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摸到劉老師所在的高中三年級語文組辦公室，劉老師果然在那裏等着他們。
辦公室很空，一半的老師都不在。現在高三正是緊張的時候，班主任們都盯着自家的學生。劉春華帶的班正在上物理課，她這才正好有時間的。
“老師！”
一見到劉春華，俞梓立馬綻開了笑容。
“哎呀，俞梓。”劉老師也眉開眼笑，拉着俞梓坐下。又看着俞梓身邊的程執，悄悄問：“你男朋友啊？”
雖然是悄悄問，但聲音卻并不小。
一字不落地清晰地傳到了程執的耳朵裏。
“沒有……”俞梓想否認。
不等她說完，程執結果話茬：“還不是老師，我還在追她。”
劉老師推了推眼鏡，看着一身西裝革履的程執，笑眯眯地說：“小夥子長得真俊，我看你很有機會。”
“就是……”劉春華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确定地問：“我怎麽看你有點眼熟？”
程執笑了：“老師記性真好。我原來這是這個高中的，比俞梓大兩屆。只不過高三上學期出了國。您可能之前見過我。”
劉春華思索片刻，“啊！對對對，你是咱們班那個那個軍訓的時候，帶隊的學長。”
“哎呀！”劉春華一拍程執的肩膀，“我記得你！”
“哎呀……”她持續感嘆：“你倆這緣分……”
劉春華又問：“你一會也帶俞梓去看看你的老師？”
“當然。”程執回答，“就是不知道祁老師現在在教哪個班。”
“對對對，你是老祁那個班的。”劉春華一拍大腿，想起來了：“他現在帶高二呢，你去數學組找他。”
程執道謝：“好的，謝謝劉老師。我們一會就去。”
“先跟我聊會先跟我聊會。”劉春華趕緊讓他倆坐下，又問起俞梓近況：“聽說你保研了，讀研還順利嗎？”
終于輪到俞梓說話了，她剛剛是一句都插不上。
“研究生快畢業啦。”
劉春華感嘆：“哎呦呦，時間過得可是真快啊。上次你和鄭知音來還在讀大四呢，一轉眼，研究生都要畢業咯。”
“你的那個區塊鏈研究，還準備繼續做嗎？”
問起這個，俞梓只能如實回答：“我其實找了份投行的實習，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覺得這個工作特別适合我。我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我原來的方向。”
程執沒有說話，在一旁靜靜地聽着俞梓的困惑。
“我當初選計算機就是單純地因為它好就業，誰知道後來讀到了研究生，然後又跟着教授做區塊鏈項目。我感覺我的每一步似乎都沒有經過自己的仔細思考，也從沒想過他們是否真的适合自己。仿佛我到目前為止的人生都是順水推舟，從來都沒有自己主動選擇過。”
劉春華和藹可親地問：“投行的工作是你主動選擇的嗎？”
“算是吧……”
“但是你覺得它不适合你？”
“嗯……至少目前。”
“為什麽呢？”
說起這個，俞梓一一羅列：“從我現在的工作來說，太瑣碎了，又很重複，十分枯燥。從這個大行業來講，我覺得它的本質就是資本的博弈，雖然錢是很誘人吧，但是用錢玩錢，我覺得沒什麽意思。”
劉春華又問：“那你覺得計算機呢？”
“那可有意思多了。”
劉春華笑了：“可是對于我來說，計算機也是一門枯燥無味的學科，雖然裏面的計算和邏輯都需要大量的思考，但我對它依舊提不起興趣。”
她繼續說：“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的時候，冥冥之中你已經做了最好的選擇。只是你身在其中，沒有意識到。”
俞梓點點頭：“老師，你說的是。”
“你回去再仔細地想一想吧。”劉春華起身，從桌上找到教案，“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上課了，你們在校園裏走一走，也可以看看別的老師。”
俞梓起身告辭：“好的，不耽誤您。”
劉春華走時笑着摸了摸俞梓的頭，一如當年。
“走吧。”俞梓目送完劉春華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看着程執問：“去看看你班主任？”
“走。”程執笑了，帶着俞梓熟門熟路地找到二年級辦公室。
祁老師果然還記得他。
一見面相當的熱情。當然，同樣，将俞梓誤會成程執的小女朋友了。
在聽見程執否認後，頗有些震驚地看着兩人，小聲感嘆：“這麽多年了……”
而後看程執的眼神都有些嫌棄了：“你這速度也太慢了。”
程執一臉無奈：“老師……”
和祁老師唠了會嗑，程執和俞梓又逛了會校園。
這麽多年過去，校園依舊沒有什麽變化。操場上鋪着紅色膠地跑到，裏面一圈是鋪滿假草坪的足球場，周圍的樹依舊不茂盛。此時已經是放學後，學生們陸陸續續地從教室出來回家。
還有些小情侶在操場不顯眼的地方依依不舍地分別。
當然，教導主任也瞪着像探測儀般的眼睛，致力于找出所有早戀的同學。
他們一身職業裝走在校園裏引來不少學生側目，給俞梓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小聲地說：“咱們走吧。”
程執自然沒有異議：“好。”
從高中校園出來時已經接近六點了，俞梓憑着記憶找到了那家米粉店。
店裏人不算多，坐着三五人，叽叽喳喳地說着話，很是熱鬧溫馨。
老板娘還是原來的老板娘，不過之前趴在桌邊寫作業的孩子已經上了初中，正在店裏幫忙。
見到有人來，老板娘将手在圍裙上反複擦了兩下，迎了上來：“兩位這邊坐。”
俞梓沖老板娘笑了笑，“老板娘，來兩碗米粉，一份不加花生！”
“好嘞。”
很快，兩碗熱騰騰的米粉就被端上了桌。
程執夾起一筷子，吹涼了嘗了一口。
“嗯，确實味道不錯。”
俞梓有些意外地擡起頭，“你沒吃過嗎？”
程執無奈地笑笑，“诶，當年我媽管我多嚴你又不是不知道。”
俞梓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好像是的。
程執的媽媽似乎格外緊張程執，幾乎不讓他在外面小店吃東西的。
她記得有一年，程執帶着她和何遇兩人在路邊買了點糯米糍粑，千叮咛萬囑咐她倆別說漏嘴。結果何遇轉臉就忘了，喜滋滋地跟媽媽炫耀今天程程哥哥帶他吃了糯米糍粑。
正好就被一旁的程執媽媽聽見，當場就變了臉色二話不說地将程執帶回了家。
據說發了好大的火。
何遇年紀小，被吓着了。
當時哇的一聲就哭了。她只得手忙腳亂地哄弟弟，一時間顧不上程執了。
後面似乎是媽媽出面和程執媽媽談了談，這事才算罷了。
俞梓調侃：“那次你帶我們去吃零食，阿姨發了好大的火。”
“她那時候是有點……”程執頓了頓，沒再往下說。
程執媽媽生程執特別不容易，可謂是在鬼門關轉了十遭。程執出生後，她對程執就像對眼珠子一般寶貝着，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幾乎是窒息式母愛。
所以程執沒往下說，俞梓也意會，沒有追問。
南寧的物價可比魔都的和平多了。
兩碗粉都不超過三十。
程執掏出手機打了個車，對俞梓說：“走吧，咱們回家。”
俞梓問：“咱們回家？我回家你住哪啊？”
程執罕見地愣了幾秒，而後回答道：“我家祝你隔壁啊，你忘了嗎？”
哦，對對對。
程執一家雖然出國了，但是房子沒賣。
之前叔叔阿姨回來修整房子的時候俞梓還見過。
只是之後她上大學去了，就沒再見過了。不過聽程執的時間線，叔叔阿姨那時候應該是離婚了。
但……離婚了沒分割財産嗎？
俞梓問：“你家房子還沒賣啊？”
“沒啊。”程執見有司機接單了，于是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着俞梓，“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我都成年了，他倆懶得處理國內剩下的資産，就都讓舅舅轉到我的名下了。”
“這房子我隔幾年還回來住幾周呢，不過你應該都在學校，所以沒見過。”
俞梓點頭表示理解：“這樣啊……”
“嗯，”程執接着說，“我每次回來都會去你看看你父母。所以一會我們先去超市買點水果，你拿回家。”
啧啧啧，真會做人啊。
網約車到了。
程執拉着俞梓上了車。
此時已經過了晚高峰，南寧一個二線城市人不算多，加班文化也不嚴重。所以這個點在路上已經不堵車了。
俞梓家在一片別墅區，到了小區門口程執就讓司機先放他們下來。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挑挑揀揀選了個果籃，又拎了兩大盒補品去結賬了。
“這麽多啊……”俞梓忙說不用。
程執沒理會：“給叔叔阿姨的，你激動個啥勁？”
話是這麽說……
但會不會有點……隆重？
俞梓不知道，感覺怪怪的。
程執可管不着她，提着東西就上門了。
這個點俞梓的爸媽剛吃完飯，正在家裏依偎着看電視呢。
早知道俞梓要回家，所以今天特意在家等着。本來還想着要一起吃個晚飯，誰想到那個死丫頭又說不回來吃了。
聽見門鈴響，俞梓媽媽何女士趕緊去開門。
“你這丫頭……”誰知道一開門見到的不僅是那不争氣的女兒，還有……疑似女婿？
何女士一秒變臉，換上了如花似玉般的笑容：“哎呀，小程啊。”她趕緊轉頭朝客廳喊了一聲，“老俞！小程來了。”
程執彬彬有禮：“阿姨好。”
“你怎麽來了，也沒提前和阿姨說一聲，冉冉也沒說。這、這我們都沒準備，多不好呀。”何女士趕緊讓人進門了，一邊招呼着，一邊那眼神暗暗瞪俞梓。
程執将手裏的果籃和禮盒遞給何女士，問：“阿姨，這是給你們買的。小小心意。放哪裏呢？”
“哎呦，來就來了，每次還帶這麽多東西。你這孩子真客氣。”何女士搓着手，俞梓趕緊幫他媽接過放一邊了。
俞梓老爸聽見動靜趕緊讓人都做到客廳裏去。
又泡了壺茶。
“小程啊，”何女士猶豫地開口問，“你這是怎麽跟我們冉冉一起回來了？”
“是這樣的阿姨，”程執放下茶杯，“冉冉現在在我們公司實習，我是她領導。今天正好來南寧談項目，順便就一起回來看看。”
俞梓在一旁點頭。
何女士拍了一把俞梓，“你咋沒跟我說過？”
“這不是我以為你們不熟嘛……就沒提。”俞梓無辜，“誰知道你們見面見得那麽勤……”
“他還是我鄰居呢。”俞梓又補充，“買房的時候也沒發現啊。”
何女士喜上眉梢：“這麽巧呀？到了哪都是鄰居。”
程執附和：“是，真巧。”
倆人都沒在關系上做更多的解釋，何女士也不好多問，硬是憋着等送走了程執才拉着俞梓在沙發上逼問。
“你倆到底怎麽回事？”
俞梓老老實實：“就，如你所見。”
何女士當然不信：“你可別騙我，程執看你眼神不正常。”
何女士火眼金睛，俞梓認栽。
她承認：“好吧，他在追我。”
！
家裏安靜了一瞬。
何女士手機差點拿不穩掉出去。
俞老板在客廳忙活的身影也頓住了。
很快何女士就冷靜下來，繼而八卦：“那你怎麽沒答應？”
俞梓嘆了口氣：“沒找到合适的時間。”
她像倒竹筒豆子一樣，全招了：“他之前跟我表白被我拒絕了。然後他就說要追我，一直追到現在。”
何女士掐了俞梓一下，“你可小心點，可別把人給作沒了。”
俞梓疼得叫了一聲，心疼的俞老板感覺過來哄女兒。他指責何女士：“你可別吓孩子了。能被作走的都不是良人，那小程要是被吓跑了，就說明他跟咱家沒緣分！咱閨女那麽好，多的是人搶着要！”
何女士哼哼兩句：“你就護着她吧。”
俞老板不敢說話。
俞梓适時解圍：“也不早了，睡吧睡吧。”
何女士板着臉，佯裝生氣：“全家就你父女倆一條心。”
“怎麽會呢。”俞老板趕緊上前摟着何女士的肩膀，說了不少甜言蜜語，總算把人哄上樓。
俞梓趁機溜之大吉。
俞梓的房間這麽多年來就沒變過，一直都是粉色主題，處處都透露着小公主的氣息氛圍。
她洗好澡癱在自己的床上，掏出手機給程執發消息。
魚頭冉：【睡了嗎？】
程執：【？】
那邊回的很快，又問了句：【沒呢，怎麽了？】
魚頭冉：【沒啥，就想問問明天怎麽安排，要不要出去走走？】
【看你，都行。】
過了一會，程執又問：【你爸媽對我還算滿意吧？】
俞梓有些莫名：【我爸媽對你不是一直都很滿意嗎？】
程執看着回複，笑了笑，看來叔叔阿姨是沒意見了。
忐忑了一天的心情終于放松下來，他拿起手機回複：【挺好。明天我去接你，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早點睡吧。】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确實也不早了。
俞梓起身把窗簾拉好，順便回複程執：【好的，晚安。】
夜裏繁星閃爍，月亮靜靜地看着它們露出了欣慰的笑。
一夜無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