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撩不動
“喂，哪吒，大神，小蓮藕，小哥哥……”
“理理我呀，你讓我別去找麻煩，我很乖的。可這麽無聊，你和我聊聊天呀。”
“塔裏的姐妹們又少了一半，花妖走了，蛇精雖然經常打擊我，可去年她也走了。我真是寂寞如雪啊。”
“再過三十年，怨靈姐姐也要離開了，她說她要輪回轉世，也許那些小夥伴都有着落了。”
“我孤獨，我苦悶，我無助啊。”
我坐在窗邊一邊給自己的長發編辮子，一邊和外面打坐的哪吒搭話。雖然他閉目養神，一句話都沒回我，可我就覺得他聽得到，并且有在聽。他那左耳的蓮花耳墜早就重新戴上了，搖曳生姿，襯得少年風華月貌。
我用法術喚出一個分身，讓它磨墨，而我就在地上鋪開了紙，準備給美少年畫個肖像。我細細觀摩着，練得久了，畫技自然就上去了，幾筆勾勒出輪廓。
“蓮藕小哥哥呀，奴家給你畫張畫，你就這麽靜坐着，可千萬別動哦。”
也不知道他靜坐了多久，只是當我差不多完工的時候，怨靈姐姐悄無聲息地飄到我身旁。看到這幅畫，她倒是一喜，拍手道：“這麽久了，目前這幅最好看了。”
“姐姐真識貨，是不是覺得惟妙惟肖啊~”
“不如叫你家小相公看一看？”
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大家都以你家小相公這種稱呼來叫哪吒，我是聽得很爽啦，臉皮也越練越厚。被她這麽一提醒，我也喜滋滋地拿着畫貼到窗口呼喊：“哪吒哪吒！快看一看啊！怨靈姐姐都說我畫的好看！”
強行安利一波，不但沒有成功，哪吒還起身離開了。
喂！賞臉看一眼又怎樣啦！又不會少塊蓮藕！
這次哪吒又帶着塔下凡降妖了，而且飛到了五行山上面，我認出這山，當即貼到窗戶邊大喊着：“猴哥！猴哥！猴哥！”
我這一路吆喝着直到完全飛過了五行山，嗓子都啞了些，這才淡定了下來。
“別費力氣，塔裏的傳音孫悟空是聽不到的。”
“你你你！五行山過了，我都喊完了，你才告訴我！”
“那我剛才提醒你了，你就不會喊了麽？”
可能因為情緒激動，難免還是會喊。閉嘴不說話，我托着腮幫子在窗邊坐了下來。下凡次數本就不多，唯有的兩次路過五行山都看不到猴哥，真的是磨死個石頭了。但這又不是哪吒的錯，我不能拿他撒氣。心裏平靜了，我又臭不要臉地搭腔。
“哪吒，你天天就這樣降妖，鎮妖，抓妖，不無聊嗎？沒有業餘愛好嗎？”
“……”
“你平常喜歡吃什麽？因為是蓮藕人，所以只吃素嗎？”
“……”
“我知道你妖怪都收拾掉了，塔裏的七樓又來了萌新耶。理理我嘛。”
“你很無聊麽。”
“對啊對啊！你終于說話了，怨靈姐姐她在午睡，這種時候我一般都不打擾的。”
“所以就來煩我。”
“是你不準我去惹事的，我就找你唠嗑而已嘛。”
“你總是問我，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
哇哦！難道哪吒忽然對我有興趣了嗎！喜上眉梢，也實在無聊得很，我放鞭炮一樣地開始講我和猴哥的事情。當我說完的時候，我們又回到了天庭李天王的地盤，意識到自己終于将猴哥的事兒說完了，我雖然是盡興了，卻也莫名惆悵。
“為什麽嘆氣。”
很神奇，哪吒今天問我的次數增加了。我悶悶地說：“怪想念猴哥的。”
“你出去了，又要去找孫悟空？”
“當然啦，也不知道該幹嘛啦，先跟着猴哥就好。”
外面的人沒有了應答，我眼巴巴地看一眼，外面居然換成李靖了！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哪吒太壞了！
盡管有些小脾氣，但我還是跑去找怨靈姐姐聊天了。說我今天和哪吒說了很多話，她揉揉我的臉，替我的進步感到開心。也許是離開的日期越來越近了，怨靈姐姐身上的怨氣淡薄了很多，她的眼神也比從前更溫柔了。
她說刑滿釋放後，這一次輪回一定要好好做人。我抱抱她，成為怨靈本不是她的錯，那始亂終棄的丈夫一家才是罪該萬死。我替她鳴不平，她卻已然看淡，愛恨化為烏有。
順着我的長發，她溫和地注視着我，說：“從前的話，我會給你分析很多男人的心思。可現在我也說不準了，你若再問我哪吒對你怎麽樣，我說不出來。他是個面冷心善的神仙，他的話總是不多，但你有難向他求助，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哈哈~所以哪吒是個能追求的是吧？”
“是個好神仙，但不一定是個好對象。他也許并不懂情，你要自己權衡。”
這麽掏心掏肺的交談了一番，往後怨靈姐姐便不再和我深刻地讨論愛情這萬古話題了。
轉眼又過了一百七十年——
我送走了怨靈姐姐，塔裏又來了許多萌新，我倒是成了大魔王一樣的存在，沒誰敢來招惹。五樓依舊有很多小姐妹，卻不是原來的那撥了。我整天坐在窗邊，不是看哪吒，就是打坐，要麽就是掰着指頭數日子。
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總是看到李靖來守塔，我哪吒呢！忍了幾天終于忍不住了，我向着外面大喊。
“李天王！李天王！這裏這裏！”
我的呼喊引起了李天王的注意，他瞧過來，端着架子問：“你個小妖有何事啊？”
我讨好地笑笑：“請問三太子哪兒去了？好些日子沒見着了呢。”
李天王：“這與你無關。”
真不愧是父子倆。
我厚着臉皮：“怎麽無關呢，我可是您兒子的忠實粉絲呢。您家哪吒本領強又好看，都是遺傳自李天王和夫人呀！”
于是我巴拉巴拉開始給他解釋粉絲與藕粉的意思，又是一通拍馬屁，将李靖哄的有些飄。公公你這麽好哄，哪吒他知道嗎？
左一句右一句的，我就把李靖的話匣子給打開了，中年大叔神一旦唠嗑起來是非常可怕的。幸運的是我居然聽到了哪吒小時候的事兒，小時候他就不怎麽調皮，但嫉惡如仇，不然也不會有鬧東海那一出了。
我聽到削骨還父，削肉還母這一段時還是非常震撼的，也因為是從李靖的視角講述的，我竟是感受到了老父親的沉痛和自責。
原來這裏的李靖是個兒控啊！
克制點啊李天王，你都要哭出來了！形象崩塌了哦！要不是我在塔裏不能遞小手絹，我真想讓他擦擦。
我還在着急着，剛好就看到哪吒回來了。他一身金紅蓮花戰袍，如一把出鞘利劍般冷冽，見到老爹這幅模樣，他面癱的臉差點崩裂。發現他沖我這邊看過來，我趕忙搖頭擺手：“不是我幹的！我哪裏敢欺負你老爹！”
也不知道哪吒怎麽開導的李天王，等到我再去偷瞄的時候，外面只剩下哪吒了。
“你和我爹說什麽了。”
“天地良心，我什麽也沒說。是你爹爹自己情到濃時控制不住。”
“……”哪吒盯着我，不吭聲。
“好嘛，是你老爹憶當年了。想起你削骨還父削肉還母的事情，他覺得于心有愧。”
大概沒想到自己老爹會和我講這檔子陳年舊事，哪吒的表情都愣住了，罕見地出現懵逼臉的情況。他眨了兩下黑葡萄似的眼睛，緩了緩，才又問。
“這些事我早就不記氣了，他為什麽要和你說這些。”
“大概是我長了一張讓人想傾訴的慈善臉，你有什麽不開心的都可以給我說說呀。其實蓮藕肉身也沒什麽不好，我還是很喜歡的哦！”
“……哦，我也沒有什麽煩心事給你說。”
“那我給你說說我不開心的事呀，我好無聊的！好想猴哥。”
“靜心修煉不好麽。”
“修不起了！屁股都坐疼了！你這些天去哪裏了？”
“帶兵四處巡游。”
那就是公費出差咯，總比一直打妖怪的好。
随着年月的增長，我和哪吒漸漸地能搭上話了，大概十句能搭四五句。但除此之外的占便宜還是讨不到好，太能防了！有幾次李靖來的時候，我都想從他身上找突破口，結果才叫了一聲公公，就被哪吒教育了。連他爹一塊教育，說不準和我過多接觸……
這樣釀釀醬醬的磨蹭打發時間，兩百年期限終是到了。
“我自由啦！！！！！！”
從塔裏被放出來看見天際的雲霞時，我簡直喜極而泣，太久沒有接觸陽光，我眼淚嘩嘩地站在南天門大門口，守門大叔還是那位沒變。哪吒站在我身旁，發現我流淚一時搞不懂。
“為何哭。”
我吸吸鼻子，胡亂擦着：“這是開心的眼淚啊，小相公來抱一個！這兩百年來感謝你用顏值治愈着我！鼓勵着我！”
三句話不到就原形畢露，我熊抱着沖向哪吒，他錯身避開，我撲了個空。不死心地還要鬧他幾下占個便宜，畢竟這次離開天庭我就不會經常來竄門了吧。兩百年了，別說和哪吒生小蓮藕了，我竟是連牽手條件都沒達成。
用乾坤圈抵住我，哪吒說：“你走吧。”
我放棄了吃豆腐的想法，從懷裏掏出折疊好的畫紙。我遞給他：“送給你！這是兩百年紀念。”
“給我的？”
“對啊！大小也算是個禮物，別嫌棄哦。我也沒啥可送的了，把我自己送給你，你又嫌棄。”
“……”
哪吒看我一眼，就打開了紙，這上面畫的人正是他，只是以我的筆觸很難描摹他的風姿，頂多不走形，把五官畫精細。
“謝謝。”
“不客氣！我還畫了好多你呢，不過這張最好看啦，所以就送你。我能不能去看看嫦娥和紫霞再離開？”
“我帶你去。”
難道是用禮物收買的關系，哪吒居然親自帶我去找他倆。女神見到我時很開心，又送我一堆月餅。紫霞見了我，差點又和我掐起來，只不過這次他被他六個哥哥拽着，而我被哪吒拉着離開了。
把要見的人都見了，我現在滿腦袋就是去找猴哥！
“小相公，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不用送了！”
“誰是你小相公。”
“誰拿了我的禮物，誰就是咯！”畢竟我在畫作下落款了~
過了把嘴瘾，終于當着哪吒的面叫了聲他小相公，我趕緊喚了筋鬥雲跑路了。待我再回頭時，已經看不清哪吒的身影了。
來到五行山就是幾分鐘的事兒，我一下子居然沒找着猴哥，山底下雜草叢生，野草都有幾米高了。好一番搜索，我才發現被野草覆蓋的某猴子，猴哥的腦袋都長草了！我激動地沖過去——拔草。
“猴哥猴哥！是我啊！我還帶了月餅！”
“醜妹！？”
“……”拜拜吧您嘞。
作者有話要說：哪吒後來發現，畫作的背面寫着小小的字——贈與美麗凍人小相公~
