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鄉試是在郡城貢院進行,彙聚的是一郡之地的考生。
即便參加鄉試的學子，必須是秀才，人數加起來也非常可觀,屆時整個郡城之中的住宿,都會非常緊張。
為避免出意外耽誤考試，像顧烨這種非郡城本地的讀書人，都必須提前過去才行。
所以，待敲定提親的事宜後,顧烨兄弟二人便不敢再逗留,很快收拾簡單包袱準備出發。
也好在雲山縣距離郡城也不算太遠,中間路程并無山匪，他們趕路只需要奔波，倒不用擔心遭遇山匪之類。
如今顧烨兄弟兩人剛定親，正是最稀罕心上人的時候，臨行前，自是免不了去見心中之人一面,說些膩歪話。
姜家兩個哥兒心中也惦記着他們。
姜谷雨把自己準備的包裹遞給顧烨，悉心叮囑。
“顧大哥,我們的親事已經定下,你此去參考功名不重要，保重身體才是首要,千萬別亂吃東西,每年那些宵小最喜在這上面使壞。”
“你們到了郡城後，直接去我家別院住，客棧人多眼雜不安全,也不夠清靜，還是單獨居住比較好。”
“對了,還有你們結保的同窗，也可以邀請到別院，那邊嫡母都已經交代好了，你們放心住着便是……”
少年絮絮叨叨的操心樣子，有些啰嗦，但卻讓人心裏暖得很。
顧烨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輩，他喜歡姜谷雨撒嬌的模樣，但最愛的還是對方娴靜溫柔，這讓他的心有種很深的歸屬感。
他握住心上人的手笑道。
“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放心，我肯定會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倒是你在家這些日子，要好生修養，等我考完回來，容光煥發的與我成親，叫別人都羨慕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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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人都以謙遜含蓄為主，饒是姜谷雨已經适應了顧烨私下裏說話的不正經，此刻聽到這些話，還是不免害羞。
但不得不說，如此直白表達感情的方式，确實很哄人。
都說花言巧語不好，可誰又不喜歡聽甜言蜜語呢？
“嗯。”
姜谷雨實在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嫁的事兒，只能羞赧點頭輕嗯。
但那雙漂亮的杏眼卻直直望着顧烨不舍移開，眼波盈盈，脈脈含情，情誼濃烈叫人沉醉……
顧烨突然想起原書中形容過姜谷雨的一段話：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詩句意境很美。
可他卻覺得，他的少年，何止是驚為天下人。
分明世間美景千萬，都不足面前之人一抹微笑。
“等我回來。”
膩歪結束，顧烨愛憐不舍地幫人理了理鬓邊碎發，這才和旁邊同樣不舍的顧小弟離開。
……
此次去郡城趕考，和顧烨結伴的除了顧小弟，還有白鹿書院的同窗衛志辛和韓子卿。
衛韓二人也是雲山縣這邊的人，同樣出身鄉野農戶。
衛志辛很會交際，是書院寒門學子的領頭人，能力非常不錯，好好培養定是個好幫手。
因此，平日與其交際中，顧烨便多花了幾分心思，二人算是書院中和他關系最近的那一批人，也是此次與他科舉結保的人之二。
（結保：是科舉考試防止作弊的措施，意思就是五個人彼此相互擔保才能參加考試，若其中有人作弊，五人全部牽連。）
所以，為了方便安全，顧烨便邀請了兩人同行，以及一起去姜家別院居住。
衛志辛和韓子卿二人雖有清傲之氣，對權貴的學子有些偏見，但不是那種死腦筋的清高。
他們現在和顧烨關系不錯，考慮到自身經濟窘境，也怕住便宜的客棧人蛇混雜出事，便沒有拒絕顧烨的好意。
想着今日顧兄接濟他們，來日他們出頭再還回去便是。
這是同窗之間的情誼，凡事斤斤計較，就傷友人感情了。
此次前往郡城參考。
因為河流時節水位降低，船只不好行駛的緣故，他們并沒有乘船，而是坐的馬車。
馬車中。
衛志辛朝顧烨兄弟二人拱手打趣笑。
“說起來，還沒有恭喜兩位顧兄喜得佳人，定下門好親事。”
“聽聞姜府的公子小姐，皆是容貌才華俱佳之輩，尤其姜大公子和四公子，由嫡母親自教導，更為端莊賢淑，兩位顧兄可是有福了。”
要不怎麽說衛志辛擅長交際呢，一開口就是往人心窩子上誇。
說起自己的心尖尖，顧烨兄弟二人臉上，便露出同款略帶傻氣的高興，渾身精神都好了。
顧烨立刻笑容燦爛點頭，“衛兄說的是，姜家公子品貌俱佳，能夠求娶到，的确是我們兄弟二人的福氣。”
“我和兄長打算鄉試結束就完婚，衛兄，你們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喝一杯，萬萬不能缺席，否則小弟定是要與你們生氣的。”
顧小弟更是眼睛發亮，熱情邀請。
衛兄如此誇贊他未來夫郎，看來對方也是個有眼光的，值得深交，值得深交啊。
倆兄弟那高興勁兒簡直沒眼看。
讓衛志辛心中好笑又震驚！
原以為外界傳聞顧家兄弟鐘情姜家哥兒，就算真有幾分情誼，但更多應該還是想和岳家交好。
但現在看來，兩位顧兄對姜家哥兒的喜愛，怕是比傳聞更甚。
衛志辛自己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此刻，倒也不覺得顧烨兄弟二人沉迷美色，耽于情愛。
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
顧烨兄弟兩人如此坦率感情，不怕他人嘲笑，反倒是真正的性情中人，比那種心口不一，裝模作樣的僞君子好多了。
顧烨也很欣賞衛志辛的重情。
經過這半年的觀察，對方除了家境差點，品行和才華都是極好的，談到親事，他突然想起衛志辛好像也還沒定親。
想起家中三個同樣還未出嫁的兄姐。
顧烨不由試探詢問。
“聽聞衛兄如今年紀也還沒定親，不知衛兄對于自己親事，接下來有何打算？依照衛兄的品貌，此次鄉試若能中舉，怕是免不了被郡城官員招婿，衛兄若是心中有人，最好早點定下為好。”
衛志辛年紀和他差不多，對方在村裏，也是屬于大齡剩男那一挂。
但和原身不同，原身以前是沒有人想嫁，而衛志辛是一心向學，自己不想娶。
聽到說起自己的婚事，衛志辛立馬搖頭道。
“我家境貧寒，又無顧兄你這等卓越才華，即便是考上舉人，名次多半也不會太高，現在娶妻也太委屈人家姑娘哥兒了。”
“何況家中改換門庭希望皆系在我身上，我現在只想快點科舉出仕，在此之前，不想考慮其它。”
衛志辛是個比較執拗的人，這些話并非敷衍，實乃真話。
顧烨看得出來他沒有撒謊，不由有些失望，對方如此想的話，那就沒戲了。
畢竟家中三個兄姐的年歲可再等不起。
顧烨只能嘆道，“衛兄心志堅定，顧某自愧不如。”
說罷。
他突然眼睛餘光發現，旁邊性子安靜的韓子卿，在聽到衛志辛說暫時不想成親的話時，好似松了一口氣。
而且不瞧不知道，仔細觀察，韓子卿竟時不時偷看衛志辛。
盡管對方把眼中情緒隐藏得很好，可那眼神……與今日分別時，谷雨看他的眼神，像極了！
顧烨心思翻轉，突然有了某些猜測。
然後，再看韓子卿和衛志辛的相處，便發現了很多之前忽略的東西。
不僅僅是韓子卿看衛志辛的眼神有問題。
剛剛說着對親事無意的衛志辛，在看韓子卿的時候，眼神也似乎分外柔和，且很多小動作，都總是在照顧韓子卿。
不過。
可能是衛志辛有些直男，并沒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只以為自己是把韓子卿當成兄弟，所以舉止态度比較坦蕩……
難怪當初韓子卿因為相貌過于清秀，在書院被穆渣男調戲的時候，衛志辛會那麽生氣，事後拼了命的針對對方。
原來兩人是這種關系。
得到這個猜測，顧烨笑了笑，并沒有打算戳破多管閑事。
別人的感情少插手，但看在他們關系不錯的份兒上，以後兩人有什麽困難，倒是可以幫助一二，賣個好，賺份人情。
想罷。
顧烨便把這事兒抛到腦後，繼續與大家聊天，探讨此次科舉事宜。
馬車趕路沒有坐船快，他們坐了三天馬車才到郡城。
如今的郡城可謂是人滿為患，別說各家客棧了，就是很多百姓家裏，都借住了不少考生。
幸虧有姜家提供的別院，不然顧烨他們來得晚，真是有得發愁。
另一個跟他們結保的書院同窗，知道有安靜的別院住，也是別提多驚喜了。
天知道對方因為家境貧寒，提前到達郡城的這幾天，住在那種龍蛇混雜的普通客棧中，有多麽受罪。
值得一提的是。
馬曲嚴三人沒參加鄉試，但卻也跑來找顧烨了，表示他們現在和顧烨是好兄弟，當然要同甘共苦來陪考。
三人還帶來了一個大不不小的消息。
“聽說前不久京城牽扯出一樁陳年舞弊案，讓聖上非常震怒，因而此次鄉試臨時決定，進場必須赤身檢查。”
各個朝代科舉檢查的規矩都有所區別，以前大晉朝是不用脫衣服的，如今要求赤身，讓人不高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這種規矩以前也有過。
所以，顧烨幾人聞言除了有些郁悶外，倒也沒什麽其他想法了。
只有韓子卿，聽到此次鄉試要脫光衣服檢查，呼吸頓時停住，眼中露出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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