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迷霧

迷霧

關于千裏眼的存在雖然是從大小姐的口中說出來的，但大小姐本身是個常年待在實驗室不外出的人，助手能夠短時間內知道千裏眼的信息更多的還是依靠那位幾年前找上大小姐提出合作的女人，茉莉。

對方的來歷十分神秘，她過往的背景至今也沒有人能夠查到，只有她說出來的才是她們知道的信息。雖然與這種人交易的風險并不小，但她總是能夠得到大小姐需要的情報，這點就足夠她們之間維持住合作的狀态了。

助手并不認為千裏眼的信息只告訴了她一人，茉莉一定還有将這條信息流傳出去，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講述着從茉莉那邊得到的千裏眼情報。

誠如她所想的那樣，此時的橫濱，武裝偵探社的辦公室內，一個俊秀的青年正吵鬧着要出門。

“亂步先生，請不要這樣，這個信息很有可能是敵人故意傳出來的！”谷崎潤一郎正一臉頭痛地拉住江戶川亂步。今天實在是不趕巧，武裝偵探社的大家都有事出門了，只剩下他、直美和幾個女職員還在這裏，“直美，不要光顧着看，快過來幫幫我。”

“這麽勇武的哥哥大人，直美我很想一直看下去诶~”谷崎直美站在一旁甚至還在拿着手機拍照。

在他說話間，江戶川亂步已經掙脫開一半的身子，向春野绮羅子發出呼叫：“快，拉我一下，我快呼吸不上來了！”

亂步的表情開始痛苦起來，他是這間偵探社成立的基石之一，是一位真真正正僅憑借着高超的洞察推理能力讓一種異能者信服的偵探。

春野绮羅子見狀立刻驚呼起來：“天啊，谷崎君快松手，亂步先生要喘不上氣了！”

谷崎潤一郎一聽立即将雙手撒開，不曾想這竟然是亂步故意的，“哈哈，笨蛋谷崎這是騙人的，這下你們就攔不住我了！”

江戶川亂步靈活地繞開匆忙圍困住他的女職員，就在手指摸到門把手的一瞬，身後的谷崎潤一郎周身一亮并大喊道：“細雪！”

細雪是谷崎潤一郎的異能力，會産生出能夠蒙騙人視覺的幻象。

“啊啊！可惡，你這是作弊！作弊！”被綁住手腳的江戶川亂步氣的臉頰鼓鼓的，“如果不是你的異能力，我可就成功逃脫了！”

谷崎潤一郎可顧不得那麽多，要是讓亂步先生跑出去，到時候找回來可是要耗費大量時間的。他抓着頭發，耐心地講：“亂步先生，這很可能是敵人的陰謀啊！社長現在也說了橫濱最近不太平，總是有些奇怪的家夥出現，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千裏眼’異能者，還是多加防備比較好。”

亂步自然知道谷崎潤一郎說的在理，但是千裏眼對他而言可不僅僅只是一個陌生的異能者這麽簡單，在亂步父親還活着的時候，他就被稱作是千裏眼，這是憑借着他驚人的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得來的，而不是依賴其他東西。

他想守護住這個稱號，不想讓其他人玷污‘千裏眼’。

亂步和谷崎的僵持直到了福澤谕吉回來才有改變，這個嚴肅的中年男人在問清楚事由後，并沒有阻攔亂步。他在偵探社建立之前就已經和亂步相遇了，知道在亂步身上發生的事情。

天才的少年在還未認清這個世界之前，一直守護着他的同為天才的父母卻遭到了不幸，他們還沒有來的及為亂步之後的生活進行規劃，也沒有來得及讓亂步察覺到自己的聰慧。失去雙親的天才少年被迫獨自在這個世界上跌跌撞撞地前行，被迫接受着現實世界的冰冷無情。

如果讓亂步繼續這樣下去，亂步會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失望，而他也就永遠尋不到栖身之地了。

可以說，武裝偵探社就是為了亂步而建立起來的。

福澤谕吉走到江戶川亂步的面前，高大卻清瘦的身體擋住燈光，俯視的角度讓他看起來更加嚴苛，“亂步，偵探社還有自己的工作要進行，我不可能讓所有的員工都陪着你，你可以選擇一名員工陪同，但關于‘千裏眼’的事情你要獨自去解決，你能做到嗎？”

亂步仰着頭露出白淨的臉龐，平日裏眯起的雙眼也随着社長的話而逐漸張開，聽到最後那句‘你能做到嗎’時他生怕福澤谕吉會反悔，不住地點着頭。

“我可以！”

眼前的青年從少年時期便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福澤谕吉并不是冷血的人，他希望亂步能夠和這個世界再多一點聯系，這一次是亂步少有的主動要求行動，他自然不會阻攔。

窗外的晚霞豔麗，武裝偵探社內的燈光也依次亮起，一陣敲門聲引起員工們的注意。

直美走過去将門打開，探出頭看，柔順的黑發順着脊背劃向地面，她眨着眼目不轉睛地看着門外的少女發出了一聲贊美，“哇，好漂亮！”

那位少女看起來二十來歲，穿着一條棉麻長裙，烏發編成兩條辮子，上面綴着小巧的花朵，十分清新淡雅，但比起穿着上的小心機，她更引人矚目的是外表，白皙的皮膚上找不到一絲瑕疵，烏黑的大眼睛水潤潤的，纖細的四肢無論做什麽動作都優雅好看，比起人類，她更像是一個擺放在玻璃展櫃上的精致人偶，帶着一種令人贊嘆的精巧的美。

“很抱歉，這個時間前來打擾。”她的聲音并不像外表那樣甜蜜，而是有一種獨特的沙啞和冷感，但同樣吸引人。

亂步在看到她後難得多看了幾眼，問她：“你真的是人類嗎？”

雖然在來之前就已經被告知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是一位天才般的名偵探，但是這種程度的敏銳還是在她預料之外，“能夠活動，能夠呼吸，能夠消化，甚至能夠思考，那麽我如何不是人類？”

少女的反問已經告訴了偵探社的人，她并不是大衆認知中的人類，可是她的反問同時也是自證她就是人類。

她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偵探社的成員繼續探讨，也謝絕了直美讓她進屋喝一口茶的禮貌，“那麽說回正題，我前來此地是因為有一份委托只有你們能夠做到。”

在橫濱這座港口城市裏，想要從海上偷渡過來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但總有一些人擁有特殊的能力做到這件事。

曾經她是，現在他們也是用這種方式來到日本橫濱。

除開他們，在橫濱的地界裏，陰暗的角落中，仍有不少非法的外來異能組織試圖在橫濱打下一塊地盤，但都被港口黑手黨的人壓制下去了，剩下的一小部分見狀只好偷偷的掩藏起來，試圖尋找機會給黑手黨們一個重創的傷口。

眼下他們真的尋到了。

“最近有一位異能者自稱是千裏眼，他來到日本有什麽目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手中有一種蘊含着不凡能量的寶石。這種寶石此前已經流出幾顆了，針對它的争奪也一直存在，掩藏在昨天港灣那邊的盛大煙花下，就是黑手黨們和一個組織在進行争奪。”少女的臉色浮現出虛僞的擔憂，她的目光直視江戶川亂步，“我希望貴社能夠找到這位異能者千裏眼的下落，這就是我的委托。”

少女知道只要名偵探亂步在偵探社裏，那她的表演就不可能瞞得過他，那麽就另辟蹊徑，直接挑明了說，告訴偵探社，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勾起江戶川亂步的興趣，就是要将武裝偵探社拉入這場鬥争中。

這是一個陽謀，但是他們拒絕不了。

少女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施施然地退出了偵探社的地盤，至于偵探社裏會發生怎樣的對話那就已經不是她需要知道的了。

而身在田中宅的花在收到任務完成的信息後找上了阿宅。

他們從因博士那裏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計劃好要将武裝偵探社拉入這股暗潮中，助手透露出來的千裏眼是這場棋局中第二個放在明面上的線索，哪怕阿宅對X自信，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對于日本對于橫濱了解的并不夠多，信息上的差距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彌補的上的。

他們需要一個外援，一個能帶領他們找到千裏眼，且随時可以抽身而去的強大外援。

縱觀整個日本，也就只有橫濱的異能者組織形成了規模，其中身為官方的異能特務科是無法碰面的，港口黑手黨又在昨日交上了手，只剩下這個和千裏眼稱呼還有牽扯的武裝偵探社可以利用。

阿宅正站在田中宅屋頂吹風，他身上披了一條彩虹紋的毛毯，夜幕下指尖的香煙燃起一抹紅光。

“事情會一直順利的進展下去嗎？”

阿宅吐出一口煙霧，他的臉掩藏在煙霧與夜色中，連聲音也一同模糊了，“在知道手中的寶石是假的後，總是要好奇下能制作出來的人吧？能做的跟真的差不多，這就意味着那個人一定見過真的，說不定對方手中就有一顆真的。他總要好奇的，只要好奇了就上鈎了。”

一陣冷風自遠處吹來，花擡頭看着被遮住的月亮，心道：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