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段還算美好的時日
那段還算美好的時日
神明偷偷看了眼，每日依舊堅持練舞的那個孩子。
她似乎有着無盡的活力，那種活力在不知不覺間也影響着她的世界。
似乎有點回到了從前，和小鳥一起玩耍自己也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小鳥；在河裏捕魚當一個魚鷹；爬上樹梢和小貓比速度；騎在蛇頭上，體驗着新的行走方式。
這些都是她曾經的記憶，只是早已過去了億年，那時候的世界是那樣的淳樸。
弱肉強食，卻很簡單，她深愛着這種簡單的世界。
人類的體系雖然很繁華，雖然讓她看到了更多的神奇的事物，但很累……
很累……
一旦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樣的世界也就變得無趣了起來。
金璃身上那種對她的執着，是不受這紙迷金醉的世界熏染。
這種純粹的感情，某種意義上來講很簡單。
所以兩人可以相處得很好。
她會指導金璃舞姿，金璃也會告訴她一些好玩的事。
就比如蟲子是怎麽吃葉子的，他們的小腳腳是怎麽移動的。
當然也會有一些很驚悚的事情，金璃說她最經常玩的就是：淹螞蟻……
至于為什麽，她似乎為了挽回自己那孩子的形象，說了一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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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蟲子都死了，連一只老鼠也看不到，同齡孩子更是連話都不說……
一大堆理由，看她憨憨地解釋着，确實很愛呢，有時說到興頭上她的眼睛會閃着靈光。
我就會陪她一起說，這樣眼睛裏的靈光就會持續很久。
我很喜歡她的眼睛，那湖藍色的瞳孔還真是少見。
有時調侃她，她就會嘟嘴別過臉去，手夾在雙腿之間，別捏地不行不行的。
要是再過一點，她甚至會起到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氣地反駁一兩下，卻又忍不住露出一點點縫隙來看我什麽表情，臉都紅了呢～
要是我在強硬地拉住她的手，她可能會試圖逃跑，但我可不會輕易讓小兔子跑了～
将她拉近一些，再在她那驚恐的注目中，親親親吻她的額頭。
她就會“嘣”地一下，癱瘓了～
那幾天裏，她絕對會發了瘋似的練舞，把自己練到雙腿殘廢……
雖然……但是，我還是會把她拉到我的身邊，擁抱她，關心她，直到她哭到筋疲力盡。
在我身邊睡去，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好壞呀，她的感情是這麽的簡單。
就像一個極為幼小的樹苗，稍微濕一點，水澆一點肥，只需要那麽一點點就會心滿意足。
雖然這點我很喜歡，但也會有所憂慮。這樣的她，我不在了，會不會就被別人搶走了呢？
但這份憂慮也只是那麽一瞬間，很快我就因為外域即将到來，而焦慮不安。
因為我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越來越無法看清未來的世界了。
可能是因為世界的氣運正在悄然升起的改變，因為我注定消失，所以我的能力也在不斷減弱。
那一晚應該是最後的啓示了……
我大口地喘着氣，一呼一吸就像幹涸的魚，不斷煽動着腮部，貪婪地吸收着那一點點水蒸氣。
差點就要睡死在夢中了……
一時間，我竟有一些搞不清楚現實與夢境，我顧不得整裝。
就去了小兔子所在的休息室，因為小兔子堅持要和朋友在一塊兒。不願離我近一點，我還要花那麽一兩秒才能到她那。
真煩……
看到她熟睡時，我不禁長舒一口氣。
那血淋淋的畫面，讓我有點恍惚，鮮血倒是無所謂。
只是那雙眼睛——它們正在，漠然地凝視着我！
似乎在說：為什麽欺騙她？
可能是我給她賦予了感情，畢竟夢中的她已經是一個屍體了……
那雙眼神是那麽的哀傷，它流出的眼淚是那麽的刺眼，一滴一滴的竟像是刀子。
将我的那顆許久不見的良心刺傷……真的是許久不見啊！
我開始猶豫。真的？她會死嗎？
不她還不會死，她不是會救我嗎！她怎麽會死呢？
那一天，神明沒有睡好呢……
又是一天陽光和煦，這是一年的春天，到夏天的時候，他們就要來了。
我依舊如往常那般教導着金璃。
金璃很明顯，在我的呵護下。從一開始的腼腆自卑又堅韌變得開朗自信又堅韌。
堅韌一直是她的品質，現在的她啊～我很滿意～連陽光都只能做她的陪襯。
我說，“小兔子，現在這麽燦爛，可是連太陽都比不過你了呢～”
她聽到後先是一臉自信樣，随即轉成害羞樣說，“太陽固然燦爛，但我還是更喜歡月亮！”
“哦？為什麽？”
“因為月亮讓人很平靜，待在她的身邊，哇！我都不敢想象我是有多麽的舒服！”
“真羨慕玉兔呢！”
“哈哈～”，我輕笑說，“怎麽做我的兔子還不夠？還要跑到別人懷裏去！”
“膽兒肥了呀！”
金璃看到我要抓她，立刻激靈兒小鬼附身，飛速躲起來～
但是有什麽用呢～還不是會被我抓到，蹂躏一番！
歡聲笑語依舊繼續着，金璃感到很開心，很幸福，她從來沒有這般靠近心中的月亮。
起初以為月亮會很冷很冷，沒想到竟是如此的恰到好處，撩撥心弦。
“這樣的日子要是能一直下去就好了！”，金璃一躺在床上，樂呵呵地，自言自語着。
“喂！你都說了半天了，還睡不睡覺了？小心第二天我告訴小醫生去！”
“讓她來治治你這嘴不停的毛病！”，白炑姐還是那樣招金璃讨厭……
美夢成真是少數，更多還是殘酷的現實。
我數着日子度過着每一天，眼裏不禁會流露出擔憂，而金璃她總是笑着，仿佛日子還很長。
她不知道的是，她即将迎來一場浩劫，還是她最喜歡的神明大人帶來的。
“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金璃不懂裝懂地吟道，“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這句話好好呀！”
“你啊，你啊～明明連意思都不懂”，我不禁搖頭笑了笑。
“嘿嘿～神明大人講給我聽，我不就懂了～”，金璃賴皮道。
就這樣，她趴在大石頭上，雙手撐着下巴，雙腿輕快地擺動着，認真地聽着我講詩……
最後一天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感覺有她在身邊，我似乎不得不從焦慮中分離出來。
因為她一直在看着我，我就像一個微妙的透明人，情緒的觸角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被她捕捉到……
“快快！她們跑到閣樓上去了！”，為首的男子，雷厲風行，有條不紊地指揮着外域的人們燒殺搶掠。
“一定要抓住那個女人！只要殺了她，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曾經的宮殿已被毀了大半，遠遠看去，就能看到恢宏的主殿還在那裏屹立着。
塵埃湧上蒼穹遮蔽着天空，仔細瞧去，人們還是可以看到一側閣樓那靓麗的無法忽略的人影。
小醫生和白炑早已趕到閣樓之下，打算随時接應金璃。
金璃焦急地呼喊道：“神明大人！馬上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我擡頭看着她那焦急的眼神，唉……都是我的錯，那雙湖藍的眼睛也不再那麽平靜。
“神明大人，快啊！還差一點點！就到閣樓頂了！”
“我一定不會丢下你的！所以……求你了！別丢下自己，好嗎……”
她的聲音接近乞求，淚水順着她濕紅的眼眶流下。
我吃驚地看着她，她又一次捕捉到了我的情緒嗎？
是因為我過于平靜？還是因為我早就知道命運而故意放慢腳步？
我不願這樣，不願她知道我的心情，這樣不堪的我……
于是我牽上了她遞過來的手，任由她拉着我跑。
臺階上都是血跡斑斑，她一腳踢開那些屍體，面對着沖出來的敵人。
她也絲毫不懼危險，笑着對我說：“神明大人，來看一場好戲吧！”
幻術讓樓道煙霧彌漫，金璃微眯起眼睛，血跡在臉上幹涸，勾起嘴角，她的表情看着是那麽危險又迷人。
沖上來的人無一例外都陷入了幻境，雖然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麽。
但都恐懼不敢前，不到幾秒鐘就開始自相殘殺，一個個自己堆滿整個樓道。
看着那些人瘋狂似的殺戮，場面血腥不已，斷肢，斷臂，還有獨特獸人頭顱，讓鮮血滋潤着樓閣。
果然金璃的性格有點難說……但我并不讨厭，還很高興能在最後的時刻，看到她的另一面。
宛如審判官的她，怒視着一堆外域人，将他們頂死在異世界裏。
突然屍堆被炸開，走出來的是一個與我眉眼相似的男子……
一身黑衣，相似的眼眸，頭上多了兩個角，尖牙利齒……
雖然有着許多差異，但我一眼就能看出，這個男子與我有着相同的靈魂。
看看今日我必須葬身在這裏了……死亡的恐懼第一次逼近，我不禁有些顫抖。
金璃看到男子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回過神來，護在我身前。
那一閃而過的小太陽，不知怎的，我露出了笑容。
抓住她的肩膀，在她詫異的眼神中，将她扔下了閣樓……
“神……明……大人——”，聽着她撕心裂肺呼喊，我倒是可以安心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