清冷如水，零零碎碎的星星鋪滿夜空，宛如上好的綢緞。
橘黃色的燈光将前面男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言曦默默注視着裴衍之孤寂的背影，兀自出神，竟不知不覺駐足凝望。
“怎麽了”察覺到身側沒有腳步聲，裴衍之疑惑地回頭，目光落在言曦呆滞的臉上，語氣溫和， “想什麽呢”
剛才是她提議來江邊散步，這會子倒是不走了。
他淺笑着将言曦的帽子扶正，俯身湊到她頰邊， “不想走的話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向來不喜運動，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若不是怕他一個人呆着無聊，她也不會陪着他出來。
“裴衍之，”言曦突然反握住他的手腕，仰着臉迎上他的目光， “對不起。”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語氣悶悶， “我媽下午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那樣，刀子嘴豆腐心的，其實人不壞的。”
飯桌上許寧華雖然沒再為難裴衍之，可是話裏話外還是拒絕兩人的來往。
“小傻子，”裴衍之輕笑一聲，将人攬在懷裏，寬大的手掌覆在她腰間， “我沒多想，再說了，你媽防着我也是應該的，畢竟我是有前科的人。”
他說着還不忘調侃了下自己，只是語氣多了幾分落寞。
江邊的風不比市區溫柔，冷冽的寒風撲在臉上，言曦不由得摟緊前面的人。
“我不怪你。”她将頭靠在男人健碩的胸膛上，雙頰因為言語多了幾絲粉紅，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嬌俏可愛。
察覺到小姑娘話裏的沉悶，裴衍之笑着将人摟得更緊，堅硬的下巴抵在言曦的額發上， “言曦，我很高興。”
“只要你不怪我，別人怎麽想我都無所謂。”
“言曦，我想重新追你。”
他低眸迎上小姑娘驚愕的目光，勾唇一笑，俯身對上她的鼻尖， “我知道你也忘不了我，不然你早就答應蘇沐陽了。”
“我沒有!”見心思被揭穿，言曦兇巴巴地瞪着來人，倔強地仰着頭， “我才不喜歡你呢!”
兇狠得像只炸毛的小刺猬。
“好好好，”裴衍之讨好地将人重新攬在懷裏， “你不喜歡我，是我死纏爛打追着你好吧。”
“敷衍!”小姑娘靈活地躲開他的觸碰，撅着嘴賭氣道， “你不是對你那個青梅竹馬念念不忘嗎哪有時間喜歡我”
“你別狡辯，戒指我都看見了!還有你珍藏的千紙鶴!”她惡狠狠地拍開裴衍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一條條數落他曾經的罪行。
一旁的裴衍之挑眉看着炸毛的小狐貍，眉眼間盡是笑意，俯身揉着她的腦袋， “記得這麽清楚呢”
“小醋桶。”
他彎腰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
對上言曦故作鎮定的目光，他淺笑着将人禁锢在懷裏，額頭對着額頭， “她叫秦詩苑，是我之前的女朋友。”
言曦冷哼一聲，側頭避開他， “秦詩苑”
她皺眉默念了幾次，複擡眸看向頭頂的人， “怪不得叫清苑花園呢你還不如直接叫清衍花園呢”
看見小姑娘莫名的醋意，裴衍之忍不住好笑道， “名字不是我起的，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還有一個樓盤還沒取名，要不就叫曦衍花園好了”
“不要臉!”言曦扭頭看向別處，可兩頰卻微微泛紅，頭上的帽子也因為掙紮不甚規整。
“言曦，我不像路少遠，從小身邊就一堆莺莺燕燕的，詩苑是唯一一個能近我身側的女孩子。我那時以為那就是喜歡，可直到見到你和蘇沐陽在一起，我才知道我錯了。”
“我所以為的喜歡不過是一種責任感而已。”
“言曦，我……”
“砰---”
突然間，一束煙花在夜空綻放，照亮了整個天際，緊接着是潮湧雷鳴般的喧鬧聲。
言曦驀地擡起臉，黑色的眸子呈現出斑斓的色彩，一抹笑意悄悄在嘴角綻放。
“快看，煙花耶!”
她指着江邊的上空，白淨的手指在煙花下更為俏麗。
裴衍之順着她的手指望去，無奈地撇撇嘴，只是普通的煙花而已，要不是沒看過，也不知道這丫頭高興個什麽勁。
雖然如此，他還是陪着看完了。
待一切歸于平靜，言曦終于想起旁邊的裴衍之，她撐着江邊的欄杆，笑着側身， “你剛才要說什麽”
“沒什麽，”他淺笑着， “不早了，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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