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竟然是她?
萬萬沒想到,任誰也不會想到兇手竟然是她!
“是你?!”主持人驚愕地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出來的女人。
女人穿着印有電視臺标志的灰色清潔工工作服,剛才還幫助選手們清掃廚餘垃圾。她長相老實,是扔進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種,可她竟然和主持人是那種關系?衆人投去好奇眼光的同時也都紛紛避讓。看着老實,心思歹毒、手段狠絕,讓人畏懼。
“這種貨色你都要?怪不得會得那麽髒的病!惡心!”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主持人的臉上,生生把他的頭打歪了,下手的人正是剛才看到蟲子尖叫的女評委,撒完火兒她迅速轉身撤出了人群,丢不起這人。
主持人長得細皮嫩肉、身材修長,雖然是beta,但演技好,可A可O,為了爬得更高,跟接觸的圈子裏很多人都有不正當的關系,在場的就有好幾個。女評委是他即将談婚論嫁的那個,請帖都發出去了。所以,得知主持人和那麽LOW的女人有肌膚之親的時候,女評委才會氣急了抽他。
半年前,他染上了怪病,甚至傳染給了剛才的女評委,不得已暫時休假。後來怪病得愈,在女評委的介紹下,他接了這檔美食節目,卻沒想到那個蔫吧的女人竟然敢給自己下毒?
“你他媽瘋了你?你想毀了我?”主持人目龇俱裂恨不得沖上去咬死那女人,今天出了這檔子事兒,他以後也別想再有上鏡的機會了,搞不好會被徹底踢出業界。這一切全敗眼前這個蔫吧使壞的女人所賜!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帶她在身邊。
“我只恨,沒有早點毀了你!哈哈哈……”那女人切齒道,說完似乎很解恨地仰天長嘯。
“只可惜,被發現了。情蠱反噬,我也活不成了,你也別想好過,我就在這兒當着大家夥的面說道說道,讓大家看清楚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女人聲嘶力竭,淚水奪眶而出,眼中迸着沾了毒液的恨意,一點點将面前的人腐蝕殆盡。
女人有個很有詩意的名字——江南,人如其名從小長得就溫婉可愛,性子也溫柔,氣急了說話都沒大聲過,只是暗自抹眼淚,惹人憐愛。
她家境富裕,父親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木匠,母親是溫婉賢淑的女子,一家三口生活得幸福美滿,這一切卻在她十歲的時候被一個入侵者打破了。
十歲那年,父親帶着一個比她年長一點的男孩回家,說是遠房親戚的孩子要寄養在家中。當晚,從沒對父親大聲說話的母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父親大吵了起來。
江南才從父母的争吵聲中得知那男孩是父親初戀的孩子,初戀兩口子車禍死了,孩子在親戚家寄人籬下,他看不過去就帶回來自己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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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一直想要個男孩,分化成AO都無所謂,他更喜歡男性,因為他的初戀就是個男O。母親卻只生了一個女孩,無論她将來分化成什麽性別,父親都不會疼愛她的。
那一夜之後,母親一病不起,彌留之際把江南叫到床邊,叮囑她要做小伏低,“你爸眼裏只有那個孩子,你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去你外婆家吧,外婆喜歡會護着你的,等你長大找個心疼你的人嫁了吧。”
外婆家沒去成,這邊安葬完母親,父親就跟着母親那頭的親戚安葬了外婆。母女倆就這麽在另一個世界見面了。小江南自然跟着父親和那個男孩生活。
父親對男孩比對她更好,好吃的都緊着男孩,學習用品都給他買最好的。鄉下上學要騎車半個多小時,父親心疼男孩,特地在縣裏給他租了房子讓他安心讀書。小江南則要一個人背着沉重的書包每天天不亮從鄉下徒步一個小時去縣裏的小學上學。
“丫頭,你別念了,來回上學那麽辛苦。”
江南咬着筷子,心想父親心疼她呢。
“省下學費給你哥哥用,他現在讀初中得進補課班,補課班費用不小,爸爸有點承擔不起了。”父親喝着小酒兒,漠然地宣判了她的人生。就好像在說這頓飯你別吃了,反正也餓不死。
江南哭了,哭又有什麽用呢?她性子随了母親不會反抗,她還太小無力反抗,親戚們也不會站在她這邊。甚至有人勸她,“等你哥哥考上好大學有了好工作,到時候給你找個好婆家不是一回事兒麽?你早晚要分化成O,上不上學有什麽用?找個好A或者家庭條件好的B結婚,生了孩子一輩子就過去了。你咋個想不明白呢?你就在家伺候好你老子,你老子還能不給你留點傍身的錢?還能都便宜了你哥?那畢竟是外姓人。”
說的人多了,江南就信了,親爹總不能坑她。
那男孩每次從縣裏回來都帶些好吃的或者書給她,待她也親厚了很多,小江南慢慢就接受了這樣的安排。慢慢長大,然後找個人嫁了,完成母親的遺願。
等男孩高中的時候,江南也出落成漂亮的姑娘。一天下地回的晚了,江南遇上村裏的二賴子劫道,是男孩救了她。打那之後,男孩對她越來越好,當時她以為那是愛情,後來才知道那只不過是男孩分化了,需要有個發洩的工具而已。
再後來的故事就落了俗套,不過是女人被愛情蒙住了雙眼,一頭紮進男孩的甜言蜜語中,為他生為他死,為了照顧他,還跟着他來到了葉城這個陌生的地方。
男孩就是現在的主持人,激靈、善于察言觀色,很快就拿了幾個項目,做得風生水起,還認識了那個家世很好的女評委,打算年底結婚。
而那個從小跟着他的江南就成了破抹布,被丢棄在角落裏自生自滅。
“我這麽說,你們會覺得我自輕自賤。可我跟着他并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我要報仇!”江南摸了一把眼淚,挺直着脊背倔強地仰着頭。
那一刻,唐楠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為了複仇付出巨大代價,複仇成功後又沒有任何幸福感的自己。往日的辛酸、痛楚再次湧上心頭,顫抖的手攥成拳,要擊碎橫亘在命運前方的一切阻礙,哪怕流盡所有的血……
驀地,拳頭被厚實的手掌包裹住,溫暖讓唐楠回過神,細膩的觸感從手背滑過,有什麽東西被塞了進來。攤開掌心,是一顆奶糖。
“甜的。”秦北對口型道。
甜的。
小老虎也依偎在她的腳邊,恐懼慢慢褪去,這一世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別聽她胡說,她十三歲就分化成O了,從小就不正經,勾引我!還要我負責!要不是看在你父親幫助過我的份兒上,我才不會管你!”主持人口沫橫飛,情緒激動,“結果你恩将仇報,你不得好死!”
“我是不得好死,腸穿肚爛!你也不會有好結果!當年外婆死于火災,那場火燒得離奇,後來你醉酒說了那是你放的火,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留下,好控制住我,這樣以後就可以得到父親全部的財産。”
“父親身體一向硬朗,怎麽會突然暴斃?你不同意檢驗,匆匆火葬,我留了他的幾根頭發和指甲去做了化驗,他是慢性砷中毒!有人給他喝的酒裏投了毒,而那些酒都是你從縣裏帶回來的!父親喜歡喝,每天都要喝一小杯。”
“枉他對你那麽好!還有……”江南閉了閉眼,努力壓抑着悲傷,“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我以為是自己身體弱沒有保住,原來是你!是你給我的飯菜裏放了堕胎的藥!害得我大出血差點死在醫院的急救室裏!”
一樁樁一件件擺出來,聽得人汗毛直豎!天底下竟然有這麽畜生不如的家夥!人家父親待你如親子,你卻害死人家全家!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外婆自己點了窗簾燒死自己的!你爸也是自己死的……反正跟我沒關系!”主持人寧死不認,認了就完了!大不了換個地方重新來過,也不能進去。
“孩子是不是你的,我有保存他的DNA樣本,驗一驗就知道了!”江南沒想到事到如今他都不肯承認那個孩子。
“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你把死胎葬了!”主持人怒不可遏,他的大好前程,他處心積慮的一切都被這個女人給毀了!如果,如果當初不貪圖富貴聽信了老道士的話說她可以旺夫,把她帶來葉城就不會出這麽多事!把她丢在鄉下就好了!賣給老鳏夫就好了!
“你後悔了吧?後悔當初沒把我賣掉?來不及了!我活着報不了仇,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說着,江南一閉眼,雙眉緊蹙,淩然赴死。
沒有疼痛,沒有腸穿肚爛,她直挺挺地站了幾分鐘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好奇地看向秦北,“蠱蟲沒有完成任務不是會反噬嗎?”
“會,但我轉嫁了這個反噬,所以你不會死。我很好奇你從哪裏得來蠱毒?還有剩嗎?”聽江南的敘述,她從小在北方的鄉下長大并沒有接觸過會玄術的人,情蠱起源于苗疆需要得道的人長期煉制,江南是怎麽接觸到這種蠱毒的?
江南搖搖頭,“我大出血在醫院昏迷的時候,渾渾噩噩中感覺有人喊我的名字,那個人好像知道我很多事,他告訴我在醫院的花壇裏埋着一包蠱毒可以幫我報仇。等我醒了後,半信半疑去了夢裏說的那個花壇,還真挖出一包藥粉。從小我就感覺自己的人生冥冥中被控制着,這次終于發生了改變,這是天要幫我!我就把藥粉全都倒在他早晨喝的粥裏。”
“我要親眼看着他死,為我那可憐的未出世的孩子報仇!可是,你出現救了他!我不甘心啊!”江南不甘心,就差一點就可以報仇了!
“你們聽聽,這個女人多惡毒!不要相信她的鬼話!”主持人還在垂死掙紮,本來俊美的面容扭曲成一坨,被安保人員控制住還不停地咒罵着江南。
“有那麽多證據為什麽不去報警?”有人提出了質疑,按照江南的說法,那些證據足以把對方送進去。
“我報過警,可是沒有人管,就好像他們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看不見我這個人似的。還有他從中作梗,把我的證據丢掉了。我才不得不這麽做!”江南痛苦地抽泣着,她無能為力,螞蟻撼大樹一般,已經徹底對這個世界失去了希望。毒殺,是她唯一的出路。
“法律會懲治所有做了壞事的人。天道好輪回。”沒有人能逃出因果循環。
警察很快抵達了現場,帶走了主持人和江南,他們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秦北總覺得漏掉了些什麽,但好像想不起來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楠的情緒有些低落。
她低着頭,手緊緊地攥着秦北塞給她的那塊奶糖,掌心的溫度要把奶糖融化掉了。她聽到江南的話,她遇到危險也無法求助外界,被無視、被屏蔽,和自己一樣!難道,這裏面有什麽關聯嗎?
事件解決,人群散開,塞維亞走了過來,迎面碰上了秦北。
秦北擋住她,向上瞥了一眼,“你,和你頭上的惡鬼都離唐楠遠點!否則,我就替你超度了它。”從看見塞維亞第一眼,秦北就對她厭惡至極,特別是她肩膀上坐着的惡鬼,臭氣熏天。
小老虎也沖着塞維亞呲了呲牙,比對秦北可兇多了,紫色的眸子閃出了靈火,塞維亞肩膀上的惡鬼驟然收緊了捂着她眼睛的雙手,眼珠子差點被惡鬼摳下來,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饒是如此,她還強裝鎮定開了一個極度惡俗的玩笑,“海鹽氣泡水是大衆飲品。”
“錯,海鹽氣泡水是我的專屬飲品!”甜味兒的海鹽氣泡水,只是我獨有的,收起你那肮髒的心思。秦北沒興趣和她糾纏,轉身護着唐楠走出大廳。
此時,葉城的小吃街上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正在吃麻辣燙,他低頭吹了一下滾燙的面條,下巴黑痣上的長毛兒跟着顫了顫,突然,道士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一口血噴出去老遠濺了一地,大頭一沉咚地一聲撞在桌面上沒了生氣。
“那是什麽?”有人看到道士寬厚的道袍底下一動一動的似有活物。啪嗒,那活物掉落在地上,正是在電視臺比賽現場消失的紅線蟲。而道士早已腸穿肚爛。
“啊!”周遭的食客發出驚恐地尖叫聲,逃也似的沖出店鋪。
忽一陣陰風刮入了麻辣燙店內,店老板被吹得迷了眼,朦胧中見道士的屍體被風卷起,等他睜眼再看,屋裏哪還有道士的屍體和蟲子?只剩下一片血痕證明剛才這裏确實發生過恐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