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千裏回歸的消息，在夜間部并為得到熱烈的歡迎，當然他自己也是全然不在意，然而…架院還是隐約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有些異樣。
莉磨對此，則是給出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回答“不知道。”
這種回答無疑讓人感到十分奇怪，但是對朝夕相處的同伴而言，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這樣微妙的變化。
彌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人群，然後轉身看向背後的黑主灰閻說“時間不多了，您考慮得如何？”
黑主灰閻的臉色十分嚴肅，沒有一絲笑容，他的雙手塔狀交疊在臉前，肘部支撐在桌面上，反問道“樞也同意這個決定了嗎？”
彌回答道“是的，我想您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那個人回來意味着什麽。”她轉過身，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玖蘭李士對那張臉的執念有多深，您不會不知道…面對他的試探，優姬又能撐多久？您希望樹裏大人的犧牲換來她重新回到無盡的黑暗之中嗎？”
黑主灰閻陷入了沉默，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樹裏用了多大的代價才換來優姬今天的地位。
當然，是否回到那邊的世界，主要還是看優姬自己的決定，只是…
彌繼續說道“退一萬步講，即便她想回到這邊的世界，她回去面對她不熟悉的一切，也沒有回頭路了。”
沒錯，所有的奇跡都是有代價的…一旦她變回吸血鬼，即使樞再犧牲自己，也未必能夠讓優姬重新變成人類“幸運不會一再眷顧她一個人，請您想清楚。”
黑主灰閻問道“你現在的這些話，真的只是因為不希望優姬回到樞的身邊嗎？”
彌的眼眸輕微顫動了一下，随即恢複冷靜，她回應道“有區別嗎？”
“如果你真的只是為了這個，何必特意給零準備了特殊的血液試劑”黑主灰閻知道她的血和優姬一樣可以暫時抑制level E狂化，但沒想過她會準備專門的試劑給零“你這麽做，是為了将來離開後零依舊可以保護優姬。”
“誰知道呢…”她沒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有些迷茫的看着遠方漸漸消逝的夕陽，語氣中不覺夾雜了一些落寞“不管別人怎麽想，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他能和優姬一樣，變回普通的人類，但可惜現今還沒有這個能力，那麽，離我們遠一點，也算我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了。”
黑主灰閻怔住了，他一直以為她是為了樞才放任零不管，但其實他們是擁有相同的想法才做出了這個決定麽。
他的內心瞬間變得混亂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試圖讓吸血鬼和人類能夠有朝一日和睦共處的想法，樞和她這些時間來所做的一切，吸血鬼和人類之間不斷升級的矛盾…
看着彌離開的背影，他緩緩地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支裝滿紅色液體的水晶瓶，瓶內的液體與瓶身一起慢慢從底部向上石化，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大…他緊緊盯着那支水晶瓶，突然之間，液體啪嗒一聲，瞬間碎成粉末。
【因夜間部病毒性感冒蔓延，學校特此宣布——停課3天對教學樓進行全面消毒，在此期間為避免交叉感染，日間部學生将于今日下午開始全部留在宿舍，不得外出，直至理事長宣布解除此規定為止。】
【在日間部學生隔離宿舍期間會有專人進行點名和查寝，夜間部還未感染學員會協助宿舍長進行管理工作，請各位同學好好配合。】
“唉～我還想看看有沒有可口的食物呢。”
聽到這，一條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但內心卻是松了一口氣，理事長将日間部的孩子們藏起來無疑是最正确的決定。
“吶，如果我闖進那個什麽陽之寮的話會怎麽樣呢～”
“那裏有吸血鬼獵人看管，我不建議您這麽做。”
“吸血鬼獵人啊～”千裏一副很有趣的樣子看着一條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麽？”
“吸血鬼獵人不去守着吸血鬼的大本營，反而來這裏守着人類，陽之寮的裏面，不會藏着什麽寶貝～吧～”
一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心裏有些惶惶不安，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道“那個獵人你也認識，叫錐生零。”
“噢～是他呀，就是殺了她的人。”
說着，他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那我不是更應該向他讨教讨教。”
“這樣可不行~”
千裏收斂了笑容，斜眼瞄向從樹旁走出的藍堂，打量了他一眼嗤笑說“你想阻止我？”
“藍堂！”一條不認同地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
藍堂笑容燦爛地停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語氣不卑不亢但不容置喙的重複道“這是彌大人的決定，即使是千裏也不能違背哦。”
“我記得——你是藍堂家的吧，這樣好麽？”千裏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全然沒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裏。
藍堂很不喜歡他這個口氣，但是…
‘現在的千裏不是真正的千裏’
‘啊？那是什麽意思、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不過我擔心他會用千裏的身體做什麽，所以——絕對不能讓他靠近日間部，拜托了，藍堂。’
真是麻煩的家夥呀，什麽都不說還這麽理直氣壯地指使他，不過，剛剛的對話來看，眼前的這個才是真正的麻煩。
“你現在的語氣比以前可真是讨厭不少”藍堂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一副怡然自得側過身為他們讓出路“如果你不怕被那個讨厭的家夥打成篩子的話，請~”
他可不在意那個錐生零會有什麽能耐，不過…
“為了不讓我靠近那邊，你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對吧~莉磨~”
藍堂和一條吃驚地向上望去，莉磨不知何時起就站在了那裏，面對眼前這個人的她只是漠然說道“不管你是誰，不會讓你過去的。”
千裏漠然地看着莉磨，突然，他冷冷一笑，眼神也變得冷酷而遙遠。
他的血液，那蘊含着他生命的奔流的液體，瞬間轉化成了致命的武器——一條條血鞭如毒蛇般朝莉磨猛撲過去。
莉磨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危險，電流在她周身急速旋轉，伴随着噼裏啪啦的聲響，她一邊釋放電流一邊尋找反擊的機會。
她的眼神堅定而決絕，一如她對千裏的決心“我說了，絕對不會讓你過去的。”她的聲音如同冷風中的冰霜，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話音剛落，她的手邊也飛出了數道電光，朝千裏的位置擊去。
藍堂也加入了戰局，瞬間，周圍的空氣驟然降溫，地面上冒出了無數尖銳的冰柱，一邊向着千裏攻擊一邊忿忿不平道“喂喂，千裏什麽時候開始變成會随便欺負女孩的人了！”數個冰柱在黑夜中飛舞，然後猛烈地撞擊向千裏的身體。
一條在旁邊看着這一幕，他的心如同被重錘砸擊，疼痛卻無奈，他大聲喊着“你們兩個快住手！”
然而戰場上的三人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看着千裏對藍堂和莉磨的攻擊越來越猛烈，心裏的無力感更加強烈。
盡管面臨着三人的圍攻，千裏卻像沒事人一樣，他漠然地看着他們，仿佛他們的一切攻擊都對他沒有影響，他冷笑着——揮起指尖的血鞭打向藍堂和莉磨，那淩厲的攻勢仿佛要将他們一舉擊敗，全然看不出一點曾是好友的跡象。
一條努力地想要阻止千裏對兩人的傷害，可是他的努力似乎并沒有什麽用…看着藍堂和莉磨在千裏的攻擊下無法反擊，他的心裏更加難受。
兩人的攻勢，卻像是在給千裏撓癢癢，他甚至不需要使用太多的力量，就能輕易地擋住他們的攻擊，他的眼神中滿是戲谑，仿佛眼前掙紮的兩人只是給他帶來了一些樂趣。
藍堂見自己的攻擊無效，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随後轉為堅定，他深吸一口氣，眼神一淩開始釋放更多的能力，空氣中的溫度再次下降，彌看到千裏周圍地面上的冰錐變得更加尖銳，猶如利劍一般沖向千裏。
而莉磨也沒有停下她的攻擊，她的眼神中閃爍着倔強的光芒，周身的電流仿佛變得更加狂暴，與藍堂的冰錐一同朝千裏沖去。
彌注視着這一幕，心中掀起了激烈的鬥争，可她很清楚，此刻的首要之急——是迅速完成對優姬的記憶清除。
沒有再猶豫，她當機立斷地走向陽之寮的所在，手落在從未推過的門板上。
咚咚咚——
她的手指敲擊着那扇結實的木門，聲音在深夜的寂靜中回蕩。
“來了。” 女生宿舍的宿舍長有些驚訝這個時間會是誰，一打開門就看到夜間部的緋櫻彌帶着溫和的笑容，她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你好~”彌朝她甜甜地笑了笑，然後拿出一直放在身邊的資料遞給她“我有點事情需要跟黑主同學商量，這是理事長簽過字的證明文件，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啊、當然！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帶你去她的房間。”她确定了這個簽字和蓋章都是理事長的便連忙開了門，這是她第一次和夜間部的人走這麽近，忍不住偷看。
彌察覺到她的視線也沒有在意，朝着她溫柔地笑了笑說道“突然暫停上課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吧？真是不好意思，這次被病毒影響的人實在太多了…”
“哪裏、倒是緋櫻學姐才是，要多注意身體不要被傳染了！”
“謝謝你，我會注意不要被傳染的”彌擡起手半遮住唇瓣輕笑，當走到優姬所在的樓層時對她說“你送我到這就可以了，真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早點回去休息吧。”
“啊、好的，那我先告辭了。”
“嗯~以後有機會白天再碰面吧”說着，她微笑着目送女孩離開，直至她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慢慢放下揮別的手，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如果，還見得到的話。”
她伫立在優姬的房門前。
走廊裏彌漫着沉寂與黑暗，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吞噬。
周圍的一切悄然無聲，唯有她的心跳聲在不斷地回蕩着，為這靜谧的夜晚增添了一份不安與緊張。
終于，她的手緊握門把手，緩緩地擰開了這扇門，她知道，這一刻起…再也不能回頭。
月華如水，透過精心雕琢的窗戶，灑在陽之寮的靜谧房間中。
優姬躺在床上，緊皺着眉頭身體顫抖，仿佛在抵抗着某個看不見的恐懼，急促的呼吸，加速的心跳，仿佛在試圖逃離什麽。
她攥緊了被子，手上的青筋凸起，看起來非常痛苦。
身體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着，整個人無法動彈，她臉色蒼白，冷汗直流，仿佛在經歷一場恐怖的噩夢。
突然——她猛地坐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恐，身體還不停地輕微顫抖着，仿佛在抵禦着某種強烈的恐懼。
黑暗的房間中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氛，優姬的眼睛四處掃視着，讓她感到更加不安，心跳也越來越快，仿佛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優姬坐在床邊，望着窗外徐徐飄落的雪花，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卻不由思考着剛剛的夢境…
她腦海中反複重複着那個下雪的夜晚，她遇見吸血鬼，遇見樞學長的那個夜晚，但更早之前的記憶到底是什麽？每當她想要回憶那段過去，大片的鮮血鋪蓋在眼前，随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頭痛。
就在優姬捂着頭痛苦掙紮時，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優姬的耳朵豎了起來，身體也僵硬了，心跳加速到了極限，她能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嚨。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優姬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着，讓她無法動彈，她想尖叫，但剛剛夢裏殘留的恐懼讓她無法發出聲音。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彌輕輕地走進了她的房間，看着發抖的優姬和一旁即将蘇醒的沙賴，對她輕輕揮灑一把無色的粉末，她的表情漸漸舒展，重新陷入甜美的夢境之中。
彌轉頭重新看向優姬，看到她的樣子，心中升起了一絲絲愧疚。
她知道…優姬的記憶是她和樞之間的牽絆，同時…卻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為了讓她擺脫過去的困擾，為了不讓她成為玖蘭李士威脅樞的道具，為了…讓她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她只能說抱歉了。
彌慢慢走到優姬的身邊，滿眼溫柔地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做噩夢了嗎？不要害怕，很快就不會再被噩夢困擾了。”
優姬怔了一下“學姐，你怎麽會——”還未等瞳孔恢複清明，耳畔便聽到彌低聲念誦着什麽咒語。
彌将魔法能量導入優姬的大腦，按照樞記憶裏的片段找到他們共同的回憶，一陣光芒從她的指尖亮起，咒語的聲音進入優姬的腦海，她感覺有什麽正在消逝，這種感覺讓她十分害怕的大喊“不要！不要這樣做！”
彌沒有停止，優姬掙紮着要阻止她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藤蔓綁住了手腳，讓她無法動彈，然後…那些痛苦的記憶逐漸變得模糊，她能夠感覺到那種腦袋仿佛被鑿開的痛苦逐漸減輕，她的臉上驚慌的表情也漸漸變成迷茫，最後只餘下了平靜。
房內逐漸消失的光芒，标志着魔法力量的結束，重新恢複安靜的房間靜悄悄的，讓人不禁懷疑剛才那個力量是否真實存在過。
當魔法完成時，優姬的眼神變得空洞，她不再記得那個下雪的夜晚，不再記得對玖蘭樞特殊的感情，也不再記得…自己真正的父母。
她看着彌，眼中逐漸清明卻充滿了迷茫。
“學姐？你怎麽在這，我剛剛…”優姬突然露出迷茫的表情，她剛剛是想做什麽“我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彌蹲下身跪在她面前，緊緊握住優姬的手，溫柔的開口說“沒關系，那只是一個可怕的噩夢，忘掉吧，我碰巧巡視經過看到你沒睡就進來了，現在，安心的睡下吧…等你再次醒來，窗外的雪應該就停了。”
優姬點了點頭，她還記得理事長說了夜間部的成員會輪流巡邏，那學姐來這邊應該是這個原因吧“不好意思學姐，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好好睡吧。”
優姬已不再記得那是什麽樣的夢，但想必也什麽重要的夢吧…此刻，她安靜地躺在舒适的床上，那股平和安詳的睡意又重新降臨，将她的面容柔和地覆蓋。
彌注視着她，看着她笑容的漸漸消散，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
她知道，回憶，可以令人充滿力量，同時…也可以令人停滞不前…
此時此刻的優姬，曾經快樂的痛苦的都将在夢中消逝，未來，她可以繼續站在陽光下享受溫暖與太陽的光芒。
在床頭的微弱燈光下，優姬安靜的臉龐顯得更加柔和，她的呼吸輕輕拂過空氣，帶來了一種平靜和寧靜的感覺，此刻…她的睡顏是如此安詳，不再被噩夢侵擾。
而在床邊，彌靜靜地看着她，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她知道，優姬已經不會再記得那個下雪的夜晚，也不會再記得，樞和她之間那段珍貴的回憶了…
午夜十二點…街角的鐘樓發出深沉悠遠的鐘聲，在這寂靜的夜晚裏回蕩着。
外面的雪花仍在飄落，彌看着窗外的景象，心中卻感到了微微的欣慰。
時間剛剛好…
“喂…你在這裏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