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陸青絕動不了, 他冷靜說完就躺在那裏直直瞧着岳少涯,黑眸中沒有一絲請求之意,但偏偏惹人同情的很。
岳少涯莫名覺得這樣看着他的陸青絕很可憐, 不自在的扭頭避過陸青絕的目光。
然而看不見那目光了, 岳少涯腦子裏又出現了陸青絕求助不能, 失望閉眼的樣子, 那可憐又堅強的印象, 甩都甩不掉。
忍了忍, 他終于忍不住, 脫下鞋子和外衣鑽進被窩,在陸青絕身邊躺下,咕哝道:“這下不冷了吧?”
...真容易心軟。陸青絕目光一深, 收起了那倔強無助但就不說的模樣, 唇角勾起, “還有點, 你靠近點, 抱緊我。”
“那這樣呢?”岳少涯挪動了一下抱過去。
“好些了。”陸青絕見岳少涯不耐卻順從照做的樣子, 心中如同被柔軟的羽毛撓了一下,癢的厲害,他聲音微啞, “你再親親我, 親熱也有助于體溫升高...”
岳少涯怒目圓瞪, 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陸青絕, 居...居然還要求親熱?
“一次和幾次又有什麽分別...”陸青絕沒有第一時間被拒絕,更覺難耐, 帶點誘哄,“...難道不舒服麽...”
或許是屋內太熱, 岳少涯鬼使神差的,竟然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一次和無數次确實沒什麽分別。
而且雖然沒做到底,但他僅有的和陸青絕的經驗...
是很舒服。
咕咚一聲,岳少涯咽了一口唾液,盯着陸青絕有幾分誘人的薄唇,緩緩低頭。
陸青絕被輕柔親了一口,目光悄然變得深刻而有侵略性,而岳少涯只試探了一口,還想再試試,就被陸青絕那狼性的目光給惹怒了。
大家都是男人,憑什麽只有你用這種眼光看我?你現在連動都動不了,只能任我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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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少涯變舔為咬,狠狠撮了一口,頓時,陸青絕的目光變得激烈,幸好舌還是靈活的。
兩人都試圖想侵占對方的口腔,你争我奪在這唇齒方寸之地開戰,攪的水聲作響,屋內溫度越發的熱烈。
*
黑布蒙住眼睛,老胡一路被推着走,耳邊聽到的空曠的回音越來越清晰,還隐隐約約有一股濃重的藥味兒。
這恐怕是在地底,老胡心中愈發的害怕,在這種地方埋屍體非常方便,他怕停下的那一刻就是他要死的時候,于是走的越來越慢。
押送他的人見他拖拖拉拉,也不耐煩了,猛然一推,老胡往前沖出幾步,摔在地上,蒙住眼睛的黑布也摔的掉了下來。
重見光明的那一刻,老胡呆住了,他現在竟然在一處大殿內。
老胡在鳳翔鎮內所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從不知道鳳翔鎮裏還藏着這麽大一座地下宮殿。
大殿內還有幾十口已經空了的巨大黑陶缸,藥味兒就是從陶缸內傳出的。
但這些都不是吸引老胡目光的主要目标。
大殿上坐着的一個黑袍男子,那黑袍男子發現老胡在看他,忽然嘴角一扯,拿下了右邊臉的銀質面具。
老胡在望見那張臉時,忽然渾身劇烈抖動起來。
那黑袍男子右半邊臉布滿燒傷的焦黑,到處坑坑窪窪的,恐怖的半邊臉嘴角那裏還缺了一大塊肉,露出一段森森白骨,讓他那個笑顯得似笑似哭,像極了地獄爬出來的陰森鬼物。
偏偏這人的另一邊的臉斯文秀美,仿佛江南水鄉的溫柔少年,所有的美和醜同時聚集在一張臉上,帶給人的感覺詭異無比,令人頭皮發麻。
老胡抖着嘴唇,是他!
這一張臉,老胡永遠都不會忘記,在潋光閣滅門慘案前夕,他曾經親眼見過這張臉,他見到這個人把潋光閣歷練歸來準備歸家的弟子抓來,在樹林裏破開肚腸,一個一個虐殺了。
當時他吓得魂不附體,生怕被發現,知道這人率領的那些人要對潋光閣不利,老胡根本不敢再回去,當天就逃了,第二天潋光閣果然被殺了個幹淨。
這些年他無數次夢到那些拖着腸子的潋光閣弟子被那個惡魔拽着腸子拉回來的情形,這個人早就成了心底噩夢。
一股尿騷味兒充斥在大殿,老胡衣褲底下浸出一大片水跡,他渾身顫抖語無倫次,“..不,不是我,你們找錯人了,我早就不是岳家的仆人了,不關我的事。”
“哦,原來還是一條漏網之魚。”半美半醜的人意味深長笑了笑,那缺了一塊肉的半邊臉繼續扯出一個令人不适的笑。
岳家,一個人都不肯逃,罕見的頭鐵脖子硬,殺起來很愉快,至今他都印象深刻。
“好了,青檀宮主。”
另一個聲音開口,才讓人注意到半美半醜的青檀旁邊還站在一個金衣人。
金衣人同樣帶着微笑,卻嘴唇發白,一臉大病初愈的模樣,正是不久前才和岳少涯兩人在天流谷打過照面的聖日使巫尋風。
他微笑着又打量了一下青檀,這位青檀宮主初見他便覺得氣息有些熟悉,那是他嫉妒陸青絕能學成,自己卻只能學成一半的《玄陽真解》功法的氣息。
這位青檀赫然也是一個能成功修煉功法的體質特殊之人,不想自己,因為體質問題,只是個殘次品。
巫尋風忍下嫉妒,陸青絕可沒這位青檀宮主變态,以虐殺他人,使人驚恐懼怕為樂趣。
“青檀宮主,把面具戴上,若是吓死了,到哪裏再找個可能有線索的人。”巫尋風開口。
青檀惡趣味的吓完人之後,才慢吞吞把銀質面具戴上,“不過一條漏網小魚罷了,只是看起來有點可疑就順手抓來,也不一定有什麽線索。”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要什麽線索我都知道!”老胡絕望之際,聽到此言,猶如抓到了一根稻草,迅速搶答。
“我問你了?”青檀随意飛起一腳,把老胡像垃圾一樣踢到牆角,看人縮着身體痛苦□□,才饒有興趣托起下巴。
老胡顧不得疼痛,爬起來迅速點着頭賠笑。
青檀更有興趣了,這個老胡挺耐打的,他前進一步,“你真的什麽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玄陽教的前代教主收養了一批孩子,關起來做實驗,那些有資質的強迫練一門十死無生的神功,沒資質的...都什麽下場?”
“我...我...”老胡一呆,茫然之色一閃而過,望見青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靈光一閃,“我知道,當然是死了呗!”
“呵——”青檀冷笑一聲,又飛起一腳。
這一腳可比剛剛大力的多,老胡橫飛出去,撞在柱子上,再爬起時感覺五髒六腑都似乎被一股力量破壞了,他在地上掙紮了半晌爬不起來。
青檀雖然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卻沒來由讓人心底更發冷。
巫尋風安慰,“莫生氣,你那弟弟青玉還活着也尚未可知,只是教中有一批人早先就已經被帶離,我這裏名單不全,無法幫你确定。”
他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幫你尋人,前代教主靈樞裏那些你們彌羅宮一些失傳的禁術,以及那老東西關于藥人的試驗成果和《玄陽真解》我全都給你了,這也是我們交易的條件。”
“哦?”青檀失态只是一瞬,就重新恢複了平靜。
巫尋風似是無意繼續說,“不過青檀宮主的氣息看來,《玄陽真解》已有造詣,不像是初學者,既然您已經修習過,為何還要讓本座再送一份功法來呢?”
冷笑聲從青檀的半邊臉面具下傳出,“你該慶幸你确實有幾分誠意,沒有送給我錯的功法,我得到的功法自然有我的出處,就不勞你問詢了,當然,你幫了我,我也會履行承諾,幫你除掉青無聖君和他的那幫死忠屬下。”
巫尋風也意味不明附和着笑了一聲,心中也冷笑,這個青檀拿了那老東西的藥人成果,還制造出了許多藥人,已經被自己拖下水,和青無結了死仇了。
兩人各有各的算計,而被遺忘的老胡終于從兩人的對話中找出一份生機。
“你們要殺青無聖君,我知道啊!”老胡語氣興奮,“我家那小少爺知道嗎?”
沒人搭理他,不過巫尋風卻和青檀同時看過來。
“你們找那個青無聖君不是有個情人麽,就是他啊!我拿岳小少爺的畫像和你們魔教的人确認過,一模一樣,你們不是要找青無聖君麽,跟着他,一定能找到。”
“我有畫像。”老胡見兩人無動于衷,手忙腳亂從懷裏掏出一幅畫像展開。
這幅畫的卷軸上鑲嵌着薄薄的金絲,看起來值一點錢,這也是老胡從潋光閣逃跑前順手拿走的,正好就是岳小少爺的畫像。
青檀随意瞥了一眼畫像中的少年,見畫中人容貌罕見的俊俏,輕輕哦了一聲,“長的不錯,難怪就算是男人,青無也肯要了。”
巫尋風卻看着畫像中的人愕然了,沉吟了一下,“...我前些天在天流谷見過他,當時同行的還有一個男人。”
他仔細回憶那天見面的場景,忽然頓住,“你可知他二人現今實力如何?身邊可有其他高手在?那小孩身邊的另一個男人...有沒有恢複天極境的實力?”
老胡逃生有望,喜出望外,正要好好回答,從岳少涯那裏出來後就隐隐作痛的身體此時突然轉為劇痛,他呆愣了片刻,“實力...實力...不知,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驟然大腦中刺痛,變為混亂一片,老胡越說越遲緩,最後腦中一片空白,青檀見狀不對,上前查看。
卻見老胡眼中不知何時,變為渾濁一片,“我、我要回家,找我爹,爹爹,在哪裏,嗚嗚嗚啊啊————”
巫尋風只掃了一眼,就嘲諷道:“是玄絲手,那人還是一樣心狠手辣,可惜不是他親自出手,差了幾分火候,不然恐怕在見到我們之前,這老頭就先瘋了。”
“你的意思是...”青檀若有所想,“我們,找對了?”
巫尋風點頭而笑,“..沒錯,這個時候需要天醫親自接手才能醫治好的傷勢,除了那個被我廢了氣海丹田的人,還能有誰呢...”
他從冷笑轉為大笑,“看起來他現在情況不妙啊,都淪落到讓身邊的小玩意兒代替出手了。”
青檀看看兀自瘋瘋癫癫的老胡,“他怎麽處置?”
“拖出去。”巫尋風冷笑,“這種背主求榮的,打死。”
*
鳳翔鎮的破舊民居內,一室的熱情的持續燃燒。
岳少涯和陸青絕從開始的你争我奪分毫不讓,到現在的親出火。
如果陸青絕能動的話,早就翻身把現在這個眼神勾纏着他的人給吃了,然而沒有如果,親的再激動,岳少涯不肯伸手,就沒有下一步。
陸青絕幽暗的目光閃動,尋思着怎麽哄岳少涯主動進行下一步。
咔——
房頂一聲輕微響動,很像屋頂的積雪承受不住壓力,往下塌了一點的聲音。
兩人同時頓住,上面有人。
岳少涯從剛剛差點擦槍的熱情中清醒過來,看看陸青絕那狼狽被自己蹭開的衣襟,臉和火燒一樣。
剛剛真是昏了頭了,他竟然真的有和陸青絕繼續做下去的沖動。
一定是碳火太熱了,屋內氧氣不足,他的腦供氧也不足,所以神志不清了。
岳少涯火燒屁股一樣跳下床,哆嗦着開始收拾東西,“走..走了,這裏不能呆了。”
小破院落外埋伏着許多人手,屋頂潛伏着幾個人,悄悄潛進屋子幾個,剩餘的在院落外守着,防止人逃出。
來人竟然全部是一流高手,或者說,全部是有着僞一流高手境界的..藥人。
屋內一下子忽然沒聲了,守在外的藥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進去的人什麽情況,正想讓人進去查看,屋內便傳出一聲慘叫。
這下也不用猶豫了,不假思索,在外埋伏的所有藥人都疾沖進門。
門內只見到同伴的屍體,他們的目标消失不見。
“追————”
藥人頭目循着地上的輪椅痕跡帶人,不久就追出了鳳翔鎮。
鳳翔鎮外被冰雪覆蓋,望之一片白茫茫的,追出去一個多時辰後,輪椅在地上留下的折痕消失不見,輪椅被丢棄在雪地裏,兩人不知去向。
藥人頭目頓了頓,把人分成兩隊,一左一右繼續分別追出去。
等人不見後,岳少涯才背着陸青絕從地下雪坑中跳出來,“還好提前挖了洞,你一個教主怎麽混的這麽慘!從我認識你,你就沒怎麽好過。”
“以後為了你,會少樹敵。”陸青絕能動的只有嘴皮子,說出的話卻令岳少涯一抖。
為他幹嘛?
岳少涯渾身都不得勁,只能強行轉移話題,“老鐵,咱們能讓他們一直追着麽?不能!所以,得讓他們喝一壺!”
陸青絕寵溺的吹了一口氣,輕輕道:“好,讓他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