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阮香蘭這一折騰,成功的刷新了全家人對她的認知。過去阮香蘭是個嘴甜會說話、乖巧懂事的好姑娘,如今卻成了搶姐姐親事、裝無辜、誣蔑姐姐、心眼賊多的壞孩子。

連吃阮香蘭那套的劉氏都有些煩,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見阮香蘭跑了,誰也沒去安慰,招呼一聲便自顧自吃起飯來。

阮玉嬌絲毫不受影響,看準幾塊好肉快速地夾到了老太太碗裏,把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老太太當然也要多夾幾塊給疼愛的大孫女,而其他人見狀,紛紛下筷子給自家孩子夾菜,沒幾下盆裏就沒肉了。阮金多皺了皺眉,可看見老太太樂呵的樣子,什麽也沒說。

再看阮金來那邊,陳氏給夾了不少菜,他這邊呢?劉氏只顧着給自己和孩子吃了,壓根沒想起他來,不禁又是一陣氣悶,只覺老二娶個媳婦哪哪都能把自己比下去,當初這劉氏真是娶錯了,和前頭那個孟氏一樣不知道心疼男人!

想到孟氏,阮金多就嫌棄地瞥了阮玉嬌一眼,為了生個丫頭片子,孟氏把命都丢了,偏這個丫頭片子還什麽用都沒有,白瞎了孟氏那麽好一個媳婦。雖說孟氏整天跟個木頭似的連點表情都沒有,可架不住孟氏好看啊,細皮嫩肉的,十裏八村都找不出一個能比得上的,早知道當初還不如不要這個孩子。

阮玉嬌早就習慣了留意身邊的情況,對阮金多的嫌棄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對這個重男輕女的爹,她早就沒有任何感情,想起上輩子奶奶死後阮金多連眼淚都沒掉幾滴,只顧着抱怨奶奶的房間被燒了,跟阮金來為分家争來争去,她就對這個爹厭惡至極,也更加心疼奶奶了。

阮玉嬌不在意阮金多在想什麽,一心幫老太太夾菜,逗老太太開心。雖然農家的飯菜比起在員外府時粗糙寡淡了太多,但她卻吃得很香,吃出了一種家的味道!當然了,那也是因為這飯菜是老太太做的,有奶奶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其他人都跟她沒關系。

飯後老太太去竈房煎藥,阮玉嬌便在旁邊幫忙扇火,然後兩人又回房去閑聊,簡直形影不離,任誰都能看出她們祖孫之間的深厚感情。而阮玉嬌的笑容也讓兩房的人确認她是真的不在意退親,庚帖拿回來一聲都沒哭,還比之前開心了呢。

阮金多一直想跟老太太說一聲趕緊把阮玉嬌嫁出去,瞧見這情形也沒找着機會說。等晚上回屋,他對正哄小壯睡覺的劉氏說道:“三丫的親事定了,你抽空給嬌嬌和二丫也相看個人家,嬌嬌都十五了,再不嫁人在家吃白飯?你這後娘也別太不上心了。”

劉氏拍孩子的手頓了下,委屈道:“哪是我不上心?是娘信不過我,嬌嬌這些年也只跟她奶奶親,這種事兒我哪做得了主?”

“你是她娘,你就能做主。別說那些廢話,趕緊找兩個合适的人家,最重要看誰家出的聘銀多,養她們這麽大,怎麽也得給家裏出分力才行吧。”阮金多脫了外衣躺到床上,對劉氏的叽叽歪歪有些不耐煩,語氣也不好了。

劉氏不願意跟老太太對上,可看着阮金多的樣子也不敢反駁,只得點了點頭,“那成,明兒個下地回來,我就去村裏打聽打聽。那……要是歲數大點,或者死了婆娘、傷了身子那種的,也行?”

阮金多皺眉翻了個身,“咋都行,嫁誰不是嫁?不都是幹活生孩子?”

小壯嫌他倆吵,不樂意地推開劉氏,嚷嚷道:“還叫不叫人睡了?你倆有事兒不能白天說啊,我都困死了!”

阮金多連忙翻過身來給兒子蓋好被子,笑着道:“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了。小壯乖啊,爹抱你睡。”

“不要!你身上一股臭汗味,我才不讓你抱,我要自己睡!”小壯捏着鼻子躲開,爬到最裏邊靠牆睡去了。

阮金多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是有一股味,但是下地幹了一天活兒,他可不想再去折騰着洗澡,便裹好被子對劉氏輕聲道:“趕緊睡,小點聲別吵着兒子。”

劉氏不敢出聲,輕手輕腳地躺下,睡在兩人中間,哪邊都不敢碰,難受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另一邊阮玉嬌獨自躺在自己的小房間裏,卻是怎麽也睡不着,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間心情複雜。老太太就住她隔壁,本來和她這間房是一個房間,後來老太太怕自己人老了打鼾聲會吵到她,就做主把房間隔了一下,讓她自己睡一個屋。

她記得很清楚,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老太太的房間就會起火,因為這兩間是隔開的,所以當時也一起着了,好大的火勢,她碰巧去了茅房躲過一劫,老太太卻活活被燒死在了屋子裏。

阮玉嬌雙手攥緊被子,眉頭皺起。不管過去多久,想起那個時候她依舊感覺痛徹心扉。那時她拼命地往裏沖,卻被死死拉住,甚至因為哭喊太吵被人給打暈了,事後她想過無數次,總覺得那場大火來得太過突然。誰家天天住的房子會突然着火,還是那麽大能燒死人的火?而且為什麽她奶奶沒能跑出來?

她懷疑過阮金多、懷疑過劉氏,甚至還懷疑過二房和村子裏許多人,但是沒有疑點,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她不相信他們能演得那麽完美,那就是說火确實不是他們放的。可是讓她相信一切只是意外,她又無法說服自己。

這是她上輩子到死都沒想明白的事,這次回到大火的一年前,她覺得必須更仔細地觀察。若她多年的懷疑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揪出那個害死奶奶的兇手!

把過去的事又在心裏捋了一遍,阮玉嬌才強迫自己休息,第二天便看着更精神了一些。

這次的事兒一過,張家和阮家大房像是各打了五十大板,村子裏提起他們都沒什麽好聽的話,反倒是最開始倍受非議的阮玉嬌得到了不少同情,成了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不過這本來也是事實真相,阮玉嬌只是将表面蒙着的那層紗給揭掉了而已,恢複了這件事的本來面目。不像上輩子,她雖然反感,卻還是相信阮香蘭是無辜的,相信一切都是張母刻薄的結果,不但沒有追究,還因病沒有及時對外人澄清。以至于後來阮香蘭嫁去張家,在奶奶死後嘲笑她愚蠢的時候,她好吃懶做的名聲早已被村裏人深信不疑了。

阮玉嬌并不覺得是自己愚蠢,不經歷這些事,她怎麽會懷疑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親妹妹會這麽表裏不一?沒被賣掉之前她也從來沒想過親爹會對她那般絕情。可能一直有奶奶疼着護着,對這些事都沒上心過吧,小時候總是願意相信人性本善的,直到後來生活艱辛,才慢慢學會了察言觀色、勾心鬥角,那是個痛苦而無奈的過程,她卻很感謝那樣的成長,讓她在重來的這一世有足夠的能力去改變一切。

阮玉嬌用三天的時間養好了身體,阮家便又恢複了如往常那般平靜的生活,只是敏感的像二房陳氏那般的人,已經看出這平靜的表面下所隐藏着的狂風暴雨。她有些幸災樂禍,叫劉氏總在她面前端長嫂的架勢,以阮玉嬌如今的态度,劉氏早晚得在阮玉嬌跟前吃虧!

阮玉嬌變了,變得似乎全家只有老太太一人能入她的眼,不再期待父愛,不再忌諱後娘,最明顯的就是不再靠近任何弟弟妹妹,很像是被妹妹傷透心之後就把自己保護起來了的樣子。這讓大家有些驚訝,卻又沒多在意,畢竟她只是一個姑娘,而這個家裏大房、二房的當家都将重男輕女融入了骨子裏,是沒興趣理會這些的。

從前阮玉嬌會在家裏做飯、喂雞、打掃院子,都是些輕巧的活,所以劉氏他們才那麽多意見。其實家裏這些活都很瑣碎,每天幹完也是很耗費精力的,落在阮玉嬌頭上竟是費力不讨好。如今她幹脆跟着老太太出去打豬草,家裏除了做飯以外,其他的都不管了,還特意提醒大家阮香蘭平時也沒幹多少活呢。

哪個女兒幹活對阮金多來說沒差別,直接就将打掃院子和喂雞、刷碗、洗衣服的活都交給阮香蘭了,正好她在家中待嫁,少點出去還能養白點。而阮玉嬌除了打豬草和做飯以外,還要去地頭給他們送水,多繡花打絡子拿去鎮上賣。至于阮春蘭就是跟着劉氏一起去地裏幹活了,她唯唯諾諾地不說話,髒活累活就全被劉氏丢到了她身上。

阮玉嬌對這樣的分配很滿意,打豬草可以減少奶奶的勞累,做飯可以不虧待自己和奶奶,真要看到什麽好東西還可以給奶奶做點營養的,反正奶奶是家裏最大,吃什麽別人也不能有意見。至于送水根本就不是個事,還能讓村裏的人都看看她在幫忙,挺好。

唯有繡花這件事,老太太在私底下十分反對,想要讓她改變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要收藏!要花花!保持日更!盡快入V!

怎麽好像在喊口號一樣 哈哈~~~

謝謝兩位小仙女的營養液,麽麽噠!2333

讀者“夏初?”,灌溉營養液+1

讀者“莫璃”,灌溉營養液+10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