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王妃那邊已經把孩子安置妥當了,就住在正院,讓大丫鬟問春親自照看。”
靖王颔首: “南朱園裏頭的事交給王妃,外頭你安排人盯着。”
蕭玉當然不知道該怎麽安排,只得含糊應下: “奴婢知道了。”
聽到靖王這樣說,她心裏有暖意泛起。
這家夥看着漫不經心的,其實對英國公府對她都挺關心的。
知道他親近英國公府動機不純,但蕭玉覺得他沒有在自己跟前展露邀功,而是默默安排,這點便令她歡喜。
“你這是什麽表情”
靖王冷冰冰的聲音傳過來,蕭玉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低着頭笑了。
她只得将頭埋得更低,含糊其辭地解釋: “主子恕罪,奴婢正好想起了一樁好笑的事。”
靖王合上眼睛,淡淡道: “下去吧,讓明德值夜。”
“是。”蕭玉不敢再言,趕緊退了出去。
一夜無事。
再醒來的時候身在南朱園。
身旁染冬打起帳子: “王妃,方才王爺遣了人了來說,太後娘娘今日要召見王妃和側妃。”
蕭玉昨日一直為姐姐的事奔忙着,倒把那日太後說要處理側妃一事抛到了腦後。
經染冬一提,這才想起來。
“叫人去跟洪側妃說一聲罷。”
“是。”染冬應下,繼續道, “王爺還問,南朱園什麽時候傳早膳。”
他真要每日來南朱園用早膳呀……
蕭玉忍不住便笑了起來,快步走到妝臺錢,不等丫鬟過來,自個兒便梳妝。
染冬正愣着,念夏端着水盆從外頭進來。
“還不快過去。”
“是。”染冬回過神,趕緊上前去為蕭玉梳頭。
蕭玉把梳子交給染冬,又問: “問春那邊如何了”
“奴婢剛去看過了,說是昨夜裏一直哭,也沒睡覺,快天亮才阖眼。”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蕭玉在心裏嘆了口氣: “叫那孩子多睡會兒,早膳比着我的份例來備,衣裳也得做好的。回頭讓長青找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過來。”
想了想,補道: “這院裏都是丫鬟,去府裏撥兩個機靈的小太監過來陪他玩。”
問春做事牢靠,但性子悶,連蕭玉都覺得她無趣,小孩子就更別說了,還是小太監們更會玩鬧。
玩得高興了,許就不想旁的事了。
“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辦。”
丫鬟們俱是手腳利索機靈的,待蕭玉梳妝完畢,外頭飯桌已經布置妥當,還未落座,便見靖王進了院門。
靖王喜歡鮮亮顏色,今日便穿了一襲寶藍色五爪金龍錦衣,身影一晃,便叫人挪不開眼睛。
蕭玉走到門前,低頭朝他福了一福; “王爺。”
靖王打量了她一眼,唇角一揚,笑道: “耳環不錯。”
耳環
今兒因着要進宮谒見太後,蕭玉的衣服首飾都是精心挑選的,戴的這副耳環是她最喜歡的珍珠貝珰,算不得十分名貴,卻是極精致的。是文昭,阿筠還有她一起收集的珍珠和貝殼,送到禦用監請工匠打造的,貝殼裏頭還镌刻上了三人的名字,世間僅此三副。
靖王還挺有眼光的。
然而蕭玉正想搭話,靖王已經走在飯桌前落座了。
很顯然,在他眼中,這桌早膳的吸引力比蕭玉要強多了。方才誇耳環好看,只是随口一說,并非為了同她搭話。
他端起粥碗,擡眼見蕭玉還站在那裏,不解道: “怎麽不坐。”
蕭玉怏怏坐下,也拿起了筷子。
底下人知道靖王要過來用早膳,原是備得十分盡心的,光是粥品就有四樣,另有四個熱盤,兩個冷盤,以及兩味腌菜。
靖王吃得興起,坐下後便沒同蕭玉寒暄,待放下筷子,眸光方才轉向蕭玉。
“王妃覺得,太後今日召你們進宮,是要說什麽”
“太後待我親厚,原就時常召我進宮的。”
靖王笑了笑: “太後見王妃自是尋常,本王只是好奇,太後為何想見洪氏”
蕭玉因着耳環的事郁結在心,但聽到靖王稱洪曼青為洪氏,顯見十分生疏,心情不自覺便好許多。當下把實話說了出來: “太後擔心我不通後宅之事,所以想讓洪側妃進宮,看看她品性如何”
“王妃覺得洪氏品性如何”
“只是粗略見了一面,哪裏就能知道品性了”蕭玉說完,見靖王笑得意味深長,知道他在試探自己,便道, “她是王爺的女人,王爺喜歡就成,何必問我”
靖王的喉結動了動,剛要說話,外頭丫鬟道: “洪側妃到了。”
她倒來得快。
“叫她進來吧。”
染冬領了洪曼青進來。洪家跟雲平侯府是親戚,因此洪曼青進宮拜見過幾回皇後,也是在坤寧宮裏見到了蘭妃,被蘭妃相中了要做兒媳婦。不過京城裏跟皇家沾親帶故的那麽多,她這種出身,也沒什麽人在意。是以她沒有正式拜見過太後。
今日聽得太後召見,自然有些緊張,打扮得隆重起來。
“王爺,王妃。”洪曼青恭敬行禮。
靖王只是略微颔首,便轉向蕭玉: “既然準備妥了,就早些進宮,別讓太後等久了。”
“嗯。”
蕭玉沒有多說什麽,帶着洪曼青往宮裏去了。
今日太後召見,神武門那邊早有慈寧宮的人等着,因此很順當地入了宮。
“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蕭玉在前,洪曼青在後,一起朝太後行禮。
“都坐下說話吧。”
蕭玉依言落座,另有宮人給洪曼青搬了個繡墩,讓她坐在蕭玉的後頭。
雖然洪曼青坐得遠,太後的眸光還是在洪曼青身上打量着。
“哀家是頭回見你吧”
洪曼青起身,恭敬道: “妾身在去歲重陽宴上拜見過太後。”
重陽宴上那麽多人,太後不記得她也是自然。
太後颔首,問了她一些洪家的事,又問了她自己的喜歡,讀什麽書,習什麽藝,洪曼青一一作答,十分得體。
蕭玉吃不準太後打的什麽主意,說了這麽多話都是唠家常,沒見到訓誡她呀。
她按捺着心思,喝着香茶靜靜聽着她們說話。
“說起來這天就要冷了。”
蕭玉見太後眸光轉向自己,放下茶杯道: “慈寧宮裏四季如春,最是舒适,太後不必擔心。”
“慈寧宮再舒适,哀家也不能整日在屋子裏憋屈着呀。況這地龍再怎麽燒,也燒不過這嚴冬的寒氣”
“太後要離宮麽”蕭玉訝然。
太後看着蕭玉,含笑點頭: “哀家這老寒腿越發厲害,你知道的,皇帝在杭州給哀家修了一座行宮,原想着去年就過去,舍不得皇帝,舍不得你們。可這今年還沒入冬,腿就酸疼得不得了。哀家便同皇帝說了,今年必得過去了。”
去杭州
京城附近也有幾座行宮,蕭玉以為太後要去附近,沒想到卻是杭州。
杭州好遠啊,爹爹說坐船要坐一個月才能到。
以太後的年紀,舟車勞頓到了杭州,怕是以後都不回京了。
蕭玉外祖母早逝,太後與外祖母姐妹情深,一直很看顧外祖母的後人。外祖母有三子一女,三位舅舅都沒住在京城,因此太後的關愛幾乎落在了英國公夫人和蕭玉身上。蕭玉雖不敢妄言,但她一直覺得,若是親外祖母還在世,也不會比太後對自己更好。太後離京,對蕭玉而言,這座皇宮立時就冰冷了許多。
“好孩子,別哭呀。”太後看到蕭玉眼中的淚意,心中亦是感懷,拉着蕭玉的手将她攬在懷中, “哀家這把年紀,過去了怕是就不回……”
蕭玉趕緊捂住太後的手: “不許胡說。”
太後的眸中亦有了眼淚,卻是笑道: “你們還年輕,腿腳利索,你們來杭州看哀家。”
“真的要去麽”
太後颔首: “那當然,市舶司給哀家的船都已經備好了,只等着哀家擇日南下。”
“這也……這也太匆忙了。”這事對蕭玉的沖擊實在太大。
皇帝修建杭州行宮的事蕭玉是知道的,太後之前确實提過要去那邊居住,但兒子孫子都在京城,太後也是不舍得的,現下居然就要去了。
太後跟着嘆了口氣,伸手捶了捶膝蓋: “哀家原想着再拖幾年,可這膝蓋着實疼得厲害,拖不得了。”
蕭玉着實不知該說什麽,抹了抹臉頰的淚痕,擔憂道: “太後一個人去麽到了杭州可沒人陪你說話。”
“皇帝讓康王送我過去。”
康王
祖母南下,親孫子護送是正理,但康王不可能久留。
“那康王把太後送到杭州,是不是就要回京”
“皇帝還給了他巡視海防的差使,他也是個勤勉能幹的好孩子,這一趟南下怕是要明年才回京了。”
蕭玉剛剛其實在心裏頭滑過一個念頭,想撺掇太後改變心意,讓靖王和她一塊兒送太後去杭州。
只是太後說康王此行還有巡視海防之責,顯然,靖王是不可能替康王擔這份差事的。
“那太後一個人住在杭州行宮,也沒個人陪着說話呀。”蕭玉道。
“誰說不是呢!皇帝原想着想文璟跟哀家一塊兒去,他一提哀家就沒答應。”
“為何”
太後拍拍蕭玉的手: “文璟是個貪玩的,讓她去杭州陪哀家,她哪耐得住呀。若是皇帝壓着,這心不甘情不願的,哀家還得哄她。”
的确如此。
而且遠離京城,勢必遠離了皇帝,遠離了恩寵。
宮中的人,除了後妃,皇子皇女們亦是如此。
去了杭州雖得太後照拂,可太後畢竟年紀大了,萬一仙去,再回京城,怕是同皇帝也生疏了。
蕭玉看着太後神情,一時于心不忍: “太後,讓阿玉陪您去吧,阿玉願意在杭州伺候您。”
太後眸光一震,旋即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手指在蕭玉額頭上輕輕戳了一戳。
她自然明白蕭玉的話出自真心,可她今日說這麽多,可不是為着要蕭玉陪她去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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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最近狀态欠佳,但大家放心,已經調整好了,之後會堅持日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