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ider
Cider
琴酒失去了他的工作。
Boss死了,酒廠沒了,他的人生似乎驟然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當然,要琴酒自己說的話,他對這份工作也說不上有什麽歸屬感,只是有些不習慣忽然沒事做的情況。
他沒有再找一份工作的願望,哪怕不少人願意招他。
複仇?那是小孩子才樂意做的事。
存款足夠多了,即使一些財産和房屋不得已被抛棄,他剩下的資産也已經足夠他度過富裕的一身。事實上,只要他僞裝地低調些,那些條子也很難再來煩他——“琴酒”這個身份,已經死了。
他現在處于一種自由得可怕的環境裏。
琴酒幾乎懷疑這是某人故意的了,自由可是某些人一直渴望像獲得的東西。
啧。
倚在陽臺抽煙的人略有些暴躁地吐出了一口煙:他其實對這種自由不感興趣。
結束了無所事事的一日,琴酒決定去洗個澡。
這片居民區相當安靜,沒有人會來,住戶差不多都搬走了。琴酒自己都不記得什麽時候購入了這樣一處房産,作為臨時落腳的安全屋,它勉強能完成自己的職責,冰箱,食物,一張床,一個還算過得去的浴室,以及不少醫療用品。
琴酒咬着半支煙,從冰箱裏拎了半瓶沒喝完的烈酒,視線不經意地從一邊的盒子上劃過,視線沉了沉。
在他沒有碰過的地方,椅子輕輕地移動了半厘米。半夜偶爾會傳來敲門聲,床上會出現陌生的壓痕,桌面上偶爾出現的手印,為數不多的居民惶惶然的神情,每個點都很有趣。算是生活裏為數不多的樂子。
鬧鬼。
琴酒可一點也不覺得恐怖,他是半點也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只覺得這些事情大概率都是一種人為的惡作劇——世界上絕對不會有鬼特別喜歡動冰箱裏的東西,還專挑那些昂貴的食物,琴酒可不覺得鬼也是需要進食的。
一定是有他沒發現的線索存在。
比如說,異能力。
他暫時沒有捉到這個小鬼的尾巴,但他已經有些煩躁了。他不想碰別人動過的事物,因為這件事,他已經丢掉了不少東西。他甚至覺得這個小鬼是有意惹怒他。
要去找人解決這件事嗎?異能力的問題,現下也有不少解決辦法,最直接的就是找官方的組織——然後順手把他自己也端了。其次便是那些民間偵探組織,似乎在某些地方也有異能力者組成的偵探團體,專門來解決異能力者造成的問題。
琴酒了解過一點這種半官方半灰色的組織,但不多。
他拎着酒瓶走進浴室,不多時,浴室裏已然升起朦胧的水霧。然而,随着水霧一同出現的,卻是玻璃門上的兩段指印。琴酒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視線的邊緣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異常,直接推開了玻璃門,想把那煩人的東西抓出來。
随手往浴巾的方向一扯,竟是抓了個空,琴酒這才發現原先挂着浴巾以及衣物的地方空空如也。
琴酒:“……”
真的,有夠離譜的。
這什麽品種的惡作劇?琴酒微微皺眉,有一種無語至極的感覺,就像是遇到讨人厭的事,但那玩意又太過離譜,以至于從中生出了一股好笑的感覺。
琴酒幹脆赤,裸着走了出去,絲毫不顧水滴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濕潤開,環視了一圈,幾乎是憑着直覺走向了沙發對面的櫃子。用了一拉,果不其然在櫃子裏看見了被揉成一團的浴巾。
仍舊沒有找到那個小鬼的蹤影。
不知道是不是琴酒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段時間,這些“鬧鬼”越來越頻繁了,仿佛對方是存心想要博得他的注意力。琴酒常年在危險邊緣游走,對別人的惡意非常敏感,在這些天的各種亂子裏,他沒有感受到哪怕一丁點的惡意,相反還有一種微妙的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相當奇怪了。
琴酒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熟悉的家夥,他熟悉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已經下地獄了,有那麽百分之七八十還是他親手送下去的。
想不通。
……
又過了幾日,琴酒終于是忍不住了。
鬼壓床、鬼打牆,就差沒來一個鬼從天花板上倒挂而下了。
他已經差不多篤定對方是用了某種異能力的手段,因此采取的措施也很簡潔,直接去找了專門處理這些事的異能力者:至少,看宣傳和好評率,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
他甚至沒等多久。
很快,就有自稱偵探社成員的人聯系他了,吩咐他不要輕舉妄動,很快就會派專業人士前來檢查。
琴酒無所謂,他覺得如果抓不出那個小鬼,大不了就把這一整棟樓都炸了,只要夷為平地,什麽鬼怪都解決了。
翌日,有人來敲門。
琴酒都沒看貓眼,兜裏揣着把槍比什麽都安全,他拉開門,很不耐煩地:“你們就是……”
他聲音頓住了。
“啊呀,你就是委托者嗎?”來人往房間裏探了探,表情非常自然地僞裝出疑惑的神情,“您好,我們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
“西宮月昳。”
某人往後面躲了躲:“國木田君,我是第一次上班,不知道該怎麽做呀。”
“你的新工作?”
“編外的,實習的,摸魚的,不上班的。”西宮月昳的視線不動,聲音特別軟,特別像那種膽子小小的實習生,說的話卻分外大膽。仿佛是為了故意刺激琴酒,他最後特意加了一個詞,“家屬的。”
琴酒的臉黑了。
他好像誤解了什麽,把視線轉移到國木田獨步身上,可憐的偵探社成員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仍舊在思考西宮月昳似乎和眼前成員認識的事,而且這個委托人怪兇的,眼神很像他遇到的各種最煩,特別是現在,直勾勾地盯過來時,國木田立刻就感受到了後背的一陣涼意。
真奇怪啊。西宮月昳認識這種人嗎?
話說西宮月昳平常也沒有那麽怯場吧……今天忽然就……
琴酒仍然盯着他:“你現在……”
“我們還是先談一下委托的事吧。”國木田完全不懂這個委托人,他輕咳一聲,試圖把事情拉回到正軌,嚴格按照他計劃好的來,“請問你最近是遇到了撞鬼的事嗎?”
琴酒冷着臉,看向西宮月昳。
“是疑似異能力者。”
“好的。”國木田繼續做着筆記,“疑似異能力者的騷擾,請問是哪方面是騷擾呢?”
西宮月昳忍不住笑了,他撩了一下側邊的頭發,掩飾自己的笑容,試圖讓腦子裏的聲音別吵。
【x騷擾。】充滿笑意的聲音響起,軟軟黏黏的,【哎,琴酒和鬧鬼這個詞是真的不搭啊,但是真的很好玩。】
緊接着另一道聲音又發出了一陣尖叫:【啊啊啊!你怎麽也在頻道裏!】
【我現在是鬼呀,是鬼。】
【這是我和月月的私人聊天頻道!】
【鬼有特權。】發出聲音的人似乎困了,【我都沒休息好,昨天晚上太高興了,幾乎一晚上沒睡。哎,你說琴酒為什麽完全沒睡,白天也那麽清醒,難道他是天選打工人?】
【……你可真壞。】
正巧,國木田問道了昨晚的事:“在你下委托之後,還有遇到什麽怪事嗎?”
琴酒瞥了他一眼,用一種完全不像受害者的姿态,高傲而冷漠地回答:“它在我的床上躺了一晚上。”
翻滾,跳躍,試圖鬼壓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