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鶴鶴
鶴鶴
西宮鶴影就想了三秒鐘。
理論上來說他還是個孩子,才出生不久,孩子是不用負責的。可惜這樣想的話他和首領宰都會在某種程度上變成畜生,所以他不是個孩子,是邪惡的成年人。
他幽幽地嘆氣,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行。”他捉住首領宰按在他身上的手,親吻這只蔫壞黑貓的指尖,“我會盡可能好地履行自己的義務。”
……
當然是不可能的。
他就知道首領宰做不了太多,想着再嘗試一次的時候,他甚至還沒結束親吻和撫摸,首領宰就已經蜷成一團,下意識想躲起來不被人看見這種脆弱而羞恥的時刻。
他的手指被強制打開,西宮鶴影溫柔地揉了揉指縫,防止他因為過于用力而抽筋。但這種溫柔是虛假的,被強行綁在這兒的大白鳥當然沒有那麽高興,月月切開來是黑的,他切開來難道就很白嗎?
不如說他們都是一樣的。
蔫壞。
他重新吻過去,刻意地打亂對方呼吸的節奏,牽着那雙手,覆在那些還沒開始變涼的黏膩液體上。
哎呀。他不乏惡趣味地想。如果道德低下點,誰不想看見首領宰這種上位者哭出來呢?高傲的貓貓低下頭顱任人撫摸永遠都是一件吸引人的事,哪怕知道這貓裝着一兜壞心思,也沒法拒絕。
首領宰這人很聰明,一定是知道自己哪裏足夠吸引人的,但他想知道首領宰願意為此做到哪一步。
“我剛剛幫了你。”西宮鶴影湊到貓貓耳邊輕輕柔柔地念叨,把指尖上的東西抹到他下唇,抹開,“現在幫幫我好不好?”
……
“所以,什麽時候給我倒滿……”西宮鶴影叼着酒杯,趴在桌子上放空。
他極少喝酒,以前的職業要求他永遠冷靜,永遠擁有一雙穩定的手,顯然酒精會破壞這一點。但他現在不用想着那麽多了,不當一個知名魔術師,在小酒館路邊攤演演小戲法逗人開心也不錯。
于是他一連喝了三杯威士忌,險些把自己喝倒。
容貌秀氣的青年趴在吧臺上,嘀嘀咕咕地說着一些奇怪的話。他發色淺,長得好看,在哪都很顯眼,喝醉了之後更是漂亮,鼻尖眼尾冒着一點精致的粉。像是童話故事裏,那種歐洲中世紀風格的鐘表,藏在華美的機械結構中,總會在十二點出來報時的、上了釉的漂亮陶瓷白鳥,特別讨人喜歡。
就連讨酒喝,也變得很可愛。
“以前沒怎麽喝過嗎?”
“嗯。”西宮鶴影發出了短促的音節,略微有些迷離,“調過的酒好好喝……”
他倒是還有點理智,知道有些話不能說,要是說出來了,首領宰肯定要把他掐死。所以他和首領宰的故事終結到一半,沒有人知道上位者最後被他弄得一臉狼狽,呆呆地伸出掌心接住下滑的東西,只能單睜着一只眼,因為眼睫上也粘上了稠密的液體。
很動人。
首領宰真是太縱容他了,而他知道自己停留在這兒就必然要被束縛住。西宮鶴影迷迷糊糊地想着:真奇怪啊,明明好像損失了什麽,可又好像什麽都沒損失。
他還挺滿足的。
原來有人那麽需要他呀,他不負責的話誰來負責呢?總得有人把貓貓抱起來,咪嗚咪嗚地哄一頓,讓貓貓能光鮮亮麗地出門掙面子。
中原中也就很無語。
他以前曾經短暫地覺得西宮鶴影很靠譜,然後馬上推翻了自己的認知,然後又覺得這個人其實還行,然後現在再度推翻了自己的認知。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會變成這樣嗎?
真的,千萬別告訴他任何和首領宰相處的細節,中原中也真的不想第二天上班因為左腳先邁入大門而被開除。
首領宰哪裏像貓貓了?那狗東西分明就是一坨污泥,丢進下水道都會因為分量太足而被卡住。這種東西,就不要提可愛兩字了,會模因污染的。
他喝了半杯紅酒,終于喝不下去了,拎着西宮鶴影把人帶回Mafia,叫他自生自滅。
全程他都沒看首領宰的表情——多看一眼就會爆炸。
“……”
“你就是這樣出去放松的?”首領宰陷入沉思。西宮月昳是不愛喝酒的,西宮鶴影好像也不怎麽喝。他真沒想到這人會把自己喝成這樣。
“我沒喝過嘛。”西宮鶴影特別委屈地說。他其實都快站不住了,搖搖晃晃地飄到首領宰跟前,啪得一下倒下去,把自己的下巴擱在對方的膝蓋上,眯着眼睛緩神,“治君,你一定是那種十六歲沒到就學會酗酒的人吧?”
“是又如何?”
首領宰的指尖穿過西宮鶴影的發絲,幾乎被那一聲綿軟輕飄的治君叫得魂不守舍。
“真可憐啊,十六歲不到就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不像我。”西宮鶴影眯起眼睛,聲音還特別自豪,“這輩子我從三歲起就一直在思考該怎麽活下去,完全沒有時間和機會喝酒呢。”
首領宰:“……”
這是,什麽值得自豪的事嗎?
“好像睡覺。”
“那就睡。喝那麽多,會頭疼的。”
西宮鶴影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我睡不着。”他倆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入睡困難。
他握住首領宰的手,被酒精攪亂的大腦已經變成了一團只會自由發散的漿糊,想到哪說到哪,于是特別真誠地發問:“治君為什麽就不能把我做昏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