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雲齋

第五章 流雲齋

大雪時日,北陵正式入冬。

璃王府,白雪皚皚,霜風淩冽。

書房內,蕭璃正在興致缺缺的作畫,陸琪在一側直直站着,聽候王爺的差遣。

畫中描繪着一隊車馬在大雪紛飛的路途中行走着,但守衛死在雪地裏,馬車也側翻着,若是再添些血跡,更為逼真。

許久之後,蕭璃才冷聲開口“看懂了嗎?本王想要表達的意思。”

陸琪跟在蕭璃身邊時日最久,揣摩他的意思也更為通透,這畫的意思是要暗殺一守衛森嚴,保護得密不透風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他便猜不出了。

對上那雙異瞳,略微搖搖頭。

蕭璃停下手中動作,雙手負于後背,“這大雪下得深得我心,但是不做點什麽就太對不起本王那好父皇了。”

陸琪拱手作揖,“那王爺的意思是?”

蕭璃涼涼一笑,雖是笑着,卻半無高興之意,幽幽道“給那遠道而來的夜太子一個見面禮,不然他還會懷疑我們這個東道主的待客之道,你說是嗎?陸琪。”

“屬下懂了,這就去辦。”

聽雪殿內,蕭璃棠負手立于窗外,俯瞰這缤紛的大雪竟相飛落的景象,雙眸染上血色,當年的雪怕是比今日的雪還要大吧,母親被奸人陷害入了冷宮,之後就被下了慢性毒藥,他看着母妃容顏漸漸凋零,不論怎麽求父皇,讓他派太醫去瞧,父皇都無動于衷,甚至冷血的對他說,他的母妃該死,這樣死便宜她了。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別大,他的母妃也快到了大限之日,他想挽回,想乞求上蒼,不要如此待他母子。他跪在養心殿外,跪了整整三日,那時他十二歲,雙手凍爛到流胧,腿僵到整整養了一年才能正常行走,額頭磕破流下來的血在那寒冷的冬日中迅速凍結。

都無法撼動他所謂的父親半分,直到丫鬟來報,說雪妃已逝,他轟然倒在雪地裏,那一刻,周身血液似乎被凍結住,他在心裏以他的靈魂起誓,終有一日,蕭炎所珍視的江山,他會奪到手,會讓蕭炎也嘗嘗這蝕骨之痛,他所寵的嫔妃,皇後,他會一一斬殺,若違此勢,下無間地獄,不得輪回。

這麽多年過去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那場生死離別歷歷在目,藏在內心深處的蝕骨仇恨被慢慢壓制,不再繼續蠶食他的心髒,良久他才從記憶中回歸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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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長街,十裏飄雪。

楚禦桦同青鴛易容一番,在邺城上街踏雪而行,頭束玉冠,身穿月牙色白袍,外覆深灰色的狐皮大貂,手執白玉骨扇,若她真是男子,陌上顏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糖葫蘆,酸甜的糖葫蘆咯!公子,要來兩支嗎,很好吃的。”

小販朝正路過的楚禦桦吆喝着,她停駐,看了看稻草靶上鮮豔欲滴,誘人品嘗的糖葫蘆,那是她前世最愛吃的東西,蕭璃棠為此還特地給她在別墅的庭院中種了山楂樹,雖然沒有養活,也沒結果,但還挺讓她懷念的。

如今最愛的東西就在眼前,她感覺不那麽愛了,糖葫蘆沒錯,她也沒有錯,就是不喜了。但她還是朝青鴛使了個眼色,青鴛見狀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拿了兩串糖葫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顧小販的驚訝,二人毫不停留的繼續向前行去。

在流雲齋商鋪門口停下,绫羅綢緞,雲錦繡袍,琳琅滿目,她也不猶豫的往裏走去。

管事的見進來兩位眉清目秀的公子,穿着不凡,立刻迎了上去,“二位公子可是來對地方了,我們流雲齋可是京華老字號,這邺城不論是達官貴婦,還是世家小姐,全都是在我們流雲齋定制的錦袍,不知二位公子是為家中姊妹瞧,還是替娘親瞧呢?”

楚禦桦摸上這綢緞,的确上等,視線停留在擺挂于商鋪一眼所見的一件雙結盤扣的天藍色錦袍上,裙擺用金絲繡着紅梅,栩栩如生,袖口采用上乘的雙行線收袖,直筒下垂,頗有質感,別具一番韻味。纖細的手腕擡起指向那一件外袍,“那件藍色錦袍本公子要了!”

管事的立即喜笑顏開,不愧是個識貨的,這可是鎮店之寶,只是看他樣子,不知能付起銀錢否。

不過來者是客,總不能拂了面子才是。

“公子眼光果然獨到,那件衣裳可是我們流雲齋的鎮店之寶,由我們大當家杜秀娘親自所做,價錢當然也有些偏上,十萬兩銀票。”

青鴛驚呼出聲,“小…。公子,這就是件稍好看的衣裳罷了,家中應有盡有,就不要破費了。”

楚禦桦抿了抿嘴,她倒不覺有多貴,只是這杜秀娘什麽來頭,一件衣裳而已,放在邺城,對于尋常百姓來講,算是天價了,哪怕是世家貴人,都不會以如此高的銀錢買入。

思索之際,管事卻出門迎上一位貴客,“清靈郡主,什麽風兒把您給吹來了?快慢着些走,小心臺階!”

來人十六七歲的模樣,身穿粉色衣裙,套着一件大紅色貂裘,像高傲的孔雀,仰着頭顱站在屋內,臉上化着不屬于那個年紀的妝容,顯得有些尖酸刻薄,想來,是個跋扈的主。

楚禦桦不想多待,三兩步走在管事跟前,“掌櫃的,那件衣裳本公子要了,包起來吧!”

管事的聽及此,很是愉悅,“好嘞,這就給您包起來。”

小二剛碰到錦袍,正要取下,被一聲怒言打斷了,“幹什麽?那是本郡主看上的衣裳,你拿哪兒去?”

小二聞言手中動作竟是停下了,楚禦桦眉頭一蹙,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管事的。

管事的也是個人精,連忙讨好的對清靈郡主道,“郡主啊,今兒趕巧這位公子先行看上,要不,您同他商量商量?”

清靈這才敵視的看向楚禦桦,櫻唇微勾,“喲,還以為什麽人跟本郡主争東西呢?原來是個小白臉,我告訴你,今兒這衣裳本郡主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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