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局

入局

停車場內只剩下了大小姐和副官,以及正躲在周周的X人員。

阿宅坐在田中宅內歪着頭看着屏幕上的發展,想了幾秒鐘後就示意花出場。

花聽着塞進耳朵裏的通訊器的聲音,跟着複述:“大小姐下午好啊!本來是想在控制住頰車小姐後再通知你的,沒想到你的消息太靈通了,竟然在這裏就碰上了。”

大小姐被突然出聲的花吓了一跳,但也知道他們會出現在這裏也很正常,她拍了拍胸脯緩解過快的心率,“诶呀,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裏。”

“是的,是的,我們也是剛到,不過剛剛似乎頰車小姐已經離開了。”

大小姐的視線直直地盯向花,但遠在田中宅的阿宅卻覺得大小姐想看的應該是他。

“欸,是的,她已經離開了,不過也多虧了你們,我才能和她見上一面。放心吧,報酬不會少的。”說完大小姐就将車窗升起來。

貼了防窺膜的車讓花無法看到裏面的景象,只見那輛車也同樣是一個擺尾就離開了這裏。

同時有一陣腳步聲也向着停車場這邊傳來,看來是樓上的人發現了地下,只是不知道來的究竟是武裝偵探社還是港口黑手黨。

阿宅在得到大小姐的回複後,在關于報酬能否拿到這個問題上總算是放下了擔心,“快回來吧,要是和他們碰上還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呢!”

還在神域基地的人聽後也向着提燈的方向跑去,在昏暗的空間中,提燈發動異能的光顯得有些突兀,但等後面的人趕來時卻什麽人都沒有發現。

另一邊先行離開的頰車和糖衣藥坐在車子的後座上,突然選擇離開X的糖衣藥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安排完,顧不上和自己新招募來的手下聊聊之後在事業上的宏圖,他上車後就在攜帶出來的筆記本上一直敲擊。

反倒是頰車在經過這一天後總算是長舒一口氣放松了下來。

她不禁回想着今天發生過的事情,在早間接到糖衣藥的來電時,她其實是抱着可有可無的态度去應付他的。

被分派到日本橫濱成為這裏基地的負責人後,她就知道神域已經不信任她了,這種情況下離開神域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想象跟實際行動的偏差值實在是太大了,單純以她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從嚴密的看守中逃脫。

Advertisement

神域為了提防她的叛逃,不僅是派了一個副官過來進行監控。她做的每一個實驗都有專人負責向神域總部進行彙報,也經常會卡她實驗需要的器材。畢竟大家都是搞研究,方向還都差不多,或許細節一點的地方不清楚,但是整體實驗會用到哪些器材總部的人心裏有數。加上負責看守她的住處、辦公室和實驗室的人都是經過異能力實驗的已經擁有異能的人。

這種情況下她的叛逃已經成為了妄想。

頰車透過車窗玻璃的反射看着糖衣藥,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糖衣藥以及他呆的那個組織竟然成功将守衛森嚴的基地打開了一道口子。

她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多虧了那個男人的暴露,讓她知道糖衣藥的計劃竟然具備可行性。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做出準備,要将神域基地這灘死水攪活。

在來到橫濱的時候,她就已經得知守衛橫濱安危的并不僅僅只靠政府的力量,還依賴着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

在幾年前的橫濱發生過政府進行的異能試驗洩露,雖然大衆并不清楚內幕,但是對于她們這種研究同一個方向的科研人員來說那可真是太熟悉了,而神域的人造異能者試驗比政府的試驗還要更加激進危險。

只要這種信息透露出去,無論是偵探社還是黑手黨都會變成聞到血味展開行動的鯊魚,再加上對于他們來說目的并不明确的X不确定式,到時候三方勢力都聚集在神域基地內,必然會發起一場巨大的争鬥。

這個時候就是她一直以來苦苦等待的好時機。

結果不出意外,她順利的離開了那裏。

頰車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和好心情,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夕陽。

大概是許久沒有這麽懈意地觀賞夕陽了,她竟然想起了往事,那時她還和大小姐是關系不過的朋友。

說起來會走上科研這條路還是受了大小姐的影響。

那時她被自己的叔叔開車帶進了一個裝潢華麗的豪宅中,從精美的勾花鐵欄一路開到建築物前的噴泉都要十幾分鐘的時間,在這段路上時不時地就能看到穿着黑白兩色的男仆和女仆在修剪着道兩旁的花花草草。

大小姐就生活在這裏,是這家豪宅的千金,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大小姐。

而她,只是一個被欠下巨款作為抵押品而存在的東西。

當時大小姐的父母在為一個神秘的組織效力,研究的是什麽內容直到現在她也不清楚,唯一記憶深刻的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們需要進行人體試驗。

她就是那個試驗品,在負債累累的叔叔眼中是一個之前是累贅現在可以換錢的貨物。

她穿着打着補丁的破爛衣服站在華麗的大廳中央任人打量,大小姐穿着真絲的裙子坐在皮質沙發上喝着下午茶。

當個時候的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到她們在之後竟然會成為朋友,但成為朋友後的她們同樣也不會想到不久之後她們就分道揚镳成為了徹底的陌路人。

在最後一場試驗前,頰車的臉頰上因為試驗的緣故永久地留下了兩顆豔紅的小痣,外人只會感慨兩顆痣是多麽的對稱,卻不會知道頰車在之前的試驗中究竟經歷了什麽,又遭受了多麽巨大的痛苦。

而在這場試驗結束後,大小姐的父母通過儀器知道了頰車的心緒并不平穩,可偏偏最後的試驗需要她保持平靜的心态。

如果使用了麻醉劑那麽就會影響效果,而催眠也容易引發後期的數據收集。無奈下,大小姐就是在這個時候又一次地出現在了頰車的面前,作為開解她讓她以平穩的心态去接受最後一場試驗的勸說員。

大小姐從車庫中開出來了一輛越野車,讓頰車走進去,兩人迎着夕陽駛離了莊園。

這是頰車第一次看到這個城市的模樣,在夕陽的餘晖落滿山坡上,依山而建的矮棟洋房的白牆皮上也染上了昏黃的秋意,帶着一種寂靜又頹敗的美麗。

車輛駛過一段小橋,小橋下的溪流貼近濕潤的土地,兩旁的大樹墜着枯黃的葉子。

她們沒有停留繼續向前方開,大小姐像是沒有目的地一般,操控的方向永遠都是向前,她們就像駛離了莊園那樣,沒有留戀地又離開了城市。

車窗外規整的建築物在迅速後退,衣着光鮮的行人也成為遠去的黑點。

在郊外大片大片的黃土地上,頰車看着那些瘡痍着農作物存活過的痕跡,向更遠處看依稀在一片金黃或枯萎的樹林中找出還泛着綠意的樹。

她們在鮮有人煙的土地上,自由地前進。

“很痛苦嗎?”

這是頰車第一次聽到大小姐的聲音,帶着嬌氣又有些冷漠。

“很痛苦,是會讓人想死的痛苦。”

大小姐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痛苦,她轉頭看了一眼頰車說:“自殺是很重的罪。”

“只有死亡才會讓我解脫。”頰車知道大小姐是沒有經歷過那些的,甚至她被保護的很好,她的父母從不讓大小姐去實驗室裏玩,大小姐永遠也不會知道那種痛苦是什麽滋味,“都說只有活着去經歷才能獲得快樂,但是現在的我只獲得了不快樂,我不想這樣。”

“自殺是很重的罪”大小姐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說:“但是不快樂同樣也是很重的罪。當你不快樂的時候你會傷害自己,這就相當你傷害你的家人、朋友。傷害你自己,這不也是罪嗎?”

“你是對的。傷害親近的人也是嚴重的罪。”頰車并不想反駁什麽只是說出了實情,“可我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更別提朋友。”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一陣整齊響亮的口號聲傳了過來,那是一隊士兵在進行跑步訓練。

那時的戰争卷席了多片大陸,無數的鮮血和□□滋潤着戰場,卻還沒有結束。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危險的嗎?即便知道他們也要繼續訓練,将自己的身體武裝到完美,這樣或許還能僥幸活下來。他們一定要活下來,他們還那麽的年輕。

“我無法成為和你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但從此刻起我就是你的朋友。”大小姐沒有看着頰車說話,她的視線牢牢地釘在前方,即便前方什麽都沒有,“在生命中誰都會遇到困難,如果我們選擇這樣的方法去逃避問題,地球上的人早就滅絕了。”

對話仍在繼續,車速也始終不變,只是外面的景色終于從一片荒蕪的草原變成了有農人在耕種的景象。

坎坷不平的土路上,向前看仍是看不到歸途的旅程,但是向旁看,有成群的牛羊,還有慵懶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人。

“生活像是一架列車,總是不停向前,然後到達路程盡頭,那就是終點,死亡就在終點等着。當然,死亡也是一種解決方法,但不是主要的,不是在你年紀還輕的時候。”大小姐像是個年長的大人,語重心長地勸說着她,“看看四季,每個季節都會帶來水果,夏天有果子,秋天亦如是,冬天有果子,春天亦如是。”

“這是作為朋友的勸說嗎?”

大小姐語氣肯定,“這是作為朋友的勸說。”

生活并不值得期待,但是人類總有幻想。

或許在下一秒,在下一天,在下一年,美好的夢會實現。

頰車心想,或許繼續活下去她能夠擁有一些快樂。

“那麽,要在下一個鎮子裏一起吃個飯嗎?”

“好啊。”

至少這條看不到歸途的旅程并沒有那麽寂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