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拍賣

拍賣

畫展的時間很快，元星和為此還特意打扮了一番，許久不見老師，心裏挺期待的。

元星和本來就好看，這樣一來更加讓人注目，尤其是身邊的人，白沉一雖然面色平靜，但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人，隐晦又熱烈。

兩人進入畫展，真如一對璧人，白沉一對心上人的開屏也吸引了不少不相關的人回頭駐足。

畫展有工作人員領着熟悉環境，但白沉一開口拒絕了。笑着對人道：“星和，相信我，我比他更熟悉這裏，我來給你介紹怎麽樣？”

元星和對這事無什麽異議，誰來都行。得到人颔首，白沉一眼裏笑意擴大，開始盡職盡責的當一個領路人。

很快，畫展的拍賣環節就開始了，元星和一眼就認出了老師的畫，色彩奇妙而飽滿，畫面和諧又奇異，給人溫暖而包容的感覺，再細看就千人千面，引人探究。

“一千。”

元星和扭頭，看着白沉一舉着的牌子，略側身小聲問道：“你要拍？”他以為之前這人說的話只是個鈎子。

白沉一側了一下耳朵，臉色有些疑惑，應該是沒聽清人說話。

元星和只得又傾身靠近了一些：“你要拍？喜歡老師的收藏？”

兩人挨的極近，白沉一可以感受到這人的炙熱的呼吸，一瞬間肺部氧氣有些缺失。

“是的，我想：要是我有老師的畫，下次邀請你來我家應該更有吸引力。”

直白又坦蕩，紳士又放肆。

元星和看着人認真的臉，有些好笑，這人行動力倒是快，不過一千萬拍一幅畫就為以後一個不确定的事？這人兼職挺賺錢啊。

白沉一悄然握住了人的手腕：“所以，星和周末要來我家看看嗎？我還有王老師其他的畫。”

不得不說，這真的很吸引人，尤其是對元星和，而且王老師的畫從不會畫相同的第二份，每一個作品都有獨特的美和寓意。

元星和拒絕的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抽回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這個之後再說。”說完就舉起自己手裏的牌子：“兩千。”無論這人有多少東西，眼前的這幅畫他可以拿到手。

白沉一看到對方勢在必得的眼神，眼裏也有種類似的情緒，這不是對拍賣品，而是對人，燃起鬥志的人真的很生動誘人，很想讓人圈在懷裏，獨屬于自己，別人窺探不得。

“三千。”不過，争還是要争的，他想多看一會兒這人的表情。

“四千。”元星和不意外，所以他做好了準備。

“五千。”白沉一舉牌幹脆利落，卻是看都沒看一眼臺上的那幅畫，而是全然盯着自己身邊人。

旁邊的人都有些好奇，這兩人和氣的走進來，他們還以為關系很好呢，沒想到現在争起來了，此刻對于他們來說，拍賣倒是其次，主要是看熱鬧。

元星和暫停了舉牌，碰了一下白沉一：“你真想要還是單純跟我作對？”

真想要，可以，兩人公平競争，單純作對，他不想浪費時間。

“五千一次，兩次，三……”主拍人話音未落，元星和舉了牌子：“六千。”

白沉一搖頭：“不是跟你作對。”現在讨人歡心跟以後引人來家這兩個選擇在白沉一心中并行。

“那你……”元星和有些不理解這人在想什麽了，心想要不直接擡價吧。

正思索間手一緊，被人按在了扶手上，溫暖炙熱：“這幅畫屬于星和了。”

與此話音一同落下的是主拍人成交的聲音。

元星和有些驚訝，不明白這人剛才還很堅持的樣子，不過競争已經結束，結果已定。

無論以後條件多麽好，但現在這人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還可以肌膚相貼，更因為自己而起全神貫注，視線甚至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他可以跟這人妥協一切。

和工作人員确定畫作送達地址後，元星和終于和自己的老師見面了。

王老師很高興，幾年沒見，自己的得意學生還是和以前一樣，帥氣，禮貌，稱心，哪哪都好。

幾人在樓上會客廳閑聊了一陣，感嘆過以前的事後，王老師提出去吃飯。

“小和要是有時間就來聚聚，你師妹前幾天和我聯系還提到了你，說是都很想你，正好你也見見你新的師弟師妹，今年是最後一屆了，我明年就不收學生了。”

元星和自是不會推辭，白沉一自是也跟上，他倒想看看哪個小師妹這麽重情義。

地點是早已定好的，兩人跟着王老師進了包廂，一進去，瞬間熱鬧。

“老師，師兄？”

“師兄！”

“師兄！！！”

“這有位置！快來師兄！”

新來的師弟師妹很疑惑，悄悄地問身邊的人，簡單了解之後，新人眼神都變了，崇拜而好奇。

王老師先給人介紹：“都坐下，這是你們已經畢業的師兄元星和，星和，這是今年你的師弟師妹們……”

而後白沉一主動開了口：“你們好，我是你們元師兄的朋友，白沉一。文同學，好久不見。”

文萊臉上的笑禮貌又敷衍：“白同學，好久不見。”這死變态怎麽在師兄身邊啊啊啊！

按住心裏的巨大波動和震驚，文萊努力消化現在的局面。

白沉一笑笑在元星和身邊坐下，有幾分得意的感覺，讓接收到信號的人咬牙。

王老師明顯有很多話和自己許久不見的學生說，加上其他人時不時的說話，場面一時很熱鬧。

文萊端杯酒，看向一旁緊盯着人的白沉一，心裏氣悶：“白沉一！你怎麽和師兄一起來的？”

白沉一輕描淡寫說出了幾個字：“我們住一起，所以一起來很正常。”

說着，拿着酒杯碰了一下文萊的杯子，叮一聲，文萊從震驚中回過神，而後怒火四起。

“你！”聲音有點大，引得鄰坐的人看了過來。

文萊收斂了聲音，怒氣越發濃郁：“你又是怎麽騙師兄的？你要是敢傷害師兄，小心下場！”

白沉一連敷衍都不敷衍，只當這人在廢話，以為文萊還要再罵幾句，沒想到片刻就沉默了：“沒詞了？”

文萊冷哼了一聲：“師兄不是瞎子，他會知道你是個什麽人”當師兄看清你真面目的時候，哭死去吧！死變态！

白沉一笑出了聲，壓低了聲音，只在兩人之間清晰：“星和眼明心亮，怎麽會不知道我如何，不過星和有時候是會心軟，對一些煩人的師弟師妹之類，不會太拒絕，你說是不是？所以，我絕不會讓某些不長眼的人來煩他，文萊，你既然決定放手，就不要再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

當初，文萊成為王老師的學生後對在見面會上的元星和驚為天人，而後又跟着元星和做實驗，在課題下來後選了和元星和一類的課題，于是王老師就讓元星和來帶文萊，一直到元星和畢業。

初見驚豔，又長久相處，文萊心裏當然有點想法，而且也打探過元星和并沒有對象，但是心裏也很猶豫，甚至有點畏懼去點明。

後來機緣巧合，文萊注意到白沉一這個學弟格外關注元星和，一開始她以為只是崇拜，後來總能撞見這人，而且師兄完全不認識這人，加上那種眼神，文萊很敏感，這人絕對很危險。

文萊暗中阻止這人靠近師兄，阻擋那種無聲的侵犯，文萊那種暗中過界的心思已經退卻，在一次次驅逐對方中最終消了下來，雖然有過黯然傷心，但師兄永遠是她敬重的師兄。

若是師兄有了愛人，她希望對方是個很好的人，是個完全配得上的人，而不是這個從一開始就在暗中窺視師兄的變态！！！

“我是放手了，但是我也可以為師兄介紹合适的人，你說是不是？”

文萊搬回一局，嘴角勾了起來，眼神就是你能奈我何。

白沉一心裏雖然知道元星和不可能答應，但還是笑容收斂：“文萊，你最好別讨星和煩！”白沉一最是知道怎麽戳人痛點。

文萊呵了一聲：“就一次，我想師兄不會拒絕，要是萬一……”

剩下的話沒說出口，因為文萊看見白沉一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師兄桌下的手，還輕輕晃了晃，好生炫耀！

文萊一口子憋在心裏，又疑惑百生：“你和師兄挑明了？！”

白沉一笑而不答，而是轉頭對元星和說了什麽，元星和擡眼看了文萊一眼，而後點點頭，繼續和王老師說話。

文萊有些恍神，師兄為什麽會同意牽手，難不成師兄真的……真的答應白沉一了！師兄是不是被白沉一的人模人樣給騙了？！！

但是——文萊很清楚師兄看人有多準，她相信師兄選擇，但是——

啊啊啊啊死男人死變态！！！

離開的時候，白沉一在一旁乖巧等待，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師弟師妹們來打招呼告別，還加聯系方式。

眼皮越來越低，最後只剩禮貌，沒有一點笑意。

最後王老師見白沉一眼神清明，真的一點都沒醉，才放心離開。

元星和和衆人揮手再見，白沉一扶着人肩膀走向停車場。

離開衆人視線，元星和揉了頭：“放開，我沒喝醉。”

白沉一見人神态，知道這是實話，但是手上觸感，這人真真切切在自己身邊，自己懷裏，着實有幾分不舍。

“不想，星和，到車上再說。”

元星和覺得這人得寸進尺，按住這人手抽出自己胳膊：“白沉一，睜眼說瞎話？！”

白沉一看人眼睛亮亮的，順着力道，只是距離沒有拉大半分：“沒有，我感覺有點暈，星和，我醉了，你扶着我行不行？”

下一秒元星和就見這人臉色泛紅，眼神迷離，詫異怎麽能說臉紅就臉紅？！

元星和停下腳步，仔細辨別了一下，這人眼神是真的有些迷離，剛才飯桌上他還真沒注意這人喝了多少，不過剛才這人不是還挺清醒的嗎？難道是後勁？

元星和扶住了人的胳膊往前走，而後又伸手把人頭扭轉到前面：“認真看路，別看我。”

白沉一搖搖頭：“不行，不看路我也能走，但不看人我感覺如行屍走肉。”

元星和感覺這人沒醉，嘴裏依然能胡說八道，叫了代駕，一路上白沉一除了和人挨着坐之外，沒什麽毛病，安安靜靜的。

不過元星和卻是被這人盯了一路，那種一刻也不離開的盯梢和直白的情緒在不算大的空間裏分外有存在感，讓人心裏有些發毛，更別說元星和很敏銳，對身邊人的視線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

“有事？不舒服？”

白沉一搖搖頭，只是看着人一言不發，而後輕輕喚了一聲：“星和。”

車裏很是安靜，元星和自是聽得見，嗯了一聲，看了過去。

“什麽事？”

感到握住自己手腕的人力道大了一下，沒說什麽話，元星和看了人一眼，不像是有什麽不舒服的樣子。

代駕車技很好，穩穩地開進了小區，支付後元星和出于謹慎扶着人到了門前。

白沉一很清醒，但是面色依舊有點泛紅，轉頭求助似的問元星和：“能幫我按一下密碼嗎？我手有點麻。”

元星和視線落在這人骨節分明的手上，看不出毛病，但不想在外僵持，這個季節夜晚涼意不小。

“826311。”

滴的一聲，門開了，兩人剛踏進大門，奔騰聲起，元星和擡頭就見小乖飛身撲了過來。

元星和下意識接住了狗，但是小狗最近體重長了不少，元星和被撞的身形不穩往後退，然後就被撞到了身後人懷裏。

白沉一關上門轉身就有人入懷，酒氣激發了快要消散的香水，發絲蹭過鼻尖，惹得人心裏驚起數道波瀾。

元星和站穩後把小乖放到了地上，白沉一也松開了摟着人腰的手，只是神色更添幾分算計。

“沒事吧？”

“沒事吧？”

兩人同時出聲，元星和見人沒事，轉身開始安撫蹦跶的小乖。

白沉一則是控制不住笑了出來，眼神炙熱了幾分。

眼前這人在逗他的狗，就在玄關處，客廳的智能燈已經全部亮起，燈火通明，但是這點光全部傾瀉在這人身上似的，讓這人更為耀眼。

再進一步，這人就是完全在自己的範圍內，但是再遠一步，一門之外，這人就會離開自己的視線，捉摸不透。

或許是良心發現，小乖終于開始歡迎自己的主人，不斷的蹭腿。

元星和見此起身：“我回去了。”

說着便要與白沉一錯身而過。

白沉一身子一傾，半倚在了門上，笑道：“星和，你确定現在就回去？我還以為你跟着我過來是為了老師的畫作呢！”聲音低沉而溫柔，有種刻意的引誘。

元星和擡起的手放下了，兩人對視，白沉一有種篤定的氣場，靜靜等人回應。

“非得現在？”雖然元星和很想，但是這人喝酒了，他也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要是現在看畫，沒個把小時他估計回不去。

白沉一否定：“現在，過年，明年後，你選。”

“嗯？”元星和疑惑，東西不是在這麽，怎麽只能這三個時間能看。

白沉一貼心解釋：“現在我有時間，之前我約了人把東西送到收藏的地方，我一般過年的時候會過去一趟。”

元星和覺得這人真是明晃晃的算計啊，既然如此，看看又如何！

有時候人真的會對自己不清楚的事掉以輕心，覺得不足為懼，甚至會産生一種大無畏的勇氣。

白沉一見人了然，心提了起來，背後的手悄悄落在了已經反鎖的機關上。

“現在吧，不過你不是醉了嗎？能記得畫放在哪裏了？”元星和轉身開始往裏走。

白沉一心情高高抛起又旋轉着落下，背後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動，落了下來。

擡腳跟着人進去，白沉一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剛才風一吹，酒醒了不少。”

“嗯，我在這等着？”元星和見人往廚房走去，心裏不解。

白沉一熟練的開火切東西：“星和稍等，我做個醒酒湯，不然明早該難受了。”

這個廚房和元星和家的大同小異，燈光是暧昧的暖黃色，圍裙是橘粉色，與一身正裝還人高馬大的人着實有點不大，但元星和看着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設熟悉，人物奇怪，動作熟練，氛圍美好，這情景對元星和來說有幾分荒誕又合理。

白沉一聽見了笑聲，拿刀的動作頓了一下，而後繼續：“星和要是無聊可以随意看看，或是看會電視。”接着白沉一揚聲喊了一下：“小乖！打開電視。”

小乖嗷了一嗓子，電視的聲音接着響起，元星和驚訝地看向沙發上不安分的狗：“你訓練的挺成功的！怎麽做到的？”

說着走到沙發邊上摸摸小乖的頭，又被蹭了一個大勁。

鍋內東西已經添加齊了，只要等十來分鐘就好了，白沉一擦幹淨手，解了圍裙。

“它很聰明，不需要多教。”

彎下腰，白沉一的眼神完全沒有關注小乖：“星和，去看看嗎？”

沙發阻隔在兩人間，元星和點頭，起身卻被小乖猛地扒拉一下，白沉一及時扶住了人，又十分紳士松開。

摸了一下狗頭，白沉一聲音溫和了不少：“去玩吧。”

元星和看着歡快跑沒影的狗，感嘆：“的确聰明。”

“星和，注意臺階。”

跟着人上樓，元星和心裏的陌生感一點點褪去，這跟自家的裝修沒什麽差別。

上三樓，元星和想畫不會在最東邊的那一個房間吧，自己家裏最東邊自家用來放畫和創作了，還特意裝了兩扇落地窗，光線極好。

不過見人轉身向左，往西邊方向，猜錯了。

開了門，裏面燈光亮起，元星和真的有點驚住了，不是幾幅，不是十幾幅，這裏起碼有上百幅畫！

“星和你随意。”白沉一微笑示意，見人心神全部落在畫上，心裏興奮又有幾分說不明白的妒忌。

元星和大眼一瞧就能分辨出老師的畫和其他的，也看出了這裏的畫全是自己之前有興趣的，包括三年前在被展出又瞬間被拍下的一幅幾個世紀前的經典畫作，他記得最後是以10.1億成交，原來在這。

大致浏覽了一下，這屋裏所有的畫元星和或多或少都有過興趣，研究過一點，按照金錢估價，這一屋畫大概有幾十億了，這可不是不小一筆錢。

“你對這些畫很感興趣？”元星和此時不太相信只是因為自己喜歡就收藏這麽多的行為。

白沉一還有些出神，而後瞬間否認：“不感興趣。”

元星和不敢置信：“你不會真的因為我而——”

“不感興趣，但是很奇妙，每當我看見這裏的畫的時候，我總能想到你，這畫我看不透外人說的深意，但是我第一眼看見這色彩就想起我們的相遇。”白沉一随手指了指手邊的一幅畫。

元星和看過去，是十七世紀一幅印象派畫，色彩冷暖交織，奇異而和諧，甚至有種魔幻的感覺，這是他大學的時候尤為喜歡的一類作品。

不過——相遇？自己和這人在這種印象情況裏遇見？！

“這一幅畫讓我想到了你的眼睛，我想星和看見這幅畫的時候眼睛一定很漂亮，果然！”

白沉一又說了一幅畫，元星和的确一眼被吸引了，而後一只帶着涼意的手掌觸到臉頰，元星和一激靈，瞬間回神，退了兩步：“做什麽？”眉眼間有一分警告和不快。

白沉一覺得元星和這樣子着實可愛，攤開手示弱：“沒做什麽，只是情難自禁。”

元星和保持住了素質，沒罵人，沒打人，白了人一眼：“老實點，不要做多餘的事。”

白沉一順從點頭，很明事理：“我當然知道，星和放心。”真像啊！像被惹到的貓貓擡爪子要撓人一樣！

退後一步，白沉一給了人空間：“你先看着，廚房裏應該好了。”說完退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元星和松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這人喝酒後言行舉止有點違和。

而後元星和念頭瞬起，走到門前，按下了把手，門應聲而開，看來自己想多了，這人還沒猖狂到那一步。

白沉一聽見開門聲，停下腳步，非常愉悅：“星和怎麽了？有什麽需要嗎？”是想到我可能會那麽做嗎？不過星和，你反應太慢了。

元星和見人神色自然，搖頭：“沒什麽。”

“嗯，那我先下去了，星和慢慢來。”

“謝謝。”

“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