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6 暗戀（大修）
于院長的規矩是“食不語寝不言”，所以飯桌上大家都靜默地吃飯，只聽見筷子輕輕碰着碗碟的聲音，飯後周靓主動請纓去洗碗收拾廚房，白淩端了榨好的橙汁分給大家，院長和聞意在客廳沙發上聊着聞意最近的工作，白淩掃視一圈，看見方軻站在陽臺上，似乎在接電話。
她敲敲陽臺門，舉起手中的橙汁晃了晃，方軻比了個“OK”的手勢，又說了兩句，就挂了電話。
她拉開陽臺門把橙汁遞給方軻：“下班了還這麽忙啊……”
方軻接過橙汁：“沒加冰塊嗎？”
白淩翻個白眼：“我又不是意兒，跟你肚子裏的蛔蟲似的，要加自己去加。”
方軻眯起眼睛：“你小心被院長看到你翻白眼，今晚裝了一晚的淑女就全泡湯了。”
白淩連忙心虛地往客廳裏看了一眼，看院長背對着陽臺坐着，她放下心來，又惡狠狠瞪了方軻一眼：“是不是除了意兒，你對誰都這麽惡劣？”
方軻看着客廳裏坐着的人，眼底淡淡的笑意：“并不，我的客戶也一直覺得，我對他們的态度讓他們如沐春風。”
白淩忍不住又翻個白眼：“那能一樣麽？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那對意兒的邪念都快滿出來了。”
方軻突然轉頭看向她，眼神深沉如墨：“很明顯？”白淩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片刻又回過神來，有些感慨：“并不明顯，尤其是當着她的面的時候，你藏的很好，你看，這麽久了，院長和靓靓不是都沒看出來嗎？”方軻也似乎有些晃神，但還是眼神漆黑的看着她：“那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白淩也端着橙汁看向客廳：“大概是因為，一來，我是外人，就像今晚的飯局，你們才像一家人，我永遠融不進去，那不是你們有心的排斥，就是一種生态，旁觀者清，我看的更清楚些。二來……你不知道，在意兒背對着你的時候，你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全世界。”白淩把杯子湊過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你知道，我去過挺多地方，你剛才看着她背影的眼神……就像拉斯維加斯的賭徒看籌碼，也像莫斯科的酒鬼看他們最愛的威士忌……這麽類比可能不太恰當，但那種眼裏的光芒，大概就是……”她轉頭看着方軻，嘴裏吐出的字将他的心思瞬間揭露，讓他避無可避狼狽不堪：“唯一愛。”
方軻沉默着不說話，眼眉卻漸漸低垂。
白淩跑到廚房裏拿了一小杯冰塊回到陽臺，倒進方軻的杯子裏：“別露出那種迷茫無助的神情，看得人母性泛濫。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意兒，為什麽不告訴她？”
方軻緩緩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神變得清明：“她沒有安全感，我不敢冒一點點險”，看着客廳裏周靓清理完廚房後捧着橙汁坐在聞意腳邊乖乖聽她和院長談話，他輕輕笑起來：“我要的不只是一個結果，我只想給她最安全的陪伴，這樣的時光就很好，我不奢求更多。”
白淩雙手握着杯子，把胳膊往陽臺的欄杆上一搭：“人生自是有情癡啊，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覺得好，我也不多廢話了。”
方軻也跟着她轉身，看着不遠處的萬家燈火：“說起來，你還真的很喜歡旅游，去過的地方真不少。”
也許是因為今晚格外溫馨的氣氛，白淩也不自覺放松了下來，話就不經意地溜出嘴邊：“喜歡旅游嗎？也喜歡，但不至于讓我這麽癡迷，我去過不少地方，其實是追着一個人的腳步……”她仿佛陷入久遠的回憶：“你看過《倚天屠龍記》嗎？在開頭的那裏，郭襄騎着小毛驢游歷天下，說是為的見她的楊大哥一面，可是其實，見到了能說什麽呢，能做什麽呢，不如就這樣追着他的腳步到處去，認識有趣的人，經歷有趣的事。到最後，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歡上了旅游，還是喜歡上了那種一直追逐的感覺……”
方軻轉頭看她一眼，低低的聲音裏帶了些笑意：“眼前皆是癡情種，傷心豈獨我一人”，他也伸杯子過去碰碰白淩的：“敬你，為暗戀。”
白淩一口把橙汁喝完，然後苦笑了一下：“靠，你才是中文系畢業的吧……杯子拿來，我去洗。”
她的手扶上玻璃推拉門的門把時，身後傳來方軻低低的、帶着幾絲請求的聲音：“別告訴她。”
白淩點點頭：“放心，我不會參與別人感情的事……”她頓了一下：“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早點告訴她，也許會是個好的結局呢？不要像我一樣，等到萬事絕望，再來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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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意看着時間已經快要九點，知道院長每晚最遲十點就要睡覺，于是對從陽臺剛走出來的方軻吩咐：“方，你送院長和靓靓回去吧，院長該休息了。”
方軻看着她，緩緩點頭，還是簡單的一個字：“好。”
周靓卻有些依依不舍，眼裏帶着些請求：“姐，我還想和你聊……能不能再聊一會兒？”聞意揉揉她的劉海：“改天再聊，院長現在需要休息了。”周靓扁了扁嘴，但還是乖巧的點頭：“好。”
方軻突然開口：“這樣吧，聞意你和我一起送靓靓還有院長回去，你們在路上再聊一會兒，等一下我再送你回來，你這裏離我公司不遠，我突然想起正好有些文件要處理一下，送完你我可以直接過去。”
聞意想了想：“也好。”便起身穿外套，聽着院長念叨“年輕人不要總熬夜，否則透支的身體到老了會十倍還回去”，回頭又看見周靓偷偷跟她眨眼，滿眼都是歡喜，不遠處白淩剛洗完杯子，斜靠在廚房門口沖她揮手作別，溫暖的黃色燈光灑在眼前每一個人的身上，這情景突然就溫馨的想讓她流淚。
這樣美好的日子，當真是上天對她眷顧太多。
回去的路上院長坐在副駕駛，安靜地閉目養神，聞意二人坐在後座，周靓偷偷劃開手機，給聞意看自己男朋友的照片，聞意欣慰地看着照片裏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偷偷跟周靓咬耳朵：“等感情穩定了，有機會帶來給意姐看看。”周靓忙不疊的點頭。
方軻在等紅燈的間隙調整了一下後視鏡，從後視鏡裏悄悄打量聞意，看得出來這次這個工作項目解決後，聞意的狀态輕松了不少，他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氣，心裏竟然也是一陣輕松。
把周靓和院長送到孤兒院後，聞意和他們約好了春節一起慶祝，等二人進了大門，她換到了副駕駛座，待她坐定，方軻驅車朝着聞意的公寓開去。
“剛才靓靓跟你說什麽了？你那麽開心？”方軻的語氣輕松惬意。
“她給我看了男朋友的照片，挺幹淨陽光的一個男孩子，我告訴她有機會帶回來給我們看看”，聞意的口吻感慨，卻透着欣喜：“方，靓靓長大了呀，現在有了男朋友，如果感情穩定，大概過個幾年，就可以有個自己的小家了。”
方軻也笑起來，頰邊露出淺淺的酒窩，讓他的臉上顯出些稚氣：“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聞意側過臉來看他：“不會啊，仍然青年才俊，眉清目秀，正是黃金單身漢”，她嘆口氣：“方，你應該多笑笑的，你不知道你笑起來多迷人。”
她的語氣溫柔，大概是因為夜深了有些困，還帶着些慵懶和綿軟，方軻的眼神漸漸變深，卻并不回應她，只是握着方向盤的手隐隐用力。
不要等到萬事絕望，再來悔不當初——
白淩今晚最後的話一直像魔咒一樣在他耳邊循環，方軻握着方向盤的手骨節泛白。
他也微微側頭看了副駕駛上的人一眼，她說完剛才那句話就看向了車窗外的風景，側臉在車窗外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白皙如玉，是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容顏。
“聞意……”
“嗯？”
“沒什麽……”
“……有話就說。”
“真的沒什麽，只是想叫叫你。”
“無聊。”
方軻聞言低低笑起來，手也放松下來搭在方向盤上，目光直視前方，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聞意，你最近忙不忙？春節過後我們和院長還有靓靓一起去旅行吧。”
“春節過後我沒空，等開春了施工開始，我拿年假吧。”
“好……”
到時，我就把對你的貪嗔癡，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你，聞意，我想，再沒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你，更适合你。
想到這裏，方軻心情更輕松了些：“你這次拿下了這個case，公司應該要慶祝吧，有沒有可能升職？”
聞意無奈地笑：“Leo幫我推薦了設計副總監的位置，等總部那邊的回函，周五晚上，要和甲方的人一起慶祝。”
方軻微微點頭：“也是有必要的，畢竟咱們的文化就是一大半靠實力，一小半還是要靠人脈，多認識些人對你沒有壞處，你老板應該是這個打算。知道你有應酬，我給你定了小禮服，大概這兩天就送到你這裏，如果不合适，打電話讓他們來改。”說完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名片給聞意。
聞意就着窗外的燈光打量：“你可真舍得下血本，這家店都是私人訂制……”
方軻伸手彈一下她的額頭：“就當是給你的鼓勵吧，繼續加油，等你做到設計總監，我就能更輕松些了。”
聞意便也不多客氣，把名片收進包裏，推開車門下車，又繞到方軻那邊：“那我先上去了，你處理完文件也早點回去休息，春節見。”
方軻點點頭，還是一個字：“好。”
看着聞意在單元門前低頭在包裏找門卡，纖細的背影，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身後，方軻的眼裏情緒明滅——這麽多年，她一直孤身一人，不管多少人追求，她從來都是淡漠着拒絕，卻總在看到他的時候放心地笑。
聞意，你對我也并非毫無情義，對不對？
方軻調整了一下安全帶，調轉車頭，往家的方向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晚上八點還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