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金魚
“琥珀色的謊言”, 觸發隐藏任務的關鍵道具。開啓并完成一系列階段任務後, 可将任意世界BOSS掉落的“上古神兵”升級至相應等級屬性;最終升級完成後,武器将為橙色品質,且屬性與當前版本橙武的平均水平保持一致。
以上是技術宅(再次被迫)整理解包數據後得到的結論。沐柯剛一起床就被喊到值班的瞭望臺, 聽他彙報。
“這麽厲害啊, 做做任務, 紫武變橙武……”沐柯又看了看他個人終端上那堆密密麻麻的代碼, 雖然看不懂, 總之很厲害就對了。
“那這個任務怎麽觸發?我們抽個時間去做——”
“我不建議現在抽時間去做任務,”技術宅直接截斷了她的話,“這是階段任務, 做一個升一級,升到橙武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那, 就升一兩級玩玩, 這個時間還是有的吧……”
技術宅看了她一眼, 眉頭一抖——沐柯感覺自己又被當成小孩子了。
“恐怕連這個時間也沒有, ”他把個人終端拿回去,調出一段視頻, 再推回到沐柯面前, “我昨晚值班,這是無人機拍到的畫面。”
畫面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深夜1點,鏡頭被定格在大樓外的一條主幹道附近。畫面遠處有五個不大不小的紅色斑塊,在一片灰暗的背景中十分醒目。
無人機搭載的是熱能感應攝像頭,所以那五個紅色斑塊, 就是五個活人。
結伴而行的五個活人。
技術宅點了點終端,定格畫面開始播放了。那五個人鬼鬼祟祟地朝大樓靠近,每走幾步就有兩人停下來張望。
“男的,大晚上帶武器出門的。”技術宅說。
“你怎麽知道?”
“這是熱感應成像,男人的平均體溫比女人要低0.3℃,”技術宅又點了點屏幕,“他們身後背着那麽大包,不是裝着武器,難道還是出門野餐嗎?”
然後畫面繼續播放。五個人很快走到了大樓附近,在某盞路燈下停住腳步。然後似乎有人喊了聲口令,五人立刻有序地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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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是有計劃,有組織的行動。好在無人機被技術宅改裝後,飛行的動靜十分細微,不至于被他們發現。
無人機跟着其中一人移動到一個路口。他把手電筒舉高,伸長脖子朝着半空望來望去。
“他在找攝像頭。”技術宅解釋道。
果然,那人很快發現了藏在廣告牌上的目标。他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用手電筒照着攝像頭的方向,掄直胳膊使勁一丢——似乎沒中;他馬上又掏出一個,再丢,中了。頓時有個黑漆漆的小東西從廣告牌上滾落下來,摔在地上,碎了。
“昨晚一共被他們破壞了三個攝像頭——有兩個還是新的。”技術宅補充了一句。
畫面上的那個人确認攝像頭被砸中之後,馬上跑回原來的路口和其餘的人彙合。五個人繞着大樓轉了一圈,在西側圍牆外停下了。
然後有兩人蹲下來,各自打開背包翻找了一陣。其中一人掏出一團軟索似的東西,另一人手裏是幾個看不清形狀的小零件。他擺弄了一會兒,很快就用那些零件組裝成了——沐柯吸了一口氣——大概是一支火/箭/炮。
“我都說了,大晚上的背着包出門,難道還是去野餐的嗎。”技術宅朝她瞥了一眼。
好在并不是沐柯想象的那種火/箭/炮——倒不如說是個簡單的發射器。他們把軟索拴到發射器的一頭,然後那個男人扛起炮筒,對準大樓上方的窗臺。
——然後畫面模糊了,密密麻麻的雪花斑鋪滿全屏。
“有一個機智的守衛發現了敵人的攻勢,立刻啓動聲波防禦系統,”技術宅按了暫停鍵,“對方潰不成軍,唯一的攻擊也沒命中。”
“……我們什麽時候有啥防禦系統了?”
“我是說我丢了個聲波彈——自己做着玩的,頻率不高,惡心人夠用了,”解釋完之後,技術宅轉向沐柯,“我看後面他們沒再來了,就沒驚動你們,天亮了才跟你報告。”
沐柯點點頭,又把視頻看了一遍。
“得想想辦法了啊,會長,”技術宅說,“這一次用聲波彈把他們吓跑了,下一次說不定就沒這麽簡單了……說不定他們下次來,帶的武器還比我們更先進——你看外面那麽多裝備,誰撿到了就是誰的,我們能撿個軍用飛船,他們就不能撿個裝甲車什麽的嗎?”
沐柯扁着嘴唇吐了口氣:“那……先把低層的窗戶加固一下——”
“有用嗎?治标不治本,人家直接開着裝甲車從正門碾進來,你能怎樣?”
“那你說怎麽辦?”沐柯反問道。
技術宅也看了一眼視頻。重播的畫面上,一個男人正在組裝發射器,手法純熟,不是第一次接觸的樣子。
“要麽我們積極自衛,我是說暴力驅逐的那種,”技術宅看着視頻說,“搞點正經的槍/支/彈/藥,誰來就端了誰——”
“不可能,否決,別想了,下一個。”
端了誰?這可不是游戲,死了在原地躺30秒,點下複活又是一條生命。
哪怕真的要這麽幹,誰去動手殺人?
技術宅轉頭看着她,小眼睛在鏡片後晶亮得像彈珠。
“那要麽我們全部撤離,一兩個月內,最多三個月——人走樓空,他們再想怎麽樣,跟我們也沒關系了。”
沐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人走樓空——要是能走,還用他說?
要是能走,要是有地方去,這棟樓怕是十年前就空了。
也許是最近這一個月裏,聽了太多的“走”,沐柯對這番話相當不耐煩。
“那就只能指望你什麽時候自己做個載人航天器,把大家一起帶走了。”沐柯說着站起來,推門出去。
這當然是氣話——但所謂氣話,就是明明知道不能當真,還是能讓兩頭都被氣炸。
沐柯順着樓梯下了樓,踢踢踏踏踩在臺階上,每一步都響亮得能震下天花板上的灰來。時間還不到早上七點,大部分人都沒起床。她獨自走到二樓食堂,推開門,十幾把椅子在長桌旁歪歪扭扭地擺着,冷清得像個空了的燕巢。
沐柯在門口站了一站,走到窗邊。窗臺上放着她的魚缸,兩條小魚在水裏無心無思地吐着泡泡。她伸手往缸裏撒了點魚食,它們立刻仰頭浮上水面,嘴巴一張一張地争搶。
養了它們這麽多年,它們怕是連自己都還不認得——沐柯突然有這種感覺。
然後她又想起一句相似的話了。
——養了她這麽多年,她怕是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
這句話是沐柯小時候偶然聽見的,當時她路過廚房,幾個傭人正聚在一起嚼舌根。
雖然那時候她還不到十歲,但這話一聽見就記到現在。
她當然知道自己姓什麽——兩個姓都知道,畢竟妹妹成天提醒她,她和她不是一樣的。
哪怕妹妹去哪她也跟着去哪,妹妹吃什麽她也跟着吃什麽,妹妹穿了什麽顏色的裙子,她也會被傭人們套上同款不同色的裙子,然後推到妹妹旁邊,和她并肩站着,聽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女客人用各種語言各種詞句贊美她們——她們還是不一樣的。
她給妹妹過第四個生日的時候,聽她許願說,想要一只小貓。當天下午就有一個紙盒子被送來,裏面是一只活潑親人的小白貓。小貓有一對漂亮的鴛鴦眼,鼻子濕漉漉的,妹妹一伸手,它就“咪咪”地叫着,用腦袋去蹭她。
——栩栩如生,甚至連呼吸體溫都和真的貓一樣。
很久之後,沐柯又回憶起那只小貓,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被帶到妹妹身邊。
在那個時候,比起“想要一只小貓”來,“想要一個姐姐”的願望,可要容易滿足多了。
找不到活貓,還找不到活人嗎?
兩條小魚吃完了魚食,追着各自的尾巴游成了一個圈。它們是貨真價實的金魚,活的,生物,不是靠納米原子爐驅動的那種精密玩具。在那個時候,這兩條魚大概抵得上一戶中産階級一年的收入。
所以妹妹把它們送給她的時候,沐柯連着問了好幾遍——真的是給自己的嗎?
“當然啦,”妹妹不假思索地說完這三個字,停了停,又很快改口,“……也不能算是給你的,總之你先幫我養着,我以後再跟你要——你可小心點,別弄死了。”
當時沐柯沒懂這番話的意思,她忙着把臉貼上魚缸,瞪大眼睛看着輕紗似的魚尾搖來擺去。
那天她是看着魚缸睡着的,夢境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一層薄霧在眼前浮動;再仔細一看,薄霧裏瀝出了纖細的脈絡,閃閃發光,恍然就是一頁柔軟的魚尾。
沐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白天結束了。
她有漂亮裙子和精美點心的童年也結束了。
養父母帶着妹妹離開了這個星球,妹妹給她留了一段告別視頻,依依不舍地說了很多,大意是——“好好養魚,別弄死了,等我回來就跟你要”。
——沐柯蓋好魚食的蓋子,用漏勺撈掉缸裏吃剩的浮渣,又把臉貼到魚缸上,和兩條魚互相瞪視。
不知道金魚的壽命有多久。
不知道妹妹說的“回來”在什麽時候。
如果在那之前——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沐柯看了看時間:快七點了,大概是當值的人進來準備早飯。
“一大早來喂魚?就這麽不放心嗎?”小葉的聲音。
“那肯定要好好照顧啊,”沐柯彎腰看着魚缸說,“畢竟是我妹妹托付給我的,養死了怎麽辦?”
“你還真準備等你妹妹回來跟你要金魚?”小葉笑了一聲,“這話連冰箱都不會信。”
沐柯站起身轉過頭,也朝他笑笑,不說話。
“技術宅也把昨天的事告訴我了。”小葉說。
“……哦。”原來他不是來做早飯的。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發脾氣……不過我倒覺得,讓大家一起離開,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沐柯不笑了,直直地看他。
小葉的視線左右一晃,像石子一樣沉入水下,停了一會兒,又再次浮起,落到沐柯臉上。
“我們去參加聯賽吧,”小葉說,“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湊足船票的辦法。”
“……你在開玩笑?”沐柯脫口而出,“聯賽結算要一年啊。”
小葉眯起眼笑了:“季前賽只需要三個月——而且我們也不需要拿到獎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藏冬、象腿叔叔 的地雷,砸壞的攝像頭有錢換新了
感謝 青碧的雲上 的手榴彈,公會全體鞠躬感謝面包資金
感謝 TWice亠x1 的營養液,今天喂魚,真是羨慕金魚吃飽了就是吐泡泡
啊啊啊今天不幸翻車了,跪求大家原諒!_(:з」∠)_
李佳佳:說真的,我們真要去參加那個什麽聯賽嗎
小葉:是的,而且我覺得最好別組治療,純菜刀隊比較穩妥
李佳佳:為啥,看不起我們治療?
小葉:不是,菜刀隊死得快,這樣她還沒來得及噴,一場就結束了
李佳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