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9 我認識你
那個男人不急不緩的走到淩筝面前，一路上亞羅的員工見到他都微微低頭，他也不理那些人，徑直在淩筝面前站定：“大哥，這麽好玩兒的場合，怎麽不叫我？好歹……我是亞羅的副經理不是？”
副經理？聞意狐疑，她沒聽說過這號人，暗暗用眼神詢問Leo和曾秘書，卻看兩人也是茫然搖頭。
淩筝率先鎮定下來，他伸手給那個人扣上一顆襯衫扣子：“要來也不好好打理自己一下。”那人笑得玩世不恭：“這不是臨時知道嗎？怕收拾完自己你們都散了。”
淩筝有些尴尬，Leo端着酒上前解圍：“淩總，這位是？”
不等淩筝開口，那個男人就拍了拍Leo的肩：“Hi, buddy！你的中文說的真不錯，我叫淩笠——別這麽看我，鬥笠的笠，不是厲害的厲，你看我家老爺子多會取名字，大哥三弟就是筝啊笙啊忒高雅，我就是個草帽兒……”淩筝臉色有點變了：“阿笠！”然後她又微笑着轉向Leo：“這是我家二弟，淩笠，一向玩世不恭慣了的，讓您見笑了。”
Leo愣了愣，也笑起來：“buddy？淩二少，你太幽默了。”
淩笠也不多說，看看場中燈紅酒綠，舞臺上站着的端莊女孩，他眼珠轉轉：“你們這樣多沒意思，我看這會場設計挺好，這小橋流水古典的，不如讓阿笙給我們來段京劇吧！”
不遠處的淩笙猛地擡頭朝這裏看過來，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站在不遠處，不離開，也不融入。
淩筝終于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了，但還在努力壓低着聲音：“今天是亞羅的好日子，你要胡鬧也要看看時間場合！”淩笠卻笑得無畏：“怎麽？他在家不是也唱過哄老爺子開心嗎？正因為今天是亞羅的好日子，他才該把本事拿出來亮亮，助助興嘛。”
他的聲音頗大，遠處的員工們沒有聽到，但近處的人已經三三兩兩把目光投射在這三兄弟身上，誰都能看出來這淩家老二是有意為難淩笙，卻不知這淩三少要如何解圍。
聞意聽着他的話，也暗暗搖頭覺得不像話——淩笙在家裏唱戲哄老爺子開心，不管初衷如何，別人也只能說一句孝順，說文些，那叫彩衣娛親。現代社會裏除了演出或者都是京劇票友的聚會場合，卻不見什麽時候在大庭廣衆讓人出來唱戲助興的。古時候唱戲助興的是什麽人？說白了那叫戲子，在當時是下九流的行當。這個淩笠，的确是太有失分寸了。
不過那始終是別人的蜚短流長，她不想多管閑事，所以也只是一言不發的站在臺上。
“二哥……你喝多了，我送你上去休息吧。”淩笙開口，依舊是溫溫涼涼的語氣。
“怎麽的？瞧不起二哥不是？”看得出淩笠的确有些喝多了，眼中充斥着些紅血絲，他盯着淩笙：“還是你看不起大哥？看不起雅音？覺得在這場合獻個藝跌份兒？”
淩笙也看着他，一字一頓：“二哥，我不是京劇演員，這裏多少行家，我不敢獻醜。”
淩笠還要再開口，卻聽見舞臺上傳來“啪啪啪”的掌聲，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舞臺上的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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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意看着大家都朝她看來，微微有些發怔，她心裏突然有些後悔——不知道怎麽的，自己就做了這個強出頭的人，大概是因為，他的聲音實在和那個人太像了，聽着他一直隐忍的話語，她就忍不住想要幫他。阿淩曾經說過自己，看着淡漠，實際上很有些熱血，對自己在乎的人特別護短，沒想到在這麽個場合，自己那護短的習慣竟就因為愛屋及烏沒控制住。
淩笠斜眯着眼睛看她，語氣卻極不善：“這位小姐有何指教啊？”
聞意撫掌而笑：“指教不敢，我覺得淩二少這個主意極妙……只是，雅音作東，亞羅是客，怎麽說也該是雅音的人給大家助興才是。咱們今兒也算是個雅集吧，又趕上兩方合作的好時候，京劇我小時候也學過一陣子，三少爺若是不嫌棄，我陪三少爺走一段兒如何？”
一番話，擡了亞羅，顯示了己方對合作的重視，對淩家的尊重，化解了尴尬，而且她的問題繞過了淩二少的意見，給足了淩家三少臺階下。
有她起了頭，底下雅音的員工也開始起哄：“沒聽過Sharon姐唱京劇呢，淩三少您就賞個臉，讓我們飽飽耳福。”Leo也端酒示意，故作誇張的擺了個京劇亮相的姿勢：“咱們剛簽了合同，你們二位合作一段，那就真是珠聯璧合錦上添花，讓我這老外也開開眼界！”一席話說的大家都笑起來，剛才緊繃的氣氛消弭于無形。
淩笙的眼仍然半垂着，可眼神卻越來越明亮，眼裏的笑意也越來越深，然後他微微擡起頭看着臺上的聞意：“好。”
聞意做了個“請”的姿勢，淩笙緩步上臺，這間隙馬上有工作人員撤掉臺上的話筒架，把兩個無線話筒遞給聞意，淩笙上臺後，聞意把其中一個給他，他笑起來，聲音低低的，卻讓聞意有些晃神——連笑聲都那麽像……但不會那麽巧吧……
她收了收心神，試探的看向淩笙：“三少，那咱們就伺候大夥兒一段《梅龍鎮》？”
淩笙看着她，聲音仍舊不高：“我覺得聞小姐這個主意極妙……”
聞意愕然，他這是……在學自己剛才的話？緩過神來後聞意險些摔了話筒，丫的我替你解圍，你反過來調戲我？！枉費自己把他和那個人相提并論。
可不等她發作，那邊淩笙已經提醒了：“聞小姐，該你起頭的。”
聞意用犀利的眼神剜了他一眼，拿起話筒唱起來：“一見嬌兒淚滿腮，點點珠淚灑下來……”
她的京劇是小時候有個戲曲學校的老師來孤兒院做義工，時不時教她一下的，花旦、老旦她都學過一些，唱的不算很好，但偶爾拿出來鎮鎮場子還是夠的。
淩笙似乎有些意外她沒有唱《梅龍鎮》而是唱了《四郎探母》，稍稍思忖一下，低頭笑了，他放下話筒，聲音壓得極低：“聞小姐，你還真是……睚眦必報……”
聞意不理他，唱完自己那段後就等他開口，沒想到淩笙一開嗓，竟是不輸行家。
想起Nick跟自己說的，他是搞藝術的，再加上那樣的家世，心裏也就釋然了，大概是從小也受了不少傳統文化的熏陶，所以身上才有那樣雖然靜默卻無法被人忽視的氣度。只是剛才他鹦鹉學舌的行為，讓聞意對他的好感降低了不少，不管表現的多溫文爾雅，骨子裏還是被富貴熏陶的有些輕浮吧，可惜了剛才讓自己有點失态的那把好嗓子。
一折唱過，底下掌聲雷鳴，淩笙微微俯身向她致意，她也提着裙擺朝他做了個西方宮廷禮的樣子，底下的人一時起哄聲不停，聞意笑了笑，就從臺上退了下去。
淩笠不知什麽時候被淩筝安排人送走了，大家見無熱鬧可看，也就三三兩兩散開繼續喝酒聊天。
會場裏又換上了适合跳舞的輕音樂，有雙方的員工在舞池裏翩翩起舞，聞意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下來，饒有興致的看着場中跳舞的男男女女，剛才那場鬧劇過後，兩方的人雖一時尴尬，此刻卻有了幾分熟稔的感覺。
“聞小姐，可以請你跳舞嗎？”聞意正右側着頭看舞池，卻聽見左側傳來邀約的聲音，她在心裏嘆口氣，這個淩家三少，還沒完了？
她轉過頭，淩笙站在她左側，半鞠着躬，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向前伸出，正在等她的答案。周圍不時有人把目光投向這裏，聞意不好拒絕，只好把手交到他的手裏，語氣卻淡淡的：“三少爺，請。”
淩笙帶着她滑進舞池，讓聞意意外的是，他握着自己手的動作十分小心，基本是讓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而他放在自己腰後的手，也只是虛扶，并不貼着她的肌膚，聞意有些迷惑：或者剛才，他只是起了玩心？
對面的人看着她，突然開口：“我認識你，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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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場中緩慢起舞的兩人，淩筝招手叫來自己的秘書：“去，給我查查這個聞意，她之前和阿笙認不認識？”
秘書看了一會兒場中的人，嘴上答應着：“是，淩先生。”
淩筝看着秘書欲言又止的神情，語氣裏帶着些嘲諷：“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對她感興趣，但不是你想的那種興趣，咱們家這位三少爺，什麽時候主動請人跳過舞？對那些示好的名媛哪次不是禮貌推拒？這位聞小姐，也真是本事。”
秘書想了想：“也許是因為今天她替三少爺解了圍？”
淩筝還是搖頭：“我這三弟最擅長扮豬吃老虎，從小到大看在老爺子面兒上對他好的人不少，他都是來者不拒欣然接受，卻極少主動對別人示好，老爺子還總說他身有傲骨，呵。可你看，這個聞意雖然幫他解了圍，卻也沒給他好臉，不知道我這三堂弟在臺上說了什麽，讓她這樣揶揄，《四郎探母》明明有夫妻戲，這丫頭卻偏偏唱了母子相見這一場，淩笙居然沒擡腳就走，太奇怪了。所以我才讓你去查，看看這兩人是不是之前就認識。”
秘書點點頭：“好的，我馬上安排這件事。”
淩筝端起酒杯淺酌了一口：“就看你查出來的事，會不會讓我覺得驚喜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