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想求助婦聯組織,本人常年遭受家暴......
第三十四章 我想求助婦聯組織,本人常年遭受家暴......
“陳修陽!你幹嘛呀!”一直到樓下,江笑才沒忍住吼出來。
樓梯間裏有人路過,朝着江笑打招呼,她怒目圓睜的小臉對着鄰居笑過一瞬後,又擰緊眉毛。
陳修陽瞧着她生氣也不忘朝人打招呼的模樣,一不小心笑了出來。
這一笑,江笑原地跳腳,“陳修陽!”她壓低聲音,從鼻腔裏發出聲音。
“我在。”
吃過午飯的時間,家屬院裏不時有人進出去廠裏上班,每個路過的人都笑吟吟的打量着二人,老小區就是這樣,根本沒有隐私,心裏琢磨着估計老江家要有好事将近。
江笑一着急,攥住陳修陽袖角往車上走,她身子前傾,像一頭憤怒的小牛,身後那人自始至終都是懶懶散散的模樣,嘴角挂着微笑。
出了門洞,往前走,她條件反射扭頭往樓上陽臺看去,果然程女士在窗戶那裏露個腦袋,看到江笑頓住腳步,陳修陽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回去,程女士立馬揮手,朝陳修陽再見。
陳修陽彎了彎身子,程月華碰了碰江德本的肩膀,“你瞧瞧,倆人感情多好,還手拉手來着。”
江德本給他的鹦鹉順毛,試圖撫平剛才鹦鹉受到的驚吓,他咂咂嘴:“我怎麽覺得他倆跟不熟似的。”
程月華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知道個屁。”她大手一揮,鹦鹉又逃竄而飛,江德本臉擰巴的像老枯樹皮,“我的鳥招你們了啊?”
這幾年廠裏效益不好,能賣的地皮都賣了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河上多了一個制造廠和一個水電站,都是小型的,排出去的廢水順着河流蜿蜒曲折。
江笑拉開車門先鑽進去,待人坐好後,她雙手抱臂,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你說吧。”
“……想說的剛才已經說過了。”
江笑還沒來得及打斷,陳修陽坐正身子,把剛才吊兒郎當模樣抛在身後,他嚴肅幾分起來,“江笑,我說的是認真的,我喜歡你,如果你有被催婚的困擾,不妨可以考慮我,我不介意做擋箭牌。”
Advertisement
這話糟口太多,她一時之間不知從哪裏開始吐槽,“婚姻哪能是兒戲?”
“我并沒有把你當做兒戲。”
他等這一刻等了這麽多年,他可不想再錯過。他承認,飯桌上的一席話,七分預謀,三分沖動,特別是當他捕捉到程女士并不讨厭他的時候,他有意把話題往這處引。
“可是……我們……”她想說他們不熟。
“我們有的是時間了解對方。”
陽光穿過大榕樹,風吹動樹葉,一晃一晃的光隔着車窗打在兩人臉上,影影綽綽。
江笑瞧着陳修陽修長的睫毛,她嘴巴幾張幾合,終究是沒再發出音節。
周一一大早,江笑就出門擠地鐵上班。到了單位就沒閑着,整理檔案,規整材料,又接了幾個投訴電話,這才有喘氣的時間。
她嚼着蘇打餅幹,看着手頭上關于數字化社區的相關報道。
紅姐報完稅回到辦公室,瞧着她的模樣咂咂嘴,“勞模,曙光勞模。”
江笑給她遞過去蘇打餅幹,紅姐擺擺手,“不吃,最近控碳水。”
她看了眼紅姐已經很細的腰,“紅姐你又不胖。”
“小丫頭你們還年輕當然不懂,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代謝慢下去,等到胖了再減就晚了。”
江笑吐吐舌頭,豎起大拇指,着實佩服紅姐身上的狠勁兒。
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江笑放下餅幹,抽張紙擦幹淨手上的餅幹碎,随後接通,“喂,您好曙光社區。”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
她将聽筒拿遠一點,看了看座機屏幕,時間在一分一秒的跳躍,明明還在通話中,但那邊還是沒人回複。
她又喂了幾遍,還是無人應聲,她挂斷電話。
紅姐擺弄着電腦,“是不是接通了不說話?”
“你怎麽知道?”
紅姐聳聳肩,“從上周就這樣了,總有不同的號碼打過來,但就是不說話。”
江笑聞言挑了挑眉,她伸手将拇指上的死皮撕掉,帶出一絲血跡。
*
陳修陽這批貨出口之後,整個人也閑散下來,周一睡到自然醒,手下的人打來電話,說是已經拿到趙華泰當時坑他們的證據。
陳修陽沉悶的應聲後,挂了電話在床上又緩了一會兒,随後起身洗澡。
到了公司,童文斌就把錄音和陰陽合同拿了上來,簡言之就是,當時趙華泰存了兩份合同來從中作祟。
“陳總,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陳修陽點上一根煙,趙華泰不過是受人指使,他一個物流公司的老板,二人沒有生意上的重疊,自然不會朝陳修陽開刀,但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
“報警。”他要引出背後的大魚。
*
第二天下午時候,辦公室的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江笑看着座機,等過了幾秒之後才接通。
那邊依舊無人應聲,原本她以為是小朋友的惡作劇,可是她清晰聽到那邊有顫抖的呼吸聲。
“喂,您好,曙光社區。”
“......”
“您好,如果您一直不說話,我們是沒辦法幫你解決問題的。”思索良久之後,江笑嘗試着引導對方,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對面人是有什麽事。
良久,電話那邊開始有小聲的抽噎聲,江笑握住聽筒的指尖攥的有些發白。
“我可以相信你們嗎?”開口的聽起來像是一位中年女性。
“可以。”她默默按下錄音鍵,語氣堅定的說道。
得到肯定之後,那邊開始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尖銳又無助,像是悶了很久之後才得以找到宣洩的出口。
江笑不是沒有接到過這種求助電話,可是這般絕望且一直小心試探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她沒有打斷對方,那邊足足哭了有三分鐘之後,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我想求助社區婦聯組織,本人常年遭受家暴,現如今已經到走投無路,無法生存下去的地步......”
江笑發誓,這近一個小時的通話裏,她遭受了幾番重創,她不敢想象一個女性是如何在這樣痛苦又絕望的關系裏,維系了十幾年的婚姻。
就連紅姐進來的時候,她都沒有察覺到,數度她都忍住淚水奪眶而出的沖動,這個世界上,只有女性才能共情女性。
“他媽的,這就是個畜生!就應該報警抓他!”紅姐聽完之後,把一摞資料狠狠地撂桌子上。
“男的有作案前科,反偵察能力較好,施暴時候從不留下證據,家裏監控都被毀壞,做了傷情鑒定只能鑒定到受害人的傷殘等級,并不能直接證明是男的所打。”江笑拿着筆在空白紙上寫寫畫畫,試圖捋清一些思緒。
“要我說這癟犢子就是吃準了女方的隐忍,所以才會下死手!”紅姐氣的一直罵髒話。
“所有的隐忍,都是為了他們高考在即的孩子,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母親生活在這種水深火熱裏。”
紅姐聽到這的時候,手心的拳攥了又攥,她也有孩子,當年為了孩子她也一直維系着一段已經爛透了的婚姻,所以她很能感同身受。
江笑一下午的太陽穴都突突直跳,生理性頭痛讓她現在有些難以忍受,她從包裏翻出一片布洛芬就着溫水吞服下去。
“現在當事人表示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希望我們可以低調介入,況且......”
“什麽?”紅姐疑惑的追問。
“受害者提醒,男方有暴力傾向,且報複心強,讓我們調查取證的時候要小心謹慎,以防傷及自身。”
紅姐擺擺手,一臉的無所謂,“這種人我見多了,在外邊軟弱無能,遇到不順心的事,回家就發洩在自己老婆身上。”
“我已經聯系了婦聯主席,但是受害者現在還不敢直接面對我們,她怕這次援助失敗,男的會繼續變本加厲施暴。”
“無法無天了還,狗東西!我現在就想會會他!”紅姐将手心裏的塑料水杯捏的稀碎。
一直到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江笑整個人都顯得心不在焉的,程月華一看她這模樣,也跟着憂心忡忡,生怕她到手的姻緣又泡湯了。
“哎呀媽,真沒事,就是工作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江笑把菜裏的姜末挑出來。
程女士一聽這,提着的氣也卸下來些許,随後又叮囑幾句,那語氣恨不得讓他們現在就板上釘釘。
上次和陳修陽在車裏商讨的結果是,一切都按江笑的節奏來,直到最後,她也沒捋清楚二人現在是什麽關系。
但是陳修陽提了一點要求,那就是不能拒絕他的示好。
她就這麽心不在焉的吃完晚上飯,洗漱好之後,剛準備躺下,江笑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陳修陽打來的電話。
她接通,聽到電話那邊有淺淺的風聲翻動着焦黃樹葉的沙沙聲。
“睡了嗎?”
“還沒有。”
“那你下樓陪我吃點,穿厚點再出來,下雪了樓下冷。”
江笑起身扒開窗簾,樓下果然有一輛車,車邊站着的正是陳修陽。
那人身上已經有了層薄薄的白雪,像是預感到江笑會隔窗觀望,他提前伸出手朝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