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險境

險境

第二日,鐘寂重新準備了馬車。

雲落坐在馬車裏,擡頭望着表哥頭上的小紅花,還帶着灰色,這讓她又想到了昨日發生的事。

“表哥,昨日馬兒為什麽會發瘋?還有那個車夫也沒看到,這是不是有人謀劃好的?”雲落道。

她第一想到的人就是鐘懷,表哥一旦出了事,他就能頂上了。

“這事我會派人查。”鐘寂道。想到這件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幾日後,都平安度過無事發生,再有一日,就能到雲落家在的清水鎮,她心裏一直忐忑不安,感覺總有什麽事要來了一樣,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沒錯。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雲落沒反應過來,人直直望前撲去,正好摔進了鐘寂的懷裏,一股木質香萦繞在她鼻尖。

“留下買路財。”粗犷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雲落與鐘寂對視,暗道不好,她連忙從鐘寂的懷裏退出來,後退幾步,站穩身子,來者不善。

鐘寂拉開車簾,外面已經打起來了。目測來人有二三十個人,而他雇的人只有十個。土匪要財,而這些人二話不說直接開打,很明顯,是奔着他的命來的,他心沉了沉,轉身看向雲落。

“表妹,你在馬車上待着,我去外面幫忙。”

說着他跳下馬車加入了混戰。

雲落心裏很是慌張,她低頭環顧四周,尋找趁手的工具,她翻來覆去,找到了一把匕首。

她拿着匕首,護在自己胸前,拉開車窗看向外面,地上已經躺着好幾個人,表哥身上沾了不少血跡,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再這樣下去,局勢對他們很不利。

“小心!”鐘寂大喊。他餘光一直關注着馬車,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馬車。

雲落心一緊,而馬車的簾子也同時被掀開,她看着面目醜陋的土匪,用盡全力一腳踢了過去,把人踢下馬車。

她握緊匕首,馬車上也不安全。她快速跳下馬車,對着摔下去還沒反應的土匪刺去,正中心髒,擔心他會反殺,她連刺了好幾刀,一直到他沒有了動靜才動手。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她,殺人了,紅,好紅。她的臉上,衣服都被濺到血,觸目驚心。

鐘寂解決掉對手後,快速跑到雲落身邊,将她拉起,鎮定道:“不要怕,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你沒做錯。現在我們要趕緊離開。”

雲落回神,是的,她沒有做錯,她不動手,那她就會死,那她重生回來又有什麽意義。

想明白之後,她冷靜下來。

“表哥,我沒事了。”

“你跟在我身後。”鐘寂道。他拿着手裏的刀與土匪對峙。

漸漸的,兩方的人數都在減少,雇傭兵也從十個剩下五個不到。他們的團長大喊:“雇主,我們守着,你們快跑!”

鐘寂掃視一眼,拉上雲落就往反方向離開。追上來的土匪都被雇傭兵們擋住。

雲落跟着一直跑,她不敢往後看。為了躲避土匪,他們往樹林裏跑去。這裏很是偏僻,樹林裏的樹粗壯高大,就連雜草也有半人高。

鐘寂在前面帶路,砍雜草,雲落跟在身後 ,她被枯枝絆倒了,整個人撲在地上,疼得她面目猙獰。

“還能跑嗎?”鐘寂臉色蒼白。他上前去拉雲落,時間緊迫,還要再跑遠些才是。

“唔…可以。”雲落小聲道。她握着鐘寂的手,借力爬起來,跟着繼續跑。

跑了很久,她實在是跑不動了才停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擡手晃了晃,道:

“表…表哥,我…我跑不…動了,他們…追…上來…了嗎?”

鐘寂停了下來,喘着氣,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

“再堅持一下,去前面找個地方藏身。”

雲落喘過氣來後,擡頭,表哥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頭上的小紅花也變成了深灰色。

她正要詢問,就見表哥身體晃了晃,要倒了。

“表哥!”雲落跑上前扶着鐘寂,太着急趕路,竟是沒注意到表哥的狀态,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手臂,腰腹都有大大小小的刀傷,剛才又一直在跑,能支撐到現在,想來已是極限。

“你怎麽樣?我們停下來休息吧。”

“我還能撐住,走吧。”鐘寂虛弱道。他拂去雲落的手,就要向前走。手松開沒走幾步,人就倒下了。

雲落接住鐘寂的身子,沒想到太重,直接把她給壓着帶到了地上。

雲落爬起來環顧四周,只有一棵棵大樹,沒有人影。如今表哥陷入昏迷,她又不會功夫,而那些土匪,他們很有可能會追上來。

雲落嘴唇緊抿,努力扶起表哥,抓住他的兩條手放在肩膀上,咬牙用力,再用力,表哥沒有擡起一分。

她手一松,表哥又躺在了地上。

雲落皺眉,表哥這麽重,她背不動。要不,用拖的?

她轉了一圈,思考:挽着兩條手臂拖?還是抓腳拖?她來不及多加思考,起身直接動起來。

她上前把表哥的兩條手臂張開,讓表哥的腦袋靠在她的身上,她手穿到表哥的腋下,手掌托着他的後背,用力,能拖動。但是不好看路。

她再次皺眉。把表哥放下。轉到他的腳邊,抓住他的一條腿,抱緊向前走,嗯,能拖動,路也看得清了。

于是,雲落把鐘寂的身子拖着轉了一個圈,回到正确的方向。她抓起鐘寂的腳,咬牙向前拖着走,就這樣,一步又一步。

她走一會兒,又扭頭看看表哥的狀态,去探探他的氣息。有氣,接着繼續走。

她咬着牙向前走,嘴裏呢喃着:“表哥,你堅持住,一定要好好的,絕對不能有事。”一定要好好活着,這樣才能給她報仇。

在她喃喃自語的時候,鐘寂被疼醒了,他迷迷糊糊睜眼,就見自己的一條腿被人抱住,而自己在,地上?唔,後背好痛。所以,他被人拖着走?

第一次被人拖着走,像狗一樣。他只覺得後背更痛了,他閉上眼睛不想面對,被石頭一撞,他再次昏迷過去,确實不用面對了。

雲落哼哧哼哧把人連拖帶拽,到了塊大石頭後面藏了起來。他們逃得匆忙,包袱都沒帶,更不要說是藥膏了。

她看着還在流血的傷口,皺眉,再流下去,人就要死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表哥的衣服,最後她把手伸向了表哥。

撕拉一聲,鐘寂的衣擺撕下一塊,雲落把衣角撕成一條一條碎布。又把鐘寂的衣服扒了,露出傷口。

躺着不好包紮,她費力将人扶靠在石頭上。手怎麽濕濕的?她伸手一看,血。莫非是被她拖着走的時候給弄傷的,想到這,她眼眸帶着心虛,扭頭瞥向一邊,地上那株草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不是白芨嗎?止血藥草。雖然她不用藥理,但是常見的幾種藥草她認得。

她小心翼翼地把鐘寂放在石頭上靠着,然後去拔白芨,拔了一大把後,她掃視四周撿起兩塊石頭,白芨放在一塊石頭上,随後她又拿起另一塊石頭,砸藥草,砸出汁水來。

不一會兒,她把藥草敷在鐘寂的傷口處。拿布條包紮好。

弄好之後,天也漸漸黑了。他們還沒追上來,不幸中的萬幸。她又去樹林裏找了一些幹草和幹樹枝,費了好大勁才把火點燃。

到了夜晚,她一邊燒火,一邊觀察鐘寂,但願他不要發熱。天越來越黑,他們背靠大石頭,倒也為他們擋去了不少風。她挨着鐘寂坐着,看着不遠處的火光,眼皮一下一下耷拉,睡着了。

越想什麽就越來什麽,到了後半夜,雲落感覺身邊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動來動去,被吓醒了。她睜開眼睛,發現鐘寂的身體在發抖,嘴裏呢喃着好冷,冷。

這可怎麽辦?什麽也沒有,冷沒辦法呀。她咬咬牙,拿起鐘寂的雙手放在手心裏揉搓發熱,時不時呼出一口熱氣。

鐘寂意識迷迷糊糊,他感覺自己仿佛在冰窖裏一般,好冷,冷。突然,他的雙手感受到了熱源,暖暖的,他貪婪地擡手直接把熱源抱在懷裏,還蹭了蹭,比之前暖了點。

雲落一臉懵,不是暖手嗎?怎麽就被人抱住了?她小聲道:“表哥?”風呼呼地吹,無人回應。

她推了推鐘寂,打算退出來,抱在一起不像話。

鐘寂察覺到了熱源要跑,他抱得更緊了,死死地抱住,熱源跑了,他要被冷死。

雲落沒想到推了推,自己沒出來就算了,還被抱得更緊了,根本掙紮不開。她欲哭無淚,她不想這樣,本來天就冷,這下好了,更冷了。

“表哥,你醒醒。我不是烤火爐啊。”

“表哥,醒醒。”

雲落被迫貼着鐘寂的胸膛,小聲喊着。

喊得她累了,也沒人搭理。算了,掙紮不了,那就這樣吧,只要沒人發現,就當自己在做夢了。她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睡着睡着,她就感覺自己身上好像貼着一個大火爐似的,越來越熱,好暖和。她忍不住蹭了蹭,蹭完之後,她的腦子回家了。

她蹭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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