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三天前, 岳少涯鬧完安然離開,讓天極境宗師也丢了個大臉,三天後, 玄陽教又一次亂了起來。

暴雨都沒能澆熄遠處沖天火光。

岳少涯冒雨從宋醉香那裏出來, 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看情形, 是又來了外敵, 他只看了幾眼, 就趁着這波混亂悄悄來到禁地前。

禁地外守衛的暗衛全部不見了, 換上了另一波陌生江湖人,與其打進去,還是另一邊更容易, 岳少涯對比了一番, 最後飛身上了無燼山山頂。

飛雪閣看似平靜, 防守和以往差不多, 實際上絕不止表面的那些人。

岳少涯更小心了, 繞到瀑布下方看了一眼, 見瀑布下駐紮的暗衛果然也撤走了,才毫不猶豫跳入瀑布,輕車熟路随着暗流到了冰洞的入口。

入口還是上次被封住的模樣, 但上次有暗衛守着, 他沒時間和機會破開這個洞, 現在倒不怕了, 岳少涯掏出一把從系統那裏兌換出的神兵,真氣灌注。

只聽水中震動, 水流被重新灌入這個洞口。

破開入口的動靜不小,在玄陽教兵荒馬亂的現在更是立刻引起了注意, 岳少涯不敢多浪費時間鑽入其中。

不久後,他從另一頭的冰洞水潭內鑽出。

冰床上,安靜躺着的人右眼下一點青痕,似青色梅花點綴其上,清俊絕豔,卻帶一點病容,呼吸極淺。

真正見到躺着的人後,岳少涯眼睛一熱,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青青到底還是來了。

只是再看,他卻心驚了,陸青絕唇畔的血在蒼白唇色反襯下,成為一抹驚人的豔色,卻也格外刺眼。

青狐面是幻化外貌的,并不具備防禦能力,陸青絕現在已經不是黑袍罩身青狐頭半遮面的樣子,露出了黑袍下的天青色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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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衣衫已經破損,下腹和手腕處的被血浸濕,染上一片暗色的污跡。

“...睡美人,我來帶你走。”

岳少涯蹙眉查看過後,伸出手指去擦拭陸青絕唇上刺目的血跡,卻被那蠕動的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手指。

那一點溫涼的碰觸,手指上迅速蔓延成觸電的麻,想起陸青絕發現後的一貫口氣,岳少涯條件反射的迅速抽回手,“這回可是你嘴唇自己動的,不是我占你便宜。”

本是自言自語,又認為陸青絕虛弱到被他那麽大動作檢查了一遍都沒醒,現在自然不會醒。

卻不想聽到岳少涯的聲音後,陸青絕眼皮動了動,安靜的撩起了眼皮,“來了。”

像睡了個午覺醒來似的。

“......”岳少涯忍不住提高聲音,“丹田氣海被破,雙手的手腕筋脈被斷,陸青青,你是不是太淡定了?”

“任何情緒都對現狀沒有任何改變,何必浪費力氣。”陸青絕對諸般痛苦加身毫不在意。

那一臉‘你還要我怎樣’的語氣讓岳少涯看的極不順眼,但下一句話卻讓岳少涯瞬間動容。

“...我知你會來,如論我是何境地、前方多危險,你都會排除萬難來帶我走。”陸青絕冷眸仍是淡淡,但話中包含的莫大信任讓岳少涯湧出一種沖動。

他覺得萬水千山沒白來,天涯海角都能帶陸青絕去得。

這幾分突如其來的熱血讓岳少涯豪氣大發,“今天哥就帶你走,玄陽教這破地方也沒什麽好待的,等給你治好傷,再殺回來就是。”

他相信這難不倒陸青絕這個最終反派。

陸青絕眼中神采潋滟,“好。”

兩人一個敢說,一個敢信,仿佛氣海被破,人被廢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玄陽教他們想走便走,沒誰能攔得住。

陸青絕虛弱躺着,比第一次岳少涯見他時狀态都不如,雙手無力垂着,側頭在看岳少涯。

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岳少涯眼睛一咪,笑起來,“好像還缺點什麽,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們在...”

他上前,桃花眼中盛着光,在陸青絕怔住時迅速親了下去。

陸青絕睜着眼睛,看岳少涯壓下來,胸中莫名的悸動讓他口幹不已,不自覺去追逐加深這個吻,卻被岳少涯迅速挪開了。

“你———”

唇分時,陸青絕眸中變色,帶着點上當受騙的指責。

這是個只進行了一個周天氣息交換的雙修,不過才用了片刻時間,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吻,也在雙修。

而不是陸青絕以為的吻。

岳少涯咂咂嘴迅速爬起,“...別貪,你氣海被破,交換給你多少真氣都會溢散出來,撐一撐,我們馬上就出去。”

不是貪修為。

陸青絕壓下目中的暗色,說道:“不錯,第一次見面時,你是用扛的,現在到溫柔許多。”

“我感覺你在嘲諷我。”岳少涯撇撇嘴,拿出包在防水布裏的鬥篷給陸青絕披上,他還沒忘記前一次陸青絕受傷淋雨後發燒的事。

來時就從系統商城裏買好的防雨鬥篷,這鬥篷的樣式比照這個世界,看起來并不會太奇怪,外層防雨,內層還保暖加絨。

他給陸青絕穿好,把人背在身後,“準備好了,我們走!”

耀目的金色再次旋轉,圍繞兩人周身守護,岳少涯一拍陸青絕的手,沒從原路的水路走,反而從正門沖了出去。

他進來的那一頭是水路,現在過了這麽久,那邊等着他的人也許比禁地正門外還多,索性直闖正門。

禁地外,一見有人從那裏出來,外面的人就圍了上來,不問究竟,按照命令直接攻擊。

金燕飛舞,如同在跳一支輕靈的舞蹈,連天幕的雨都無法落進來,禁地外的人猶如看到死亡宣告,但凡靠近的敵人,沒有一個能囫囵。

“擋我者死———”

岳少涯喊的口號響亮,和電視劇中一毛一樣,也覺得自己現在帥的堪比空中飛人。

“不但背叛本教還潛入禁地,你到底什麽有什麽目的———”

前方受阻,一隊岳少涯沒見過的陌生魔教人士和另一些明顯不是玄陽教的江湖人攔路,其中就有那個讓岳少涯上次成功溜掉的華庭派天極境宗師禹城。

這些人中除了禹城還有另一個天極境宗師,岳少涯這個這個武學境界不高的‘叛徒’怎麽可能能勞動這麽多高手前來。

感覺其中那些陌生的魔教高層的目光有意無意往自己背後瞧,岳少涯冷笑一聲,把鬥篷和兜帽遮住了大半的陸青絕又遮的嚴實了一些,“我的目的當然是來帶我的人走。”

“不用問他,把人拿下就是。”

不知是誰先開口的,原本混亂成一片的場面更加混亂了,幾個外來的有些自持身份,拉不下臉和人圍攻一個小輩,但那些從未見過的陌生魔教高層就沒那麽顧忌了。

圍毆也不能制止岳少涯此時酸爽的感覺,“這麽多人打我,從這裏出去後我是不是也能名揚江湖了?從魔教的圍攻下成功脫身,飄然而去,你說帥不帥?”

陸青絕只看着岳少涯一次次從危險邊緣避開,還有那個唯一下場的天極境宗師禹城,眼神看岳少涯尤為痛恨。

“你肋下怎麽了...”陸青絕輕輕問。

岳少涯轉動身體時,側邊明顯不太靈活。

“沒什麽,之前肋骨斷了兩根,已經處理過了。”岳少涯把目光看向禹城。

陸青絕同時也看向禹城,把這個人記在心裏,岳少涯三天前從聖元洞出去時,所遭遇危機的恐怕絕不會下于他。

禹城再次出手,打算把上次這個讓他丢盡了臉的岳少涯給拿下,洗刷當日被逃脫的恥辱,卻猛然感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盯着他。

那人伏在岳少涯背上,微微擡頭,殺意毫不掩飾。

禹城心一顫,随即憤怒更甚,岳少涯辱他,現在連岳少涯背上這個明顯氣息不暢病的要死的家夥也不把他放在眼裏,他一個老牌天極境宗師雖然不如最頂尖那幾位,但何曾被人這樣看不上。

他手上原本打向岳少涯的一掌轉了個彎,轉頭朝陸青絕去了。

“你打誰——”岳少涯察覺這人的目标轉為陸青絕,比要打自己還生氣,轉身一念山海就殺個回馬槍反擊,硬是如魚得水再次滑出去。

暴雨下。

禹城一掌落空,帶起的風卻吹亂了半邊陸青絕鬥篷的兜帽,露出半張側臉。

驚鴻一瞥,那張臉和青無聖君面具下露出的冷峻線條沒有半分相似。

這人不是青無聖君,那是誰?原本篤定的人頓時不淡定了。

“你背上是何人?”那些個沒動手的人驚疑。

“瞎嗎,長這麽好看,肯定是我養的小白臉,你們以為是誰?”

岳少涯張口又給教主送了一頂綠帽子,并認為自己說得有道理,陸青青一直吃他的喝他的還睡他的,又長的挺白的,不是小白臉是啥。

陸小白臉:“......”

其他人:“......”

發覺這些人不想把玄陽教內亂的事暴露出來,岳少涯又開口,“至于到底什麽人才是叛徒,我說的不算,你們說的也不算,不如等你們聖君回來,讓他判定———”

“你果然知道他在————”

“閉嘴。”一個玄陽教長老怒眉毛一揚,喝止了他。

不同尋常未完的對話讓原本客座的其他邪道門派之人怔了怔,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但邪道門派向來以實力為尊,若是青無聖君真出事了,沒準他們可能還會更高興。

“幹看着做什麽,去高手,快把這個胡說八道的叛徒拿了。”

這一次下了格殺令,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岳少涯,一些沒下場的人見搞不定,也紛紛下場。

玄陽教內外仿佛隔着一重怎麽也到不了的山,岳少涯不曾放棄,金燕令用的越來越熟練,雨水連同血水慢慢在身前三尺彌漫起了一層淡淡血霧。

陸青絕在背上,血霧中岳少涯的頭發淩亂狂舞,發絲不斷甩在他臉上,護着他的是從第一天眼瞎把他搶走時,就拍着胸大言不慚自不量力說以後會保護他的岳少涯。

而他現在竟然真的在被這個少年保護,荒謬的感覺讓他有些想笑,擦着他臉過去的不知是血還是其他東西...

鬥篷內很暖。

岳少涯也并未讓任何攻擊落在他的身上。

鬥篷和兜帽遮住了陸青絕眼底深處逐漸溢出瘋狂的興奮,這個人是他的,整個玄陽教、玄陽教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這個人重要。

斷了筋脈的雙手動了動,緩慢擡起,最終還是違背常理的箍緊了岳少涯,把頭埋在少年脖頸後,貪婪汲取那幹淨的氣息。

“是我的。”

陸青絕和魔念幾乎完全相同的話低低響起,語氣中的認定的熾烈讓岳少涯耳朵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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