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哄他入睡

哄他入睡

風吹竹葉,發出沙沙響聲。

爾卿聽到了四周草木發出的聲音。

【嘻嘻,看啊,是那個喜歡拔草的人,主人把她摔了個屁股墩兒!】

【讓她再拔,給她點教訓嘗嘗!主人加油!】

【主人加油!主人加油!】

眼前是威壓吓人的玉冥,耳畔是給他助威的草木。

對此爾卿表示:你們的主人已經足夠厲害了,我才是那個弱勢群體!

爾卿揉着屁股嬉皮笑臉的從地上爬起,“這麽晚了,雲瑤師姐都休息了,我去給師兄烤兔肉去,我新調制了一味料,味道甚好,師兄務必要嘗嘗!”

方才那一摔,她屁股摔麻了,手中提着的兔子很不幸,腦袋撞在地上直接暈了過去,也省的爾卿再狠狠心。

腦後傳來倒茶時的淅瀝聲,玉冥好聽的聲音傳來,“趁早收收你那些無用的小手段,我今日心情好,且放你一馬,下一次,保不準你還有如此幸運……”

爾卿腳下一頓,回頭沖他連連欠身,“是,我記下了師兄,我去給您烤兔肉去!您稍候,馬上就好。”

前日玉冥給她演示了一番如何快速解剖兔子,爾卿雖然動作沒他那麽利落,但好在掌握了要領。

三下五除二扒去兔皮,一道嘎了兔兔腦袋,放着待會兒單獨烤。

“兔兔啊兔兔,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要吃你,都是後面那個大魔頭,你要有怨氣,就去找他……”

爾卿背對着玉冥,口中念咒似的低聲念着,怕兔子冤魂找錯了人,還微微側過身,指了指身後矮案前坐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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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嘀咕什麽?”腦後玉冥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把爾卿吓了個激靈。

“沒、沒嘀咕什麽啊,這兔皮真難扒啊!我去找點幹柴來,馬上就烤!”

爾卿利索的進了竹林,四下搜□□枯的竹子。

玉冥眼尾餘光掃着她,執起茶盞,慢條斯理吹開水面漂浮的茶葉,淺飲一口。

頭頂不知什麽時候飄來一片濃雲,将月光遮了一半,四下光線頓時暗了不少。

“呼”的一聲,火焰燃起,橘色溫暖的光照在爾卿面上,濃墨重彩,顯得她五官輪廓立體,兩眼如鹿,漆黑且明亮。

她阿娘曾說,爾卿有這世上最漂亮的眼眸。

說完這句話後,往往會擡手摸摸爾卿黑瘦的臉龐,莫名的眼尾就會跟着濕潤了。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兄弟們快先蜷縮起來,以免被打折了!】

耳畔,那些草木又開始叽叽喳喳起來。

“要下雨了?”爾卿試探性的伸出手,什麽都沒有落下。

忽而有風平地起,吹的爾卿攢起的火堆險些潰散。原本高高朝上的火焰,被那強勁的風壓制緊伏貼于地。

爾卿一慌,忙起身雙手張開,護住火焰。

那大魔頭嘴挑剔的很,要吃外焦裏嫩的,若是烤的不好,再加上她耍了心眼,指不定他要怎麽對付她。

火苗才被她護着漸漸回籠過來,“吧嗒”一聲,冰冷的雨點滴落到她手背。

不等她反應,眨眼就變成了傾盆大雨,打了爾卿個措手不及。

“玉冥師兄!”

爾卿本想叫玉冥避雨,可一擡頭,哪兒還有玉冥的影子。

眼角餘光瞥見竹屋窗前白衣晃動,她定睛一看,玉冥正立在那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這魔頭……

爾卿忙護着烤了一半的兔子往屋內跑。

雨水潑天,一腳踏入屋子,爾卿已然猶如水中撈出,寬大的袍子直往下淌水。

她将懷中兔子取出,看并未被雨水打濕,暗暗松了口氣,然後踱到門前,将闊袖衣擺多餘水分擰幹。

距離控制的很好,一點都未濺到竹屋中。

“師兄,實在不好意思,天色突變,還得讓你稍等一會兒,”爾卿擰幹衣服朝矮案走去,“要用一下師傅的火爐烤肉了,可否……”

玉冥長身玉立在窗前,看看桌案上完好無損的兔肉,再擡眼看向爾卿被雨水打濕透的發絲跟衣袍,舉步朝搖椅踱去。

“随意。”

他這是生氣了。

爾卿些許怔愣,有些不明所以。

她都如此客氣守規矩了,這大魔頭為什麽還生氣?

娘說男人心海底針,也不是沒有道理。

雨下的又急又大,落在竹屋上、竹林中,發出嘩嘩聲響。

爾卿還挺喜歡這種聲音的,可以讓人心境平和放松。

但眼下大魔頭生氣,她可不敢有半分松懈。将兔肉串在竹簽上,架在火爐上烤着,順帶湊近些,将她衣袍也烤烤。

風猛然從竹窗前撞了進來,窗戶震動,噼啪作響。

爾卿濕噠噠的衣服緊貼于身,再被那冷風一吹,當即打了個哆嗦,激起一身粟米粒兒,放下兔肉,起身關窗。

壓下窗戶,終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她望着搖椅方向不好意思的笑笑,快步走到門前借着雨水洗幹淨手,再重新回來烤肉。

她這動作,玉冥也看在眼裏,唇角平直,從博古架上取出一本書翻着。

“你做事倒是周到小心,看樣子是做慣了奴隸的。”

爾卿唇角笑意微凝,将手中兔肉翻了個兒,舔了舔發幹的唇,牽開一抹笑來,“命都在別人手上,自然是聽別人指揮了。”

“呵……”玉冥毫不客氣的譏笑一聲,“那從今往後,就好好做我的奴隸。”

“是,都聽師兄的。”爾卿回頭沖他笑笑,接着烤肉。

玉冥只覺手中的書了然無趣,那些個密密麻麻的字更甚至看的他煩躁起來。

起身将書放回博古架,凝着爾卿小小的背影。

“我不想吃烤兔肉了,我要吃野菜團子。”

爾卿回頭看他,有些發懵,“可是,外面在下雨……”

玉冥雙手負在身後,面上清冷若霜,“那又如何?命在我手,不是任由我擺布嗎?”

“師兄稍等,我去去就回。”

爾卿放下兔子,雙手搭在額前,看了眼昏暗的潑天雨幕,咬咬牙沖了出去。

玉冥狹長的黑眸凝着她奔入雨夜的小小身影,眼底深處不知湧動着什麽。

【下這麽大雨還跑出來拔草,這拔草的是個傻子】

耳邊雨聲如浪,夾雜着草木之音,爾卿根本聽不清,繼續摸黑找野菜。

最近薅草薅的多了,不受這片草待見。

爾卿尋了許久,才找夠做一頓團子的野菜。

咔嚓——

頭頂忽然銀光炸裂,地面瞬間明亮之後,重歸黑暗。

爾卿被驚了一跳,算着時間不早了,忙往回趕。

竹窗不知什麽時候又被吹開了,有一下沒一下的撞着牆壁,聒噪的很。

爾卿踏入門檻,将野菜放在地上,擰了擰身上的水,抱起野菜往裏走,順手将窗戶再次關上。

“玉冥師兄?野菜團子還得稍候一會兒,你……”

爾卿望向搖椅方向,卻不見玉冥身影。

“玉冥師兄?”

爾卿喚了幾聲無果,嘗試擡腳往裏間走去,“玉冥師兄,我進來了?”

還是無人回答。

爾卿邁入竹屋裏間。

與外面的陳設一樣,簡單幹淨。

床榻上挂着與青竹渾然一色的紗幔,隐約可見一人影橫卧榻上,露出一只如玉琢磨的手。

那手五指緊緊攥着,手背青筋根根分明,指節用力到将血色逼無,似是在強行忍耐着什麽。

轟隆——

頭頂天空雷聲湧動,床上那身影一陣發顫後,蜷縮的更緊了。

這場景氣氛,爾卿直覺會沾染上什麽不該沾染的東西,當下捂住嘴,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往回退。

明哲保身才是關鍵。

可天不遂人願,身前又是一股熟悉的強勁吸力朝她襲來。

爾卿心下叫了聲“糟”,整個人就被吸到床榻跟前。

手臂撞上床柱,痛的她眼淚花飛出,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死死圈禁。

男人手臂似鐵鎖,勒的爾卿肋骨險些斷裂,下意識掙紮起來。

“放、放開我!”

圈在腰身的力道沒有絲毫松懈,反而似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越發收緊,不肯松開。

“別動!”腦後是玉冥帶着怒氣的命令聲。

“玉、玉冥師兄,你稍微松開點……”

爾卿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生死存亡之際,上手扣上玉冥手背,将他用力往開拉扯。

“別動!別動!”

此刻的玉冥,俨然一頭暴怒的獅子,随時都有将爾卿一口吞下的可能。

腰身更痛,爾卿幾乎感覺肋骨将要變形。

眼前陣陣發黑,求生的本能讓她掙紮的越發努力。

“別動!別動……求你……”

男人的聲音暴怒如雷,一聲過後,竟如貓兒般輕聲呢喃,聲線不穩且發顫。

爾卿愣住了。

忘記了掙紮。

察覺到她不再掙紮,緊箍着她如鐵的雙臂也逐漸放松下來,爾卿得以喘息。

剛剛那聲音,實在不像玉冥。

爾卿緩緩回頭,看向身後人,想确認一下。

男人發絲淩亂,遮掩大半張面容,露在外的薄唇沒了往日嫣紅之色,蒼白若紙。

雖看不到全臉,但只瞧露出來的地方,她确認是玉冥無疑。

轟隆——

頭頂雷聲再次炸開。

爾卿腰身倏然一緊,被男人死死抱着。

好大一頭魔,竟然怕打雷?

若是不安撫他放松下來,只怕她今天就要被勒斷成兩截了。

爾卿漫吸了口氣,遲疑一下,還是擡起手,慢慢放在男人肩頭輕拍。

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年幼時,阿娘哄她入睡時的歌謠。

“習習清風,清山幕水,我的孩兒,你莫怕向前……娘似月亮,在天高懸,你到何方,阿娘在何方……”

她歌聲綿長純淨,如溫柔的大掌,将籠罩在四周的黑暗生生驅散。

窗外雨聲嘩嘩,屋內燭火通明。

床榻上,一男一女,互相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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