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明的眼淚
神明的眼淚
現在，我很喜歡定型，那種夜影的寂靜，那種駭人的凝固，那種死一般的寂靜
成神之後，金璃看着漫天腥風血雨，不禁惡心，一種克制不住的嘔吐感，讓她力竭。
站在芭蕉樹下，聽着雨打芭蕉淅淅瀝瀝，她仿佛被這場大雨定了身，呆呆地矗在那裏。
這場雨有名，叫——神的眼淚……
金璃——金璃——金璃——小醫生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回蕩在腦海中，不斷地被減淡，被模糊。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嗎？錦鯉？好別致的名字……這個人一定很幸運吧？錦鯉什麽的，都是自帶好運的吧！
仿佛被淹沒在水中，意識被放在了迷霧裏，朦胧混沌。
眼睛被放在了黑暗中，看不清任何。
心被放在了海底，一點點的跳動都是那麽的沉重，背負着深海的壓力。
這樣雖然很痛苦，可是比起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就這樣讓我僵硬下去，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這樣就很好……
“金璃……金！”，面對着眼前人的歡喜，我竟一時愣了神。
她在哭吧？她為什麽這麽傷心？
“你終于醒了！”，小醫生緊緊地抱住金璃，力道之大讓金璃差點憋死過去。
又經歷了一次生死，金璃卻是沒了往日的活潑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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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死裏逃生的事情，讓她激動不已。
而這次，她卻是張嘴木愣地看着小醫生，這癡呆的樣子，讓小醫生不禁捏了一把汗。
金璃別不會失憶了吧！
這一驚恐的想法，讓小醫生頓時慌了神，趕忙詢問金璃問題，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希望能從金璃的雙目中看到一絲光亮。
可是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金璃木愣地看着前方，眼睛似乎被一團霧蒙住，就像被抽了魂，失去了活力。
“怎麽……會這樣？”，小醫生很明白為什麽，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問出了聲。
她無助地看向白炑姐，白炑姐也是無奈，搖了搖頭。
起身抱住小醫生，好讓她能哭得大聲點，痛快點。
“這一定是對我的懲罰吧！白炑姐！這一定是對我的懲罰吧！因為我的堅持害死了大家，所以……所以她才會忘記我吧！”
這一刻，對于夥伴的死亡，還有金璃的失憶，雙重打擊，讓堅韌如竹的小醫生也被一刀劈斷。
她終于是要倒下了……
“總會過去的！你那麽努力，是你的堅持才能讓她活到現在呀！別放棄好嗎？這一定只是暫時的！”
“你的努力一定可以看到希望的！她一定會醒來的！你也很清楚對吧！你比我，比我們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這世間還有誰能相信她！一定是你了！不會再有別人的！”
白炑說了一連串的話想要讓小醫生振作起來，并不是因為金璃，而是因為小醫生。
這一路上她看到了小醫生為金璃的付出，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她十分地羨慕金璃。
打心底裏羨慕着金璃，羨慕她有人願意付出一切去守護她。
自那一次森林裏，小醫生孤注一擲地背上金璃起，我就想要看下去。
我想要守護着這兩人，陪着她們兩位走下去，是遠遠地看着，就感覺心裏暖暖的。
當她們面臨決裂，我卻還是想要看到那好的結局，于是我鼓勵着小醫生，我可真是自私……
“白炑姐——我真的，我好累啊，我快走不下去了……”，小醫生已經被自己哭得氣竭了。
好像斷了弦的風筝，随時都要葬身在這暴風雨中，被暴風刮地稀碎。
“沒事的，姐說沒事就一定沒事！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別怕有姐在呢昂！”
“姐在呢！別怕，有姐在！”
語言簡單卻将無窮的力量傳遞到小醫生的心裏，“有姐在”，簡單的三字，竟是讓小醫生的心神漸漸穩定。
她靠在白炑姐的懷裏竟是睡了過去，可能是這一路來弦繃得太緊，剛才的那一場大哭，讓她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白炑心疼地拍拍小醫生的背，将她放在金璃身旁。
金璃還是一臉木讷地看着兩人，眼神不時在兩人之間流轉，一臉小呆瓜樣。
白炑氣不過，崩了她一個腦嘣笑說道：“呆瓜，替我好好照看她！”
金璃傻氣地看了眼身側的人兒，嬌小美麗卻有着飽經風霜臉龐，眼角的淚痕還挂在臉頰，漲紅的眼角。
那些都是她曾經崩潰的痕跡，金璃點了點頭，答應了。
只覺得自己應該保護她，似乎只有這一件事情要做，自己應該保護她！
白炑見小金璃應下，就要出去準備打獵，戒備。
金璃見她要走，連忙拉住她的衣角，延伸憂愁地看着她。
“嗯？是在關心我嗎？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 ，白炑摸了摸金璃的腦袋輕笑道。
然而金璃的話語卻是讓她有些小尴尬，內心不得不感慨：這兩人不愧是一對兒。
只見金璃問道：“我該怎麽照顧她？”
白炑雖有些生氣這小家夥竟然不關心她，但考慮到金璃情況特殊也就沒有太傷心。
卻還是笑眯眯使壞道：“嗯……讓姐姐想想，小金璃就坐在她的身邊，把她抱在懷裏，一動也不能動！直到她睡醒！”
“記住哦！絕對不能動！動一下的話，你都可以說是沒有照顧好她！”
金璃哦了一聲，乖乖地按照白炑姐所說的把小醫生拉到了懷裏，然後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就這樣從黃昏到淩晨，金璃早已手腳發麻，如同螞蟻在爬，冰冷且異常瘙癢。
她想要挪一挪手腳，卻又想到自己要照顧好小醫生，于是強忍着瘙癢，深吸喘氣，讓自己也昏昏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的晌午，白炑姐都沒有回來，小醫生也沒有醒來。
金璃倒是被一陣刺骨的冰涼驚醒，她猛地睜眼，下意識地想要坐起，竟感下半身失去知覺。
低頭再看去她才注意到小醫生還在她懷裏，長籲一口氣。
她張張嘴又合攏，無法修煉的她早已饑餓難耐，嘴唇上的死皮成了她唯一的玩物。
咬掉一塊又一塊，盯着房梁發呆，等着懷裏人蘇醒。
“嘶……咬破了……”，金璃感受到鐵屑味兒，細細地品嘗着，這也算的上是她喝到的第一口水吧！
一絲絲鮮血的氣息，觸碰着小醫生敏感的地帶，經過這數月的磨難，小醫生對鮮血是極度敏感。
夥伴的鮮血，她的手幾乎都沾滿了他們的血……刺鼻的氣味兒讓她汗流浃背。
大叫一聲，驚恐地睜開雙眼，原以為有人死去，擡頭卻對上那雙平靜的眼神。
金璃正安安靜靜地看着她，一歪頭，像往常一樣微笑地看着她。
有那麽一瞬間，小醫生以為回到了過去，以為金璃又回來了！她激動地摟住金璃。
但她還是失望地流下了眼淚，因為這次金璃沒有回抱她，就像一根木頭……
小醫生無奈安慰着自己。沒事的，人已經醒了，記憶還會遠嗎？
剛要拉金璃起來，卻發現她一下子跌落床鋪，吓得小醫生以為金璃腿壞了！
“不可能吧！腿我明明記得好好的呀！”
剛要摸去，金璃卻是難堪地想要躲開，并發出嗚咽的聲音。
“嗯？”，小醫生不解，以為是她不想治療，于是态度強硬地說道：“不行，金璃！你要好好地！快給我看看！”
“不！”，“我好好地！”
小醫生可不管金璃的掙紮，直接上手去摸，金璃頓時癢得直接大叫，滿地打滾撞在了桌角上……
不一會兒，捂住腦門的大包，憤憤地盯着小醫生。
小醫生被盯得發虛扭頭道：“腿麻了就直接告訴我嘛！非要躲着我，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哼！”，金璃哼一聲，不理小醫生了。
現在是晌午，距離外域入侵已經過了快要一年了，馬上又要入夏了。
戰事已經見熄，嚴格來說，簡直就是一面倒的狀況，因為沒有神明大人的庇護，這世界根本無法抵禦對方。
金璃和小醫生在這個廢墟裏，等着白炑姐的歸來，有時看金璃餓得不行了，小醫生就會親自去捕獵。
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離開，又小心翼翼地回來。
金璃就像守家的妻子一樣，日日夜夜盼着丈夫小醫生的回來。
然後兩人做飯吃飯，每次小醫生只吃一兩口就全部讓給金璃，看着金璃有時狼吞虎咽，有時細嚼慢咽。
金璃剛開始還會害羞，但後來被盯得多了，也就放開了。
哼！看去就看去，我這麽可愛！才不怕被看去！
雖然貧苦艱難，有時饑一頓飽一頓，也算是度過稍微平靜的一段時光……
成神之後金璃踏在血海之上，緩緩踱步而來，來到了那片廢墟。
她再也不會餓了，再也不用睡覺了，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敵人了！
但再看不見故人了……
金璃看着漫天的血雨，腦海裏突然想起了故人的話！
那時她沒有恢複記憶，一如既往地等着她，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
但她遲遲不願進屋，終于雨霧朦胧，她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故人的身影很是狼狽，卻笑着說：“小傻瓜！下雨了，就該躲躲呀！”
金璃擡頭看着大雨，眼前的景色由白變紅，仿佛跨越了數千年，讓人恍惚。
她神色恍然道：“是啊，該去躲躲雨了……”
于是走向不遠處的芭蕉樹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